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栖,果真是你!”苍玦是欣喜的,喜的不仅仅是南栖还好好活着,也是当年那个孩子依旧好好活着。他是南栖,南栖是他。
“苍玦,你到底想说什么?”南栖越听越不明白,苍玦即便是知道龙族当年是错的,那又如何?今朝凤族领地一日不归还,他们便始终隔着一道鸿沟。就算知道当年彼此见过,也不过是添了新的烦恼罢了。
苍玦却突然坦言:“领地之事,我会帮你。”
“苍玦?”
“但不是现在,眼下不是做此事之时。”苍玦沉声,面色严肃,“而今,龙族内乱,加贺恐要有所行动,我必须想办法先压下来。我在龙族虽有实权,却终究要过了族中长老那一关,方可将领地还给你。若强行为之,龙族发难,凤族人少,岂不是让你吃个大亏?还有那领地之上的龙族子民,我也要想办法安顿。”
这便是他说的,眼下还不能有所动作的原因。道道阻拦,归还领地之事,必然是不简单的。
南栖顿了顿,蓦地心乱如麻:“为何,为何对我说这么多?”龙族内乱之事,苍玦完全可以不告诉他一个外族。
往前,苍玦是什么都不说,今日却一股脑地将事情都告诉了南栖。这改变令南栖有些不自在,这好似是一个梦,苍玦不是苍玦,他也不是南栖。
“南栖,八年时间足够我想明白了。若要与一人携手共进,就必然要坦诚。”
当年他错在想以一己之力揽下所有,导致犯下大错。如今失而复得,苍玦不会让自己再错一次。
“此事虽是龙族与凤族之间的恩怨,但你可愿意再相信我一次?”苍玦上前一步,一手抚上了南栖的脸,靠得很近,深情万分,“南栖,我发誓,我绝不会再辜负你第二次。”
南栖的心快要跳到了嗓子眼,慌乱至极,他一下子竟是哑了。
可还不等南栖作何回应,身后便传来一声闷响。
躲在门扉后偷听的择儿和嘉澜不小心摔了个跟头,嘉澜被择儿压在身下,快要被压扁了。
择儿猛地一抬头,拽起被自己压着的弟弟:“爹爹,相信父君吧!”
嘉澜被压疼了,一抬脸,眼泪汪汪地跟着哥哥说话:“爹、爹爹,相信父君吧……”
他俩什么都没听懂,只觉得若是南栖相信了苍玦,他们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在孩子们面前,南栖羞恼,立刻抽出了被苍玦握着的手。他别过身,一手抱起一个,往屋内的床榻上放。
两个孩子天真地望着南栖,目光单纯,令南栖好不尴尬。
“爹爹。”择儿喊他,“你都和父君抱在一起过了,你们还没和好吗?”
嘉澜也跟着喊:“爹爹……”
择儿嘟囔:“我和澜儿抱一抱就和好了,吵架的人是不会抱在一起的。”
南栖深吸一口气:“天色不早了,快睡吧。”他给两个孩子掖好了被子,正要起身,却被嘉澜拉住了手。
“爹爹。”
南栖见此,俯身亲了亲两个孩子的额头:“爹爹还有几句话要同你们父君说,一会儿再进来陪你们,好吗?”
他起身,走到屋外,苍玦仍旧站在原地,身姿挺拔,是如初见时一般的俊逸。
“苍玦。”南栖走过去,站到他面前。
夜色深深,他的眸中是方才哄过孩子余下的三分温柔,映在苍玦眼底,却是十分的温情。苍玦是有多么庆幸,南栖和孩子都还活着。
当年的种种误会,种种阴谋,说起来,都是被眼前的淤泥遮住了视线。
苍玦对南栖有愧,愧在自以为是。他以为他对南栖的保护是对的,却忽视了南栖心中所想。这只小麻雀,是那么努力地想要留在自己身边,所以才想奋力一搏,冒险生子。
终归,这个源头是自己。
他怀胎时,自己不在他身边相伴;他失去挚友时,自己将他关在后院;他恢复记忆时,自己一次都未曾信任过他。
那么,当时的痴言痴语,究竟说的是南栖,还是他呢?
……
苍玦蹙眉,下一刻,他听到南栖说:“苍玦,我相信你。”然而,南栖也说,“但你要我回到你身边这件事情,我还无法给你答复。我爹爹和父君留给我的凤族,虽已破败,却是族人最后的希望。”
若他把希望掐灭了,他便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罪人。
南栖眼下,根本找不到两全之法,只能等待领地归还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