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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色清幽,圣器之光流淌如火,两相交映,华美无边。阮霰撩起眼皮,眸光微微一闪,对上原箫寒的视线,迟疑着开口:“你是指……”
    原箫寒双手撑在桌上,表情很是严肃:“我感觉不出他身上有何异样气息,但你却能察觉到,这说明,那气息非寻常人所能感知。现在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不得不怀疑他与圣器接连失窃一事有关。”
    阮霰不愿更不敢往这方面去想,与原箫寒对视良久,垂下眸,低声道:“但那气息与圣器的气息不同。”
    “圣器的力量是可以被转化的,先前你给我看过。”原箫寒眼神瞬也不瞬,轻声说道。
    殿堂内陷入沉静。
    阮霰舌尖微微发苦,心音犹如擂鼓,砰响不停。他合上双眸,深深吸了一口气,过了良久,才缓缓吐出,睁眼时,嗓音沙哑地开口:
    “我有一个办法,或许可以连同雾非欢背后之人,一起引出。”
    “什么办法?”原箫寒问,
    “蓝臣让我事情完毕之后,将圣器毁掉。”阮霰望定对面之人,沉声说道,“天下之大,圣器却只有四把,毁了之后,没有旁物可以代替。我们把销毁圣器的消息放出去,若他们有抢夺的念头,必会一起来,雾非欢敌不过你我联手。”
    第八十二章曙光之下
    “我准备毁掉四圣之一朱雀族的圣器。”阮霰行至东山,眺望笼罩在曙光之中的云霭,轻声对枯坐墓碑前那人说道,“这是我从蓝臣手中借到圣器时,答应的条件。”
    天光乍破,沉寂了一夜的春山从睡梦中醒来,漫山花枝在风拂之下轻缓摇摆,草木翠绿如凝,四野艳丽斑斓。两相对比,碑前之人简直枯败如灰,明黄衣袍被风吹起,翻转飞扬分明轻灵缥缈,但映衬在悲凉神情之下,便透出十分的沉重与死寂,仿佛身处的是彼方世界。
    阮霰的话将他拉了回来,这人眼睫一颤,恍如梦醒:“圣器……我随你为阮家做事多年,对圣器,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圣器无坚不摧,你要如何毁掉?等等——”他蹙着眉梢轻声说道,言语之间倏地扭头,目光自下而上望定阮霰:“你打算用寒露天摧毁圣器?”
    “是这个打算。圣器是凌驾于凡俗刀兵的兵器,用我们平时所用兵刃,只会落得被反伤的下场。”阮霰点头,拂过衣袍坐到他身旁,状似漫不经心发问:“你似乎从来没好奇过,为何我会和寒露天刀鞘融合,为何我能拔出寒露天,为何我能唤醒蒙尘经年的圣器。”
    此言一出,明黄衣衫之人怔在原地。他垂眸思索片刻,苦笑说道:“因为我一直认为,这些堪称‘神迹’的东西发生在你身上,是理所应当。”
    阮霰目光里流露出些微疑惑:“为什么理所当然?”
    “直觉吧。”风吹起他乌黑的发,这人平视远方,缓慢回答,“从初遇的那一刻起,我便知晓你与众不同。”
    说完这话,他陷入回忆之中,开始絮絮叨叨讲起与阮霰共同度过的少年时光,渐渐的,又说到他们同镜云生的相遇。
    阮霰听了一会儿,打断他的话,“你打算在这里守几日?”边说,阮霰边收起墓碑前余下的酒,与歪倒在地的酒杯。
    明黄衣衫之人思绪一顿,隔了片刻才道出一句“不知道”。
    “还有报仇的念头吗?”阮霰又问。
    “当然。”
    “那报完仇之后呢?”
    “……不知道。”
    答案并非意料之外,阮霰不轻不重叹息一声,拍了拍身旁人肩膀,起身告辞。
    天光渐盛,阮霰逆光而去,眉眼被勾勒得格外深刻,他垂眸瞥向手里的酒壶酒杯,面上浮现出复杂神情。
    以前的谢天明,可不会一声不吭任他收走残酒。
    *
    歇夜城城南有家酒馆,名为“何必求神仙”。此乃一家十二时辰不打烊的酒馆,日夜迎来送往。
    夜色渐淡、晨光初现时分,正是一天里为数不多的清闲时间之一,最后几个客人跌跌撞撞从酒馆离开,店小二擦干净所有桌子,刚打算坐下打个盹儿,便见一个人逆光跨过门槛,径直走到靠西一侧的角落坐下。
    “一壶花雕,二两酱牛肉,再来几碟下酒小菜。”来者手提骨刀,红衣如火,半垂的眼眸幽蓝微亮,说话时唇角轻勾,语调微沉,带着几分诡谲笑意。
    盹儿打不成了,店小二面色极差,撇着唇不高不低道了声“好”,方巾往肩头一搭,转身通知厨房备菜,谁知这一来一回的功夫,酒馆东边临窗的座位竟也坐上了人。
    “伙计,上五坛烧刀子,再来四盘花生米!”
    “你们这有面条吗?有的话,来五碗牛肉面!”
    “没牛肉面,素面也行!”
    新来的客人们一身劲装短打,做江湖人打扮,其中一个脸上还有数条伤疤,看上去凶悍无比。他们大马金刀坐着,刀剑长·枪摆在一旁,嗓门又大又粗,看上去很不好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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