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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名中年男子手舞足蹈地站在树荫下,口沫横飞,“你知道花了多少钱?才十几块,还没车费多。墩子,你说你在神婆那里都花多少钱了?”
    他口中的“墩子”没说话,或者说,根本说不出话。
    墩子的妻子在旁边道:“这么少能治得好?而且我们家墩子这是真的撞客了啊,你又不是知道我们家的情况……”
    旁边还站着其他无事看热闹的人,都小声议论起来。
    金阳镇不大,这个墩子家的情况,镇上很多人都知道。
    墩子他娘脾气不好,在世的时候,就和儿女们颇多矛盾,因为偏袒小儿子,导致墩子这个大儿子受了不少气。
    就这样,她和别人斗气,去老吊岭上吊前,还要怒骂是儿子们不孝,不给自己出气,一起害死了自己,死了也不会放过所有人。
    大家都说墩子娘心眼小,怨气重。这不,后来下葬的时候,墩子舅舅在葬礼上埋怨外甥、外甥女们,尤其是墩子。墩子当时就和舅舅争吵起来,然后突然说不出话来。
    一时间,全家人人惶恐,认定这就是墩子娘的报复。
    各家现在倒齐心孝顺了,给老娘烧了很多纸钱、纸马,希望她放过自己。
    而唯一中招的墩子,很可惜。十里八乡的神婆师公都看遍了,也没能看好,墩子到现在还没法说话。墩子老婆气得边哭边在老家门口骂了半夜婆婆,死了都单欺负老实人。
    不过,和镇上得了吊客病那位不同,那位是舌头伸出去缩不回来,墩子则是说不出话,舌头也伸不出嘴。
    都说,他的舌头,被死鬼老娘给攥住了。
    流言里说得像模像样,连姿势都有了,还有人信誓旦旦隐约看到墩子娘骑在他脖子上,一手攥着他舌头。
    墩子继续无声地张口,他很想说,居然这么神,两针扎好了吊客病,我这说不定也能扎好啊,毕竟符水也没喝好我。
    可是他再急,他的嘴巴只是如同离水的鱼儿一样张合,半点声音也没有。
    “唉,我还是先带墩子去市里的香麓观看看吧,那里不是也很有名吗?”墩子妻子想了想,还是道,“我带他去烧烧香,许个愿,也许有用。”
    墩子不叫了,虽然就在海洲市,他却没去过香麓观。但毕竟是本地道观,他听说过那里供的是真武大帝。真武大帝就是专门降妖伏魔的,说不定真的有用呢。
    一开始提议的中年男子遗憾地道:“怎么就不听我的呢……真的两针就扎好了。你们要去,就挂那个小医生的号,叫周锦渊。还得提前挂呢,上次我去,看完后他的号都被挂满了!”
    不过他也没说,后来挂满的都是来看秃发的。
    随着墩子夫妇离开,其他人也散了,没人再听他叨叨。那点事回来颠三倒四翻来覆去地说,再传奇大家的耳朵也要听出茧子了。再说了,这人平时惯爱吹牛,两针,真不是夸张么?
    ……
    墩子夫妇坐了一个小多小时大巴到了海洲市里,又上了香麓山,迎面第一座殿中,供的就是一位赤发怒目、手持金鞭的神将。
    “在这儿烧个香!”墩子妻子果断地道,“没听过么,上山不上山,先拜王灵官,这也是降妖伏魔的神仙。”
    在她心里吧,做妖的死老太婆和妖魔也没什么区别了,哪有死了还折腾儿子的,活着的时候就够闹心了。
    墩子乖乖跪下来,烧香,磕头。再偷偷摸一下灵官老爷的金鞭,沾沾正气,管他有没有用。
    接着又奔着正殿去,给真武大帝烧香许愿,承诺如果好了,就回来还愿。
    夫妇俩虔诚地拜完了神,墩子妻子又张望一下,花了二十块抽了根签,排队找道长解签。
    “二位求的什么?”道长看看签文,问道。
    墩子妻子指指丈夫:“我男人撞客了,现在说不出话来,是被他死……他娘攥住了舌头,我们来求真武帝君保佑的。”
    道长一听,问道:“你们怎么没去医院啊?”
    墩子妻子一窒,“……可这是撞客啊。”
    道长笑了笑,温和地说道:“那这样吧,我推荐你们到市三医院的中医科,找一位叫周锦渊的……”
    墩子夫妇对视了一眼。
    又是周锦渊?怎么道士也推荐他!
    .
    周锦渊的号,现在可没以前那么好挂了,尤其周末,很可能挂满号,周一到周五还好一些。
    今天上午的病人还不算特别多,周锦渊看完一个秃发患者后继续叫号,诊室少见地进来了非秃发患者,是一对夫妇,妻子操着本地方言,急急说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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