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诗雁眉头更皱,“手划破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受伤是什么感觉,流血是什么感觉。
由于体质问题,银霜从生下来就没有流血过,倒是让别人流了不少的血,她从来不懂什么叫受伤、什么叫要命的疼,也不懂……生命迅速流失是什么感觉。
她只是想体会一下,体会之前傅芒的感觉与心情,仅此而已。
银霜不说话,许诗雁生了一会儿的闷气,然后就泄气了。
对着银霜,她束手无策,根本没有办法。收好医药箱,许诗雁站起来,无声地叹了口气,她居高临下的看着银霜的脑袋瓜:“不早了,回去休息吧,晚上早点睡。”
银霜抬起头,望着许诗雁平静又无奈的目光,银霜眨了眨眼,突然大着胆子说道:“可是,我手疼。”
许诗雁微微挑眉,手疼怎么了?
“我手疼啊,不能自己睡,我睡相不好,要是睡着以后压到手,伤口又裂开了,说不定明天早上起来,你看到的就是我变成一具干尸了。”
许诗雁:“……”
你好意思说这些话么,您那个伤口还没鞋带宽呢!
明知道银霜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可对着银霜那双眼睛,许诗雁憋了半天,只憋出来一句话:“那你自己去搬枕头和被子。”
第59章
得了许可的银霜立刻高高兴兴的去把自己的被子抱了过来,房间里,许诗雁状似淡定的在看一本书,银霜就像一只小老鼠一样窸窸窣窣的跑来跑去,许诗雁的眼前总是闪过银霜的身影,手下的书本一页都没有翻动,好不容易等到银霜安静了下来,许诗雁松一口气,合上书本,再一抬头,银霜就站在她面前。
……
银霜笑意盈盈的望着她,她问道:“是你先洗澡还是我先洗澡?”
明明是一个很正常的问题,可从银霜嘴里说出来就好像沾了某些不可言说的色彩,许诗雁耳尖微红,沉默一瞬之后,她抬起右手,挥了挥,“你先去。”
从见到许诗雁的第一天起,银霜就没有掩饰过自己的态度与想法,是以,现在的许诗雁非常担心银霜会趁机跟她做些什么,可实际上,银霜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安静的睡在她旁边。
窗帘拉上,房间里的灯也关掉了,昏暗的环境中,许诗雁闭上眼睛,她一个人睡了二十来年,现在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她还觉得还很不适应。
温热的触感就在附近,她躺得僵直,连动动手指都不敢,她不敢,银霜可敢。
安静了没一会儿,银霜就自己蹭了过来,紧紧贴在许诗雁的胳膊上,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将头搁在许诗雁的肩膀上,没用多久就睡着了。
她睡得快,被她抱着的许诗雁可是非常煎熬,僵硬的胳膊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过了好半天,察觉到身边人的呼吸正在逐渐变得绵长,她才试探性的翻了个身。
因为怕惊醒银霜,她翻身的方向正好就是对着银霜的,这样不会牵动自己那条被抱着的胳膊,房间里没有那么暗,现在是夏天,窗帘只是一道纱帘,窗户还开着,纱帘随着夏夜的晚风微微晃动,连躺在床上的两人都能察觉到温柔又凉爽的微风拂过脸庞。
纱帘能够挡住外界的视线,却不能挡住飘渺且毫无声息的月光,借着淡淡的月光,许诗雁好好的看了一会儿银霜的长相。
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异样感,就好像她身边躺着这个人,其实不应该是长这个样子。
那她应该长什么样呢?
想了半天,许诗雁又想不出来。
大家都有这种经历,有件事你明明是记得的,可是临到嘴边了,就是说不出来,而且越想把它说出来,越没法描述,到最后,连这件事本身是什么都弄不清了。
许诗雁就陷入了这种苦恼里,正郁闷着,旁边的银霜突然用脸颊蹭了蹭自己的肩膀,她把头埋得更深,同时嘴里还嘟囔着。
“傅芒,把窗户关上……”
轻如呓语的一句话突然出现,许诗雁愣了愣,脸色骤然阴沉下来。
==========
这个晚上是银霜过来以后睡得最安心的一个晚上,等她起来的时候,许诗雁已经不见了,银霜也没在意,还以为她就是去上班了。
然而,接下来的几天,好像又回到了以前的时候。
以前许许诗雁虽然对她冷淡,好歹还是比较客气的,现在连那一分客气都没有了,许诗雁对待她就相当于是对待一个透明人,看不见她,听不见她说的话,也不会在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