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示君点的一客港式双拼饭,许庭深拆了筷子夹了一块叉烧放到嘴里。他嘴里发苦,没有味道,吃饭如同嚼蜡。但是他还是努力吃,喉咙肿得太疼了,吞咽很困难。吃到第四口的时候,许庭深实在憋不住吐了。
他跌跌撞撞地扶着墙跑到厕所,双膝一跪对准马桶就吐了出来。他的呕吐声很大,胃里一阵被绞的难受,他的指甲开始变色,手一下子冷了下来。
等吐完了,许庭深的呼吸变重了。他坐在冰冷的地砖上,头仰着靠在墙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胸口好难受,像是哮喘,感觉气短。
邱示君的十指插/?进发里,他蹲在马路边,手指不停地揪着头发,他心里烦得很。经过他身边的路人都像他投去探究的目光,邱示君蓦地抬头,眼底一片猩红。
他又蹲了一会才站起来,腿有些麻了,走起路来都一拐一瘸。他想起来,车子停在许庭深家的地下车库,他咒骂一声又往里走。
“滴嘟滴嘟!”忽然一声尖锐的声音让邱示君侧目,白色的救护车闪着刺眼的光跟在他身边飞速地开过,邱示君的心瞬间漏跳了一拍,他看了眼车子开的方向,心里突生不好的预感。
他拖着脚步又磨蹭了几步,下一秒,就拼了命的往前跑,他使劲地摆臂,大腿都快要抽筋了。风在他耳边灌,耳鸣的声音刺得他奔溃。
“......”邱示君总算跑到了许庭深的家楼下,果不其然停着一辆救护车,邱示君感觉呼吸骤停,他搭着扶手不顾一切地往上冲!
“庭深!庭深!”邱示君使劲砸门,砸了半天里面都没人反应,他胡乱地拍了拍身上,突然在裤子口袋里摸到了钥匙。
他急忙掏出来,钥匙扣上窜着好几把,邱示君手抖,一时半刻想不起来是哪一把,他随便扯了一把对着门锁,结果对不上眼。
邱示君蹦出个脏字,他又手抖着去开另外一把,这回门开了。
“庭深!”邱示君闯进去就喊,客厅一片狼藉,他边喊边往浴室冲,一眼看见斜靠在马桶边的许庭深。他想都没想就跑过去,把许庭深半抱在怀里,他大声地喊着他的名字,却没有得到回应。
第八章
“高烧四十点二度,生理性脱水,急性肺炎。”邱示君迅速抓到医生口中的关键字,许庭深已经半昏迷了。整个人都昏昏沉沉。护士在许庭深的额头上贴了降温贴,同时注射药物挂水。她嘱咐邱示君时不时注意许庭深的体温,如果温度降不下去,赶紧通知她。邱示君点了下头,护士就走了。邱示君捏了捏鼻根,感觉头痛欲裂。
许庭深一时半会儿醒不来,邱示君只好在他边上坐下。这三甲医院的床位和摇奖一样,深夜的急诊更是中奖率极低。许庭深只能躺在一张钢丝推床上,他人又高,腿都不够伸的。
邱示君照理应该很困了,却偏偏毫无睡意。他的眼光落到许庭深脸上,许庭深那一句惊心动魄的表白刹那间飞进脑子里。
二十岁到三十岁,十年的时间,整整十年。邱示君突然有点想不起来自己和许庭深认识了多少年,二十多年总有了。而许庭深用了一大半的时间爱着自己。
邱示君觉得不寒而栗。他和许庭深大学的时候其实分开了,他去了美国学音乐,而许庭深去了西班牙。高考填志愿的时候,许庭深开玩笑说:“我还是跟着你一起去美国吧,你这涉世未深的小子,别被人欺负了。”
邱示君当时很不屑地瞪他说:“你一学建筑的,不去西班牙看高迪,跑美国干嘛?”许庭深当时笑笑不讲话,邱示君也只当他是逗自己而已。现在想来,他是另一层意思。
邱示君的心越烦,记忆就涌得更猛,更清晰。
刚到美国那会,确实很不适应。语言、生活习惯、人际交往样样都让邱示君感到头疼。他又是个很懒的人,自己一个人独来独往倒是没什么。但是学业压力很大,再加之语言上的困难,邱示君那会抽烟很凶。
有一回,许庭深和自己打视讯电话,他正叼根烟。许庭深一惊,扯了扯耳机线说:“怎么又抽烟了?示君,少抽点。”
邱示君点了点烟,声音明显很丧气,他闷闷不乐地说:“压力大,烦。”
许庭深耐心极好,隔着电脑频幕循循善诱。许庭深一直是一个很温柔的人,讲话也静如流水,邱示君和他聊着聊着,心情好了很多。
“你别多想了,有事就找我。”许庭深对着电脑频幕笑,邱示君也笑,他朝频幕挥了下手说:“那我先挂了。”
“嗯。”
许庭深的电脑屏忽然就一片漆黑,他想隔着频幕偷偷摸一下邱示君的脸,也没有机会。
邱示君抽完烟倒头就睡,第二天又盯着黑眼圈去上课。这样连着两天,到第三天放学,邱示君骑着自行车回出租房。
“吱。”自行车的刹车时原来也那么尖锐,邱示君从车上跳下来,差点被自己绊倒。
许庭深正坐在他出租屋的门口,身旁是一个大行李箱。
“......庭深?”邱示君不敢相信,许庭深正把脸埋在两手臂间,听闻他咻然抬头,对着邱示君灿烂一笑。
“示君。”
“真的是你!你怎么来了?”邱示君明显很激动,在他国异乡见到好友的心情简直可以放烟花来庆祝。他赶紧用钥匙开了门请许庭深进去,许庭深推着箱子走进去,他在玄关处停住,抬头问:“示君,要换鞋吗?”
“换什么呀,直接进来就行。”邱示君快步走到厨房,拉开冰箱门拿出两听冰啤酒,隔空抛给许庭深。
“坐啊。”邱示君拉开易拉环仰头就喝,许庭深拿着啤酒在沙发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