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都说最毒妇人心!你这姑娘好生歹毒!”楚怜玉只觉是为美人解困的英雄,哪里想到美人不但翻脸不认人,还出手伤人,顿觉母亲所说的江湖儿女爽朗大方,不拘小节什么的不能全信,就像这人,分明是喜怒无常,黑白不分。
那人见这两人事到如今还口口声声姑娘,面色愈加凌厉,缓步近前,徐徐弯腰,盯着楚怜玉,“你说,谁是姑娘?”
楚怜玉一脸怒火,心道你不是姑娘谁还是姑娘,正愈不耐开口,忽然发现此人修长美丽的颈上,在男子喉结的位置,竟有一块隐约鼓鼓的,他心中咯噔一声,惊疑不定,不是吧,这人竟是男子?男子长成这幅模样?
楚怜玉看着他秀美如女子的容颜,又看看他细窄,似不盈一握的腰身,目瞪口呆。
秦歌看他一副直愣愣盯着自己喉结看的痴傻模样,反而不想与这傻瓜斤斤计较。他站直身体,走回窗边坐下,轻轻摆了摆手,一举一动皆优雅从容,道,“快滚。”
楚怜玉回神,看包子原本捂住胸口的手捂住了嘴巴,一副吓傻的样子,不由得踢了他小腿一下,顺势又瞪走了围观者。
包子傻站着,看看自家少寨主浓眉大眼,身形健壮的模样,又看看那白衣美人身形纤弱,飘然若仙的样子,不由长叹,这怎么差别这么大呢?
两人各怀心思,一时无话,楚怜玉看看前面沉默着的白衣美人,略有些尴尬,想要去道歉,又不知如何开口,只好闷坐着,一口又一口地喝茶。
包子刚被打飞,本来吓得脸色发白,事后站起却发觉无甚疼痛,心知是美人手下留情,便觉美人不似表现出来的那般暴戾,时间一长,胆子又大了起来,偷偷摸摸地对楚怜玉招手,“少寨主,他是男的?”
楚怜玉正发呆,听见问话,第一反应便是去看前面的白色身影,见他端坐着,似无察觉,便小声呵斥包子,“是又怎么样,别乱说话。”
包子刚开了个头,怎么可能停下,身子一转,坐到楚怜玉身边,一边偷看美人,一边凑到楚怜玉耳边,带着点八卦的喜悦,“他长得可真好啊,”说完,还伸了个大拇指比划了下。
楚怜玉皱眉,推开包子的脑袋,道,“那又如何?”
包子不气馁地又凑上去,压低声音,“长得好能干很多事,很多人都喜欢美人呢,嘿嘿,”最后那两声笑声分外猥琐。
包子自幼在留仙寨上长大,平日里几乎不下山,这些对美人的见解,楚怜玉还是第一次听到,如今见他挤眉弄眼的模样,便觉得有些惊奇,“长得美,能做什么事?”
包子怪笑两声,一手遮着嘴巴,一手附在楚怜玉耳边,极小声地道,“我从山上跛子那里听到的,你也知道他的腿是被什么打断的吧……嘿嘿,他说,山下有些人啊,就喜欢男子模样美,玩起来……”
楚怜玉听到这里便知这不是什么好话,何况被说者就在前面坐着,当众议论,实非君子所为,于是立即喝止,“住嘴,休得胡言!”
然而已经晚了,他话刚出口,就见包子惨叫一声,身体从二楼摔了出去,砸在外边的大街上,倒在地上挣扎了两下,便不动了。
“包子!”楚怜玉忧心如焚,纵身一跃,从二楼跃下,只看包子一脸痛苦,嘴角有血。
“你!”楚怜玉怒视楼上白衣之人,眼中有小火苗燃烧。
秦歌站在窗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楚怜玉,冷道,“这是多嘴的代价。”
包子躺在楚怜玉怀中,挣扎着抬头看一眼,只见刚刚还觉得极美的白衣人,此时竟如修罗般可怕,他毕竟年幼,几句浑话也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今日第一次向人嚼舌头,就被打个半死,不禁又痛又怕又委屈,竟然哇的一声,当街哭了起来。
秦歌虚扣的手一顿,厌恶地看着楼下那多嘴的奴才眼泪鼻涕混着血液一起流下,想要再教训一顿的心思霎时去了七七八八。谁耐烦教训这么个腌臜东西!他冷冷地看了楚怜玉一眼,踱回窗边坐下。
楚怜玉抱起包子,最后看了一眼坐在窗边自斟自酌的白衣人,咬咬唇,沉默着走了。
包子胸口极痛,声音虚弱,但挡不住滔天的委屈,一路上都硬撑着跟楚怜玉诉苦,“少寨主,我不过是悄悄地说了两句,他怎么就开始打人?打得好痛。”
楚怜玉看他一脸惨样,骂道,“在山寨里胡说也就算了,出来也要多嘴胡说,你当别人真的听不见吗?”
包子惊讶道,“他竟真的能听见?”
楚怜玉咬牙,“武功高强者能五感敏锐,自然能听见。”
包子眼泪刷地一下掉下来,“那他……”
楚怜玉没好气道,“你这多嘴的毛病该改一改了,真当像在寨中一样没人惩罚你。”
幸好时间尚早,医馆还有人,楚怜玉抱着包子进去,大夫查看一番,只说是肋骨断了一根,需要休养,只把包子吓得又哭了一场。
楚怜玉被包子哭得心烦意乱,自己出去,靠在医馆墙上胡思乱想。
他父母喜爱云游四海,有时数年才回寨一次,每次听到娘亲说江湖事时,他就心生向往。长大以后,想要出来闯荡的念头也未绝过,奈何那些小毛病,竟连留仙寨都出不了。
如今出得山了,头一天便遇到这种事情,说不糟心是不可能的,况且他一想到那白衣人看他与包子的眼神,便觉火冒三丈,想他留仙寨少寨主,自出生到现在怕过谁!
但此事终究是他二人冒犯了那人,被人教训,也不能说错。
只是,若有朝一日,他再遇到那人,定然与他堂堂正正地比划一番才行。
楚怜玉下定决心,只觉心中烦闷之气一扫而空。
“救命啊。”前面隐约传来求救声,楚怜玉精神一震,仔细搜索声音来源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