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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左将军府。
    石桌上一盘势均力敌的棋,两方姿态不同、但同样修长有力的手各执一子。
    棋子落在玉盘的声音平稳地响着,盘上局势变化万千,黑白二色一度各占优势,最后在僵持的情况下走向和局。
    "左将军,见过师父了?"
    挽着袖子收拾着残局的青年淡淡问道,他狭长的眸深邃如墨,发上的玉冠整齐地束着,坐姿挺正如松,袖边的镶金云纹映着光微亮,正是那被沐沐单向宣布逐出师门的慕容远。
    他的深色腰带边上系着一面显眼的青白玉牌,上头刻着一只极尽所能扭曲的金色双尾鱼,牌面很是光润,似乎是频繁被主人摩娑的关係——那是他身为华容阁阁主的信证之一。
    说到这华容阁,其为慕容本家于民间的重要情报组织,手下及眼线来自各行各业,遍布整个北唐甚至北唐境外,主要做着皇室与江湖的生意,每代阁主都有着各自代表的异兽。
    那时的慕容远刚逢弱冠,十年学艺尚有一年,但沐沐却道已是没有什么再能教他。
    『师父——』
    少年的他握紧拳头,面色挣扎,难得的任性。
    『我…想留下。』
    『说什么呢。』
    沐沐替他理好衣领,轻拍上他的脸颊。
    『都二十岁啦,该是时候好好看看这个世界了。』
    『你不该止步于这,容远。』
    即便心不甘情不愿,即便胸中酸涩难耐,他那令人又爱又恨的师父仍是提早结束了十年之约,道是等他有了出息,自然是有机会再见上面。
    慕容远把这番话谨记在心,一步一步地往上爬,师父偶尔会寄来一些家常信件,那成了他向上的动力与臆想的来源,只要能站到一定的高处、只要拥有一定的身分地位,师父说不定也可以属于他。
    他花了叁年,踩过了不少脏污与齷齪,眼里的冷凝为万年寒,从少年蜕变成男人,终于获得了本家与前任阁主的认可,负上阁主的重担。
    就任前夕,他收到了与师妹云游四海的师父寄来的信,说着不日将会到达京城,并附上了他在上一封信讨要的,师父亲手画的双尾鱼。
    烛光中,慕容远握着那微微发皱的纸,闭眼轻吻。
    那在外人眼里丑到至极的图像,成了他随身亲带的信物。
    总有一天,会从这图像,变成她本人站在他身旁的。
    现在,要待到那一天到来,似乎还有漫长的一段时间。
    毕竟他做了那么出格的事,趁着师父功力丧失,不顾她的意愿强佔了她,把自己的精液满满的灌注到她体内,这可比过去的一切都还要过分。
    不过——过分又如何?他还可以更过分一点。
    那时就不该为了压抑慾望出去练剑,进而给了她破绽逃跑。
    "——原来阁主也知道了。"
    因为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被急令唤回京城的季随云,一身深色武服,手腕处扣着一双精钢护腕,姿态慵懒的斜坐着,未束的长发随意披散,一手支顎一手把玩着棋罐里的黑子,温和舒展的眉眼看不出情绪,那子却在他指间一颗颗碎成细小颗粒。
    "刚好碰见,叙了点旧。"
    慕容远垂眼,把收好的棋一一放进棋罐。
    "叙旧啊,真令人称羡,她遇着本将时连看也不看,只管跑呢。"
    季随云意义不明的笑道,弯成月牙的绿眸光彩流窜,黑子碎在他手中,从颗粒进阶成了粉齏。
    "就算是当年与本将槓上时,她遇着本将可从来不跑的。"
    慕容远听到这话时,眼里有什么一闪而过,被那双绿眸捕捉到了。
    "不过死而復生罢了,本将就是有意做点什么,依她那实力也不过是儿戏。"
    他话锋一转,似是十分遗憾的摇了摇头,松了手让手里的黑末随风而去。
    "也许师父有她的考量,将军也请别再穷追不捨。在下还有要事,先行告辞了。"
    慕容远把盛满白棋的棋罐放回棋盘上,起了身做了个拱,便要离去。
    "阁主当真是打从心里,把她摆在师父的位置吗?"
    季随云逕自倒起冷去的茶水,忽然问道。
    頎长背影顿了顿。
    "…这是当然。"
    "哦,如此甚好。"
    ***
    某处。
    行走于沙漠,遇上马贼的骆驼商队,被提着长剑、漫无目的乱走的破邪解救了。
    商队队长出来道谢,并询问他需要怎么样的谢礼。
    "本公子迷路了。"
    甩去剑上沾着的血珠,破邪端着一张俊美冷酷的脸这么说道。
    队长一脸朦逼,这里可是大汗荒漠的中央啊,能迷路迷来这里是什么概念?
    ***
    又是某处。
    水珠从脸颊滴落,在盆里盪出一阵一阵无处消散的涟漪。
    抿着唇的男人盯着面前的铜镜,模糊的镜面里只能隐约看得清他深色的眸。
    苍白的手摀住唇,手背上的骨节与脉络鼓了又颤。
    "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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