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早甩了,现在是个日本小浓眉哦。”
拉着爱德箱子的是一位一头浓密棕发的女性,她化着素雅的淡妆、穿着普通的T恤牛仔裤。爱德华手足无措地看着她麻利地接手自己和罗伊的行李箱、并引着他俩往走廊尽头走去,晨光下显出她清白的肤色和浅浅的雀斑,与爱德疯狂妄想中的任何部分都没有丝毫的重合,只有她淡褐色眼珠戏谑地扫视着少年的神态让他模模糊糊联想到了身边的马斯坦古。
“啊呀,这就是你说要带回来的朋~友~啊~”
这时爱德才注意到陆续走到他俩身边的好几位女性。方才沉寂的房屋里顿时充溢着女性的脚步声说话声,她们细碎地尖叫着、谈笑着,争先恐后地涌过来勾着罗伊的脖子或亲吻他的脸颊,而爱德却傻站在原地,看着罗伊热络打招呼的样子脸色又红又青——他甚至不能理解她们是从黑暗里的哪个角落里冒出来的,以至于当其中的一位笑着将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时,少年差点跳起来,直到被一旁的罗伊一把按下。
“这就是爱德。”爱德错愕地瞪着马斯坦古,而对方则抿着嘴唇笑着看向他。又一只手伸了过来,惊叹着去摸爱德肩头的金发;一旁不知怎么地又探出手指,带着明快的笑声掐了一把爱德的脸颊;下一秒又突然从天而降一块巨大的干毛巾,啪地落在爱德华潮湿的头发上,并被陌生人的手捏起欢快地揉了起来……爱德华觉得自己化作了铜冶的立钟。罗伊笑道,“你们可别对他出手啊。”
女性中爆发出爱德完全不能理解的欢笑声,那个搭着爱德肩膀的女郎更是笑弯了腰。
“怎么?是因为他还没成年?”她娇嗔地说。
爱德一个激灵,尖叫道,“我成年了!”
“是因为我的个人意愿。”罗伊一把将爱德勾进怀里,引得人群中又是一阵哄笑。而爱德又羞又愤,根本没空推开他,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一片空白的大脑、汹涌而出的问题和僵硬发抖的手指胡乱按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打出来。
谁来给他解释一下眼前的情况??
然而马斯坦古不但无意解释,甚至还不肯余留给少年多少消化的时间。爱德尚且还处在难以置信和忿忿至极交织的僵持状态,罗伊就已经不管不顾地接过行李箱、拉着他往楼上走去了,留下女性们连续不断的哄笑声和询问声。
“你们接下来去哪里?”
“放好行李箱,我就和爱德去学校生物实验室,”罗伊回过头,“先把小火苗安置一下,她到新地方好像很紧张。”
那是因为你那只17岁的艾萨克.牛顿=_=
欸,等等,我们刚来啊??马上就走?
爱德眉毛挑上了发际线,眼巴巴地看着马斯坦古把被姑娘们擦干的行李箱往三楼的小屋子里胡乱地推,心里不明白眼前的人是否头脑真的没问题。这时,一个红发女郎倚靠着栏杆在楼下叫了起来:
“你们回来吃午饭吗?”她大声道,“隔壁大叔熟食店的烤肉外卖行吗?”
“行吗?”罗伊问爱德。
这下,终于有爱德华听得懂、答得上的信息了。少年从罗伊的咯吱窝下挣脱出来,奋力从栏杆上探出身,大声喊道:“行!我那份5分熟!”
从昨晚开始,除了在飞机上小酣的两小时,爱德根本还没时间合过眼,初来乍到的新鲜感和接踵而至的新信息像甘洌的海滨空气,让他意外得根本感觉不到多少困意。
终于摆脱了沉重的行李箱,这次爱德和罗伊终于有闲暇带上了雨伞——平时借给酒吧顾客用的透明伞。他们沿着屋后更加僻静的小路爬上了树林茂盛的小山坡,初绽嫩芽的光秃枝头从四面八方环抱着他们的小径,他们脚下踩着碎枝和嫩草,发出悉索的声响,鸟鸣在春雨中婉转而甘甜,萦绕于身畔宛如看不见的河流。折腾了许久的小火苗却终于感受到了疲惫,躺在箱底的枝叶上懒洋洋地随着他们的步伐轻轻摇晃。
这就是你说的“抄近路”?爱德撇着嘴,我印象里的近路都是踏一块土豆地、过一条桥就能到的地方,为什么要爬山??你是要拐进什么犄角旮旯的山沟沟?
“把你卖了吗?”罗伊笑道,“可惜我妈不在家,不然说不定能做笔生意。”
=皿=凸!?
马斯坦古仰着脖子笑了起来,爱德不甘心地继续打字:而且你以后没机会再把自己扭曲的性格推卸到自己的成长环境了,我看你店里的几个大姐性格明明都很好很热情的样子!
“嗯哼,我推卸过吗?”对方大言不惭地说,“我天生就是这样的性格,所谓的后天扭曲也是在来到这里之前。那些姐姐们确实都是很好的人。那个替你提箱子的棕发,差不多是和我一起长大的,对我来说就像亲姐姐一样。”
说着,罗伊突然想到了什么笑出声来,转身等爱德大步走上前,“那个红发姐姐,马斯还暗恋过她呢,初中的时候。”
爱德爆笑出声,小火苗吓得一个激灵。
他原来也去过你家啊?爱德笑得打字的手都在发抖:等等,初中生上红灯区???
“他几年下半年好像要参加众议院哪个职位的补选吧,你可以把这条消息卖给他的竞争对手。”
哇靠,这种出卖亲友的卑劣事迹比较适合你这种人来做吧??
“我的话都不要通过竞争对手啦,直接在晨间新闻插播就好了。”罗伊笑道,“明天去勒索他吧,我唱白脸你唱黑脸,房产证归你。”
玛德不是市中心的我可不稀罕啊!
爱德努力咬着下唇才好不容易憋住了笑声,只见不知不觉一排暗绿色的铁栅栏从斑驳的树影里显露了出来,紧贴着栅栏的草地被偷行的步伐给踩扁了。罗伊大惊小怪地走上前去,扶着铁网俯视着草地上的脚印,然后抬起头望向爱德华,一脸不满和委屈。
“肯定是被童子军踩过了,”马斯坦古好气又好笑地说,“以前明明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这条近路啊。”
这就是你说的棒球场?
爱德凑近了栅栏,只见细密朦胧的雨帘后,绿色的铁网圈起了一大片老旧的运动场地。地上的沙泥被雨水冲成了新鲜的深土色,场地的另一端架着木质的休息区,一排排架子上还堆放着三两棒球手套和毛巾。少年贴着铁网兴致盎然地眨了眨大眼睛,金色的睫毛刷在铁丝网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