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王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那为什么…..屋子里全铺白色,床套,纱帐,都换成白的……。你又为什么在这喝闷酒?”
白玉堂梗了一下,扔了手里空空如也的酒坛,扭头道:“你们自己做的好事,问我做甚?那屋里如同打了仗般,不换留着叫全岛的人参观?”
闻言,襄阳王先是一怔,继而又道:“可为什么……”
白玉堂剑眉一挑,气气的说:“五爷喜欢白色,不行?!”
“行……”襄阳王缩了缩脖子,小声bb:“那你好端端的喝什么酒……”
还一副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的忧伤神情……。
害他以为展昭已经入土了……。
白玉堂有心放下对他的情意,襄阳王却全然不知,被他这么一问,白玉堂心内更加郁结,白他一眼,径自走了。
襄阳王去院里找展昭,一路上却见来往的人喜笑颜开,一个个的手里都收着包袱,似乎打算离开陷空岛回家去了。
襄阳王拦住一位汉子,“这位大哥,不知岛上怎么样了?蛊尸都除去了?”
那汉子约莫四十几岁,听得一声大哥,内心十分舒坦受用,噗地笑了出来,“小兄弟,昨夜你忙什么去了?那么大的雨,蛊尸全都没了啊!”
襄阳王一张脸骤然血红,想起昨晚的事,腿不禁又有点软,“没……。没做什么,睡过去了……。”
“那那个施蛊的少年呢?”
那汉子提起许孟源就不痛快,头一扬,尚有余怒道:“那个该死的苗人,遭五爷严刑逼供了一夜,什么也不愿招,今早起来听说就死了!”
“死了??”襄阳王心下倏然一惊,原本许孟源身上就有许多蹊跷,如今还未弄清,他却死了,那幕后之人该从何查起?
陷空岛孤冢坡,凡客死的都葬在这,枯树落叶下,今时此日,又添了座新坟。
丁月华坐在坟前,指头被针戳了好几个孔,但却仍是执着的绣着手里的荷包,时不时抬头看一眼这没有鲜衣厚椁,只有几束残花祭奠的高丘。
许孟源死前将自己胸口的长命锁递到了她手里,他说这长命锁虽然是他编的,说是庞太师送他的,但其实是他亲生爹娘留给他的。
他说他恨他们,所以死了,也不想带着这长命锁走,索性就送给她了。
可这锁精致小巧,岁月在上头留下了不少磨痕,将它变旧,却没有将它变坏,许孟源将它存得这般好,怎会是讨厌这锁呢?
这一定是他浑身上下,最在意的东西了。
作为回礼,她便想绣个荷包烧给他,原本她是不会绣给除了益儿之外的第二个人的,但是人死万事空……。
丁月华的肩被人轻轻拍了一下,冥想间,却见一道清瘦的身影已经到了她面前,眸静似水,温和近人。
“顾叔叔……”
襄阳王朝她微微一笑,看见她手里的物件,开口道:“这长命锁,是许孟源留给你的?”
丁月华慌了一瞬,“五哥容他不下……我留这东西,”
襄阳王摇摇头,示意她自己并不介意:“他虽有可怜之处,但也的确做了许多恶事,松江府有多少无辜遭受迫害的百姓,皆是因他而死,你五哥恨他,也是情有可原。”
“只是……..”普通人家给孩童戴的长命锁大多是錾刻着金鱼莲花等吉祥图案,可许孟源这一块长命锁上,金鱼的眼睛却缺了一块,不像是年份已久自然脱落,更像是被人恶意挖去。
襄阳王从丁月华手中借过了长命锁仔细查看,随意在地上看了一圈,找到颗小拇指尖般大小的石子,嵌进鱼眼里,哐当一声,长命锁顿时裂成了两半。
丁月华与襄阳王同时愣住,只见碎屑之下,一封书信赫然从里头掉落出来。
襄阳王神情明显一滞,继而渐渐冷了下来,拆开那信看了一会,越看面色越沉,半晌后,襄阳王啪的一声合上信。
丁月华不明所以:“信上写的什么?”
襄阳王沉默片刻,终于开口:“我知道幕后之人是谁了。”
襄阳王从孤冢坡上离开,终于绕了大半个陷空岛,要去到展昭洗被子的院里了,但怎么说呢。
他不敢去。
因为他现在看见展昭,他就……..腿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