洒扫和当值的侍从们都被未来夫人的举动吓呆了,却也不敢多加阻拦,只能扒在门框上暗瞧这场八卦。
青木在寝殿诺大的空地上来回绕了两圈步做心理建设,终于冲进床帐把睡在爹爹怀里的小崽子抓了起来。
几乎是瞬时解黎束就醒了,刚要出手却发现是青木。
青木抱着娃,看见面前的人坐在床上,乌发垂落,墨色丝袍扯露大片如玉的胸膛,慵懒狭长的黑眸中迸射出冷意又错愕,正拿着把和起的折扇对着她呆住。
被青木抱在怀里的璃泽困倦地嘟囔道:“母亲如果要求阿泽的话,就要给阿泽做小肉丸子哦。”
解黎束闻言更加一头雾水,收回了手上昨晚给儿子扇完风的扇子,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样子有点香艳。
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看向青木,求个解释。
“哎呀,总之就是找儿子有事,你别管。”青木红着脸破罐破摔地冲床上丢下这么句话,拔腿就跑了出去。
“殿下这是咋了。”脑补了一万字八卦的侍卫匆匆忙忙地过来回话,“属下怎么看着夫人抱着小公子跑出殿了。”
“有人跟上去么?”解黎束揉了揉自己还不太清醒的脑袋。
“长青和小卓跟上去了。”
“给我拿衣服吧。”还没睡醒又一脸烦恼的殿下冲侍卫挥了挥手。
“哦对了,先回来。”
侍卫赶紧转头听命,看见殿下坐在床上托起了腮帮子。
“你过来,跟我一起想个既不被夫人觉得本殿下在管这事,又能靠近夫人和小公子的方法。”
啊?
“那属下还是拿衣服去吧!”
这可是家务事啊殿下,他赶紧跑了。
青木抱着崽子跑回院子后,就一抬脚,一甩门,把儿子抱在床上。
璃泽揉揉眼,无奈地抻着小胳膊伸了个懒腰。
“哎呀,别睡啦。”青木蹲在他面前去捏他的脸,“儿子,这事情可很严肃。”
璃泽任由她捏着,在心里对不懂事的母亲翻了个白眼。
“什么事,母亲说吧。”他理理小睡袍,换个了乖巧而正经的坐姿,严肃地看向青木的眼。
“是这样的……”青木言简意赅地把最近发生的事以及他们今天要去的地方说了一遍。
“所以说,儿子,你的法术能不能看看他们最近都干了些什么?娘实在是闹不明白了。”
璃泽托着小腮帮子,刚刚青木说得事情他有一大半没听明白,也皱了眉:“阿泽还不会这样的法术。”
青木叹气,“那你就做好心理准备吧,今天要是糊弄不过去,你就跟娘回孔雀寨。”
璃泽瞪大眼睛:“为什么啊母亲,你不想和爹爹在一起吗?”
他转眼就眼泪汪汪,委屈道:“阿泽不要走。”
“我……”青木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解释,“阿泽,我们贸然地跑到人间,很难和他们说清楚所有的事情,凡人,凡人不会相信我们讲的话的。”
璃泽不讲话,倔强的大眼睛里却眨落一滴泪。
“你不要哭啊儿子。”青木慌了,连忙把璃泽抱在怀里,这个崽子打小眼泪就来得特别快,也不知道跟了谁。
“阿泽不要离开爹爹。”他一边委屈得落泪,一边眼红红道。
青木叹息一声,头有点大。
解黎束偷偷进门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幅情景。
“儿子怎么哭了?”他忙闪出身来,分明听到了阿泽说什么离开和爹爹。
青木抱着儿子,看见来人更发愁。
“爹爹,你会不要阿泽和母亲吗?”璃泽小手攥着青木的领口,没等青木说话就质问解黎束。
“怎么会大早上就说到这个?”解黎束大概猜到个前因后果,也坐到榻上,把一大一小都圈在怀里。
青木被这举动搞得身体僵硬了不少。
解黎束看着青木略带心事的侧脸,更加把两人搂在了怀里。
他又对着青木怀里的儿子道:“仔细说说,你们大早上的在担心什么。”
“阿泽才不要告诉你,哼。”不要他和母亲的凡人爹爹也是坏人,他把头埋在了母亲胸前。
解黎束被呵斥得一脸委屈,他的好爹爹形象这么快就下岗了么,青木这是给儿子进献了什么谗言。
他把怀里的人扶正,用眼神偷偷问她。
青木看着这委屈又控诉的眼神,噗地一声笑出声来,太像了,真的好像大号版的阿泽。
“咳,你先回去吧,过一会儿再来找我们。”
“为何?”解黎束眨眨眼睛,随即便用比璃泽还委屈的声音控诉,“你和阿泽,这是不要我了么?”
真能作妖,要不然是父子呢……青木又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倒是璃泽闻言一脸好奇地探出了头。
解黎束见状更加卖力地开始了表演,转眼便眼泪汪汪,“阿泽,你和娘亲这样不理爹爹,是不要我了么。”
“没有,阿泽没有。”化身小天使的崽子立马从母亲怀里爬出来,抱向他最喜欢的爹爹的脖子。
青木看着这腻味的一大一小,也突然气上心来:“哼,那你们爷俩过吧,我走。”
结果她刚作势起身就冷不防被一只手拽倒。
她爬起来回过头去想瞪人,却正好撞见少年一脸得逞又得瑟的神情。
就这一瞬看得她有些恍惚,这样眉眼飞扬的旧容颜,让她欣慰,缅怀,动容,难过,一时间五味杂陈。
原来阿虹发自内心的快乐时,样子这么好看。
解黎束笑着把璃泽抱到左手,又去用右手揽青木,“两个都不许走。”
“你,以父为纲。你,以夫为纲。两个人都要听我的,不许走,也不许平日里瞎想。”
“什么是以父为纲。”璃泽率先问道。
“就是说你爹在做梦。”青木对着解黎束翻了个白眼,略为不自在地挣脱了他的胳膊。
“木木,儿子面前,给我这个做父君的留些面子。”解黎束被呛得一怔,只好一边使眼色一边悄悄对她道。
“以父为纲,是指做梦?”璃泽向来喜欢读凡人的书,反而掰着小手指皱眉研究了起来。
“咳,”青木看儿子这样,也不自在地只好道:“娘刚刚瞎说的,你让你爹给你解释。”
“母亲居然又这样!”璃泽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控诉道。
他立马扭头去拽爹爹的衣领,“你看爹爹!你们老怪阿泽,现在你看到了,母亲就是这样糊弄阿泽的!”
青木面上无光,捂着老脸给自己辩解道:“这事不能怪娘啊,我上学的时候,已经不兴叁纲五常了,所以,所以我没学过嘛,你爹那说得都是陈词滥调,迂腐。”
“迂腐又是什么?”璃泽一顿,又觉得再被骗了,攥着爹爹的袖子叫得更大声,“你看爹爹!母亲又这样!每次自己理亏的时候,就再说阿泽不懂的词来糊弄阿泽!”
“那你让你爹教你还不行啊。”青木破罐破摔地跟他对着嚷嚷,“你天天问来问去的,我实在不知道怎么给你解释嘛!毕竟,毕竟有代沟啊!”
解黎束真的没想过自己随便说两句话都能让两个人吵起来,“好好,爹爹知道了,这件事情是娘不对,爹罚她和你一起读书。”
“还有母亲写的字也可难看了!所以她就糊弄阿泽,说那是草书,阿泽不懂欣赏。”小崽子终于抓到机会一雪往日心酸,“还有还有,阿泽想看高楼和高山,母亲就随便画两笔糊弄阿泽!”
解黎束闻言难以置信又饶有兴味地看向青木。
“我……”有本事我们来比比线性代数,青木欲辩无言,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我没办法啊,你儿子小脑瓜里就喜欢学这些,我,我这些都没好好学。”
解黎束一脸高深莫测:“那你这是学的有多差,竟然惹得儿子这么愤愤不平。”
“总之就很差。”青木越发死猪不怕开水烫,又不甘心地给自己补充道,“但是我背的诗还算多,但是你自己问这个小坏蛋,每次我给他讲首新诗,他就折腾我把诗里出现的东西画出来。”
解黎束又只好忍俊不禁地去看儿子,“阿泽,可是有此事?”
璃泽振振有词,“阿泽不知道母亲背的是什么,当然要画出来看看了嘛!”
“你娘我最烦用毛笔画画了嘛,怎么给你画啊!”青木不甘心地吵回去,有本事比水粉画啊小兔崽子。
“好吧,此事不怪阿泽也不怪娘亲,还是怪爹爹吧。”解黎束深觉自己终于明白为何家务事难断了,“以后这些事就让爹爹和夫子来做,阿泽喜欢画画,爹爹以后在书房里教你好了。”
“是啊,就是你爹的错。”青木心里也怨气难平。
璃泽虽然也怪爹爹,但是一看母亲这样落井下石,就觉得爹爹分外可怜,忍不住皱眉道:“才不是,都是母亲的错,母亲就知道说爹爹的不是。”
解黎束闻言在一旁温柔劝解:“没事,你娘无论说什么,都是应该的。”
好啊这朵白莲花,青木在一旁眼刀嗖嗖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