陆盛尧洗完澡从浴室出来,见易童西歪在沙发上,单手撑着脑袋,目光淡淡,望着电视。
他走到沙发另一头坐下,没过一会儿,易童西爬过去,偎进他怀里,双腿横放在他腿上,然后盖住毛毯,继续闷不吭声地看电影。
她刚刚洗过的头发吹得半干,凉丝丝地贴在他胸前,陆盛尧僵硬地绷着身子,心里又埋怨起她来,这种本该由男生主动的事情她总是做得那么自然,究竟是天性还是经验,一想到这里,他心头一团乱麻。
“陆盛尧,”她忽而开口,打断他的思绪:“我想我妈了。”
“为什么?”
易童西在他怀里蹭了蹭,像一只温顺的猫:“大概因为终于回家了吧,她去世以后我不大回来住的,自己一个人害怕。”
“现在不怕了?”
“有你在啊。”她仰头一笑:“今年春节你也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陆盛尧一时不答,沉默半晌,说:“不行。”
易童西眼巴巴地望着他,手指揪住他的衣裳轻轻扯:“为什么嘛。”
陆盛尧喉结动了动,缓缓吸一口气,面无表情地说:“我爸一个人在家,我得回去陪他过年。”
“你妈妈呢?”
“很早过世了。”
易童西抿抿嘴,又把头靠进他怀里:“原来我们同病相怜,不过,至少你还有爸爸在家等你,我什么也没有,像个孤儿。”
“真正的孤儿可比你惨多了。”陆盛尧拆台。
易童西抓着他的手,若有若无地摆弄:“要不然,你带我一起回去吧。”
陆盛尧眉宇微蹙,一时没有回答。
“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她放软声音,嗲得厉害:“要不然我自己过除夕,好可怜呐。”
“你还有家里人呢。”
“可我想跟你一起啊,”她仰头亲了亲他的唇,问:“好不好?”
陆盛尧攥紧拳头,胸膛深深起伏。
她又亲了他一下:“好不好嘛?”
他忍无可忍,捧住她的后脑勺,将那柔软的、娇嫩的嘴唇用力吻住。
易童西有些吃痛,他毫无技巧,毫无章法,就那么笨拙地在她嘴上磨来蹭去,牙齿碰到一处,呼吸乱得一塌糊涂。没过一会儿,她实在吃不消,手指插入他发间,轻揉安抚,然后稍稍分开,喘着气,说:“你弄疼我了呀。”
陆盛尧耳根子烧得滚烫,万般克制地看着她。
“要像这样……”易童西仰起脸,去含他的唇。吮吸厮磨,辗转贴合,他很快学会,如此缠绵一番,愈发难以自制,他将舌头探了进去,起初只是追逐撩拨,到后来含着她不放,好似要生吞活剥一般。
易童西皱眉,用力别开脸,大口喘气:“你别这样。”
他不知因为紧张还是激动,额头大汗淋漓,喉结上下滚动,沉下声,说:“抱歉。”
易童西抽出几张纸巾递给他,自己也坐在沙发边上,低头擦拭嘴上湿哒哒的唾液。
陆盛尧从背后抱住她,平复许久,哑着嗓子说:“我家里环境不好,怕你住不习惯,所以才不让你去。”
易童西没做声。
“还有我爸爸,”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说:“很多年前,我爸爸发生意外事故,导致面部毁容,那之后他就业一直碰壁,好不容易托亲戚找到一份保洁的工作……就是扫大街的清洁工……平时除了上班,他也不大愿意见人的。”
易童西倒是一愣,心下叹气,转过身子,抬手抚摸陆盛尧的脸,打量说:“你爸爸以前肯定很帅。”
他撇撇嘴,不置可否。
电话突然在这时响了,是座机。
易童西爬到沙发另一头接起:“喂?”
陆盛尧低头看向身体某处,咳,没出息的,居然还那么坚挺……不像话不像话,赶紧拿毯子盖住。
边上,不知是谁的来电,只听易童西骂了句“神经病”,接着挂掉电话,把线也给拔了。
“谁?”
“打错了。”
她脸色有点凉,起身倒了杯水,喝一半,递给他,之后两人看了会儿电视,各自回房睡了。
虽说,孤男寡女,两情相悦,做点儿什么都不为过。但家里没有安全套,易童西又不想吃事后药,所以两人亲亲抱抱,点到为止,只要她不主动,他也不会贸然提出这个要求。
其实,上不上床无所谓,谈恋爱嘛,不是今天,就是明天,他们心里都知道,迟早要跟对方做爱的。
嗯,对陆盛尧来说,这事儿想想就起生理反应,实在丢人,所以还是少思为妙罢。
***
元旦过后,寒假很快来临,陆盛尧要回老家过年,易童西送他到车站,舍不得,大庭广众之下勾住他脖子,腻腻歪歪地说:“我想你怎么办呀?不要你走……”
他虽有些不习惯,但心里受用的很,作为恋人,这姑娘真找不出半点不称职的地方。
回到县城的家中,百无聊赖,节下亲戚走动不多,今年春节与往年也没什么差别,但他总感到些许迫切和烦躁,好像每一天都过得十分漫长,十分难熬。
没人告诉过他,谈恋爱会变成这副模样。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样是好还是不好。
明明在做别的事情,明明在想别的问题,总之无论什么东西,最后都会千回百转又莫名其妙地联系到易童西身上。
茶杯等于易童西,窗帘等于易童西,腊肉也等于易童西……你说是不是莫名其妙?
还有更难以启齿的。
在与她分开的十几天里,他生平头一回,自慰了。
夜里,想到她发嗲的声音,浑身亢奋,难耐,酥麻,然后瘫软。
老天作证,在此之前,陆盛尧一直是个清心寡欲的好孩子,他不抽烟,不喝酒,不讲脏话,甚至连A片都没有看过。真的,他发誓。
都怪易童西,把他害苦了。
对,都怪她……
除夕那天中午,陆盛尧给她打电话,刚一接通,只听一阵欢声笑语,嘈嘈杂杂,那头十分热闹。
“你旁边有人吗?”他问。
“嗯,我表姐从北京回来了。”易童西答了一句,似乎并不想多谈这个,转而问他:“过完年,你什么时候来找我?”
陆盛尧心想她表姐回来,应该住在她家中,自己过去未免不太方便,于是便说开学报到以后再找她。
易童西轻轻“哼”了一声,大约有家里人在,她收敛许多,不像往常那么轻薄,也没说什么撩拨他的话,三五几句,匆匆收了线。
陆盛尧有点失落,翻看日历,距离开学还有十天,宿舍楼会提前开放,他可以早些回去,给她一个惊喜,不知道她会不会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