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戴吧,我走里边照不到太阳。”邱示君额上也渗着些细密的汗,他的手腕过于纤细,仿佛一捏就断。
许庭深推了一下说没关系,邱示君直接拿着帽檐往许庭深头上扣。许庭深的视线瞬间被挡了挡,他转头去看邱示君,邱示君走得比他还快,一跳一跳地冲到前头去了。
“快点!”邱示君在前面朝他招手,许庭深小跑着赶紧往前追。
许庭深小时候就亦步亦趋跟着邱示君,长大后,他追在邱示君身后,却芒刺在背。
“我想吃冷饮,庭庭,我们去吃冷饮吧!”游完泳后的俩人,体力消耗严重。邱示君和许庭深在往家的方向走,走到一半,邱示君摸着肚子和许庭深说。
许庭深犹豫了一下说:“吃冷饮容易拉肚子.......要不我们去吃鲜芋仙?”
邱示君的脑袋耷拉了下来,他撅着嘴不太高兴。许庭深紧张地舔舔嘴唇,他最怕邱示君不高兴,于是瞬间妥协。
“那就去吃冷饮吧。”
“耶!”邱示君兴奋地跳了跳,他拉着许庭深的手就往前冲,许庭深稀里糊涂的跟着他。
“阿姨,两个巧克力圣代!”邱示君呼吸不稳,喘着粗气。他朝店员比了个数字,然后把书包往前甩,准备掏钱。
“我来。”许庭深也低头去找钱,邱示君制止他道:“不要,我请你吃!”说罢,已经把钱递了过去。
“小朋友,你们的圣代。”
“谢谢阿姨。”邱示君伸手接过,他把左手上的那个递给许庭深,许庭深小心地接过,手指擦过邱示君的手指骨节。
两个小孩坐在高脚椅上,四条腿荡来荡去,时不时撞在一起就相视一笑。许庭深家里管的严,不给他乱吃外面的东西。邱示君家不管,所以邱示君有了零花钱就会买零食。许庭深没吃过圣代,第一次吃觉得特别好吃。
“好吃吗?”邱示君用手肘碰碰许庭深,许庭深猛点头。
“等下再带你去吃十字路口转弯角上的章鱼小丸子,也很好吃!”邱示君的嘴角沾了巧克力酱,自己浑然不知。许庭深一直盯着他看,突然伸手给他擦了一下。
“你都吃脸上了。”许庭深指着他哈哈大笑,邱示君下意识去抹,然后也跟着笑。
他们占据了彼此童年时期的全部时光。那时候,如果你能看见许庭深,就必能看见邱示君。反之亦然。放学了永远一个等另外一个,长大了,一个等另外一个。
两个多小时的药水总算挂完了。邱示君找来护士给许庭深拔针,许庭深的脸色依旧难看。
“我陪你去吃点东西吧,你都没吃晚饭。”许庭深撑着扶手站起来,邱示君又伸手扶他,许庭深做了个掌心向外的动作。
“我自己能走。”他把手臂不经意地抽了出来,脚步其实飘浮,像踩在棉花上。但是他仍然坚持自己走。
邱示君的手始终在许庭深的背后虚搭着护着。许庭深感觉到了,喉头的腥味阴魂不散。
都快八点半了,医院的人潮还是一波接一波。许庭深几次停下撑了撑墙,邱示君看他这副逞强的模样,突然起了无名火。
邱示君上前直接扯过许庭深的手腕往自己脖子上一挂,揽着腰就带着他往前走。”
许庭深吓一跳,他张着沙哑的声音说:“....我自己能走。”
邱示君强压着没发火,听到这句话没崩住,张口就冲:“你矫情什么?!”
许庭深的眼睛都因为过度劳累而陷了下去,脸上根本没二两肉了。他的侧脸像削了骨,明明订婚那天看上去还挺意气奋发,怎么才过了几天就变成这样。
许庭深的心被尖锐的铁钉戳下去,全是血水。他差点没忍住,要掉下泪来。
邱示君见他状态实在是不好,剩下的话也不忍再苛责。他用力揽住许庭深的腰,小心翼翼地带着他走。他们已经太久没有这样亲近,许庭深甚至能闻到邱示君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很淡,要很努力嗅才闻得到。
邱示君把许庭深扶到副驾驶座,他附身给许庭深系上安全带,许庭深能看见邱示君的发顶。
邱示君坐上车发动车子,许庭深转了转脸轻声讲:“我陪你去吃饭。”邱示君叹了口气说:“你顾顾你自己吧,别管别人了好吗?”
许庭深抿了抿嘴不说话了。邱示君推着方向盘,车子在柏油马路上驶过。
“这个一天三顿,这个一天两瓶。如果到了晚上温度又上来的话,还得去医院。”邱示君把配来的药一一拿出来,许庭深在沙发边坐着,他低垂着头看邱示君,眼睛眨也不眨。
“庭深....庭深?”邱示君喊了他两声,许庭深回过神来,茫然地盯着他看。
“药。”邱示君指了指,许庭深长长地哦了声,邱示君于是在对面的沙发坐下。
许庭深怔住了,他犹豫着说:“.....示君,你不回去吗?”
邱示君在手机上点了份饭,他关掉屏幕伸长了手臂伸了个懒腰说:“我倒想回去啊,你这副样子我回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