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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小时后江淼擦完头发,弯身拾起包里的耳夹别回耳朵上。艾德文像是没回过神似的呆愣着将东西放回原位。江淼对他的纯情感到十分有趣,见他这样更要逗他。
    “帮我看看,戴正了吗?”屋里没有镜子,她也假装懒得找手机。
    “唔.....我看看。”艾德文像是鉴赏古董一般认真地看了起来,“右边的有点歪。”
    于是江淼伸手去调,这次更偏左了。
    “嗯,再往外一点。”艾德文想伸手,又觉得不妥。他刚降温的耳朵再次红了。
    “帮帮我,麻烦你了。”她抬着脸看他,眼睛湿漉漉的,比耳夹上的宝石还好看。
    两人凑得极近,艾德文屏着息,手都有点颤,江淼倒是自然得很,垂着眼,其实看着他领口里显出的胸腰。
    “能有幸邀请你吃个午餐吗?”
    “明天你还上课吗?”
    他俩异口同声。
    两人又同时闭上嘴,江淼摆出等他先开口的手势,艾德文不敢再谦让,他怕等等就没了勇气。
    “我是说,嗯,我明天不上课,事实上今天应该我阿姨来的,她临时有急事......见鬼,我都在说些什么......”他从未像今天这般憎恨自己的语言组织能力,他深吸一口气,“我的意思是,我明天有空。”
    “后天也没事。”他补上一句,耳朵更红了。
    “我第一次来威尼斯。”江淼歪头看他。
    “我可以当向导!”艾德文脱口而出,“还...还还算熟悉。”
    “那么,就麻烦你了。”江淼笑笑,“明天十二点见,好吗?你选个餐厅?”
    艾德文立马说好,抓起手机开始询问她的偏好。
    “都可以,非要说的话,有点想吃披萨。”她让他别着急,抽过他的手机打下一串数字,“我的Whatsapp账号。”
    “那么,明天见。”她站在门口朝他挥挥手。
    “明天见。”
    艾德文觉得自己的耳朵在喷火。
    “你去过哪些地方了呢?对哪方面感兴趣?”怕自己看上去太过急切,艾德文回到家硬生生忍到洗完澡,摘写了昨日划出的文章段落后才给江淼发信。
    “哪儿都没去过,只在圣马可广场走过一圈。”
    那边回得很快,艾德文当下鄙夷自己白矫情了一小时。
    他发出早就准备好的餐厅截图,他滑到了看上去最美味的两张反馈照片,希望这能抵过点评网站上的超级低分。艾德文介绍这是一家传统的意式披萨店,非常受本地人欢迎,因为服务态度较为随性,并不是很受游客待见,评论里写的基本是觉得价格高,服务差。他去过好几次,其实侍应生们不是故意不理人,只是单纯的随意罢了。他再三保证食物是美味的。等回复的时间,他列出一行景点表,对着地图迅速整理出路线,再重新排序后等江淼回了“好啊,看上去很棒”看着表数了六十下才发出。
    翌日,艾德文提前一刻钟到达,他本该更早到的,由于途中路过花店,他犹豫了好一会儿要不要买花,最后考虑到接下来的行程拿着不会方便,于是作罢。江淼是卡着点到的,她穿了一条鹅黄色吊带裙和白色运动鞋,艾德文坐在显眼的位置,她一下就看见了他。她摘下宽檐帽,坐下后放在脚边。
    “等了一会儿吗?”
    “没有,我也刚到。”
    江淼看他还是平时的穿衣风格,除了头发梳得格外整齐和T恤衫明显被熨过,不得不承认,她有被这份恰到好处的用心可爱到。
    艾德文看江淼什么都不说只朝他笑,倒紧张了起来。他低头喝了口水,找到话题开始闲聊。
    这顿午餐十分愉快,不仅是食物。
    江淼了解到艾德文正要升大学,九月的新生,和她同国不同城,而艾德文得知她是独自旅行,并且是单身。
    好消息,她挑眉,收到原打算来找她的朋友改了计划不能前来的通知。
    饭后两人前往圣马可教堂,游客排成长龙,烈日照得人广场泛起白光。艾德文说:“别担心,我们的第一站不在这”。江淼心想谢天谢地。他带她往岛的另一头走,像是随意漫步中偶遇到景点,有的冷门,甚至没太多参观者。
    艾德文提前做过功课,每到一处都能说上简短的一段背景,两人会站在一处阅读官方介绍,有时江淼不知道是累还是故意为之,会在教堂的祷告位坐上片刻,艾德文也不刻意找话,只陪她静静坐着。有时她盯着壁画,离开时他便装作不知地问她刚刚在看哪段画面。江淼把心中所想讲给他听,他总能接上,二人会互相补充点典故的细节,还要细心地递过不知何时买来的水。两人走过一重重桥,江淼停下和他讲刚看到的小事,例如一排鸽子停在了窗前像鸽子motel、有人抱着车轮那么大的芝士看上去好辛苦、有个小孩帮快递员上桥之类的,他不觉得无趣,还能正经地开出胡说八道的玩笑,逗得江淼笑声连连,甚至回到圣马可教堂时脸都有点酸。
    成为了长队的一分子,艾德文好奇她为什么打算在威尼斯呆这么久,这座小水城,能呆一个月的游客实在不常见。江淼说自己相信直觉,半夜冒出这么个念头就定了。接着聊到明日计划,今日已将主要景点走了个大概,已经历过似乎融入到城市里的桨板体验,再看运河坐船,想到昨日看到的黄昏日落,想来已无甚能取替的地方,便失了兴趣。江淼点名要去“佩姬古根汉美术馆”,艾德文点头记下,看江淼的架势定要呆上半天,立马将去玻璃岛的打算往后推,心想着回家要再做点相关搜索,免得明天相对无言。
    人太多,摆着的物件再大,看的也多是人的后脑勺。后面的人挤着前面的,江淼扫了几眼穹顶,熙熙攘攘地也没法停下琢磨,大概看了看便出去了,这么一对比,倒是外边的石纹更吸引她些。艾德文问她要不要登钟楼,江淼坐在椅子上想了想,说等晚餐后。于是两人便找起了餐馆。
    艾德文看她略显疲态,原打算在广场附近用餐,有一家老牌的做得尚可。江淼最怕人潮,只说去附近边逛边找,随后在隔了三个街道的小酒馆里简单地点了份意面。江淼原想点杯红酒,又担心喝了酒走不稳,转而点软饮。说来奇怪,明明身处意大利,整个威尼斯却没有鲜榨的橙汁,江淼纳闷地盯着杯子,喝了一口便没再动过,艾德文不动神色地追加一瓶无酒精啤酒,借着让她尝一口的由头将橙汁换了过来。
    等回到钟楼入口,人群已散去不少,两人赶着末班登上钟楼,99米,不算高,江淼爬得直喘气,艾德文倒是一切如常,不忘将目光落在别处,怕她尴尬。江淼问他是不是一天23个小时都在锻炼,他笑说哪有那么夸张,顶多20个小时。江淼夸张道:“我就知道。”
    夏季的暮色长得像是不会结束,钟声响起九下,三好青年捏造不出顺路的谎话,红着脸问“我可以送你回去吗?”。江淼心想你不仅能送我回去,还能在我家深夜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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