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鬼回到日本的途径已经被查明,他早在三个月前就铤而走险搭乘走私的货船回到日本,之后一直隐姓埋名呆在东京一家低级酒店酒店里,三餐全靠酒店点餐和外卖。跟据对酒店店长的审问,饿鬼住在那儿的两个半月里一直都没有出过门,而出门则是近一两个月的事情。但是饿鬼为什么离开,离开酒店之后又去了那儿依旧是个问题。警方从酒店附近的监控开始绘制了饿鬼的行进路线图,却在一个十字路口跟丢了他。
“妖狐你还没吃饭吧?”姑获鸟终于舍得从眼前的电脑屏幕上抬起头,看着妖狐。
“这里还有热的便当。”姑获鸟将一盒便当推到了他的面前。
妖狐这才察觉自己的饥饿,“谢谢姑获鸟,姑获鸟你真是我的恩人。”
姑获鸟的视线早已重新回到了面前的监控上,背对着妖狐,只说了一句“不是我买的,是大天狗买的。”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妖狐和走进来的人恰好对视。
冰蓝的双眸和先前对峙时完全不同,又恢复了平日的波澜不惊。
“我以为你不会再来了。”妖狐压低了声音,只有他们两人能够听见。
“很明显,你以为的是错的。”大天狗说道,想要和妖狐擦身而过,胳膊却被妖狐紧紧地抓住。他又戴上了遮掩瞳色的隐形眼镜。大天狗看着这张自己不熟悉的脸,在这张薄薄的面具后隐藏的是自己最熟悉的面容。
“放手。”大天狗说。他没有挣脱妖狐,虽然他清楚地知道眼前这个散发着alpha气息的人是个beta。
“我...”妖狐咬了咬下唇,想要说些什么。
“道歉的话就不用说了。我来这里只是为了给我死去的爱人报仇,与你无关。”
妖狐错愕地看着他,松开了手。
大天狗用手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在这里,他已经死了。”
他走了进去,坐到了那个最里面的位置上,桌面上放着一台笔电。大天狗看着屏幕上不断传来的消息,他仍在调查镰鼬的下落。
“你堵在这儿干什么?”肩膀被人扣住,妖狐几乎是下意识地反手将那人过肩摔到了地上。白色的纸张洒了一地,妖狐才发现被自己扔到地上的是去复印资料的晴明。
“对不起,对不起...”妖狐一边不断地道歉,一边将晴明从地上拉起来。
坐在靠近门边的姑获鸟也过来帮忙。而大天狗,从头到尾视线都未曾从面前的屏幕上移开过。
“没关系。”晴明对妖狐笑了笑,他看上去也很疲倦,又看了看坐在里面的大天狗,轻声问道,“你没事吧?”
妖狐笑得很勉强,“只是太困了,我去洗下脸再回来。”
卫生间在走廊的尽头,已经过了正常的下班时间,妖狐没有开灯,反而关上了门,摸索着打开了水龙头,冲洗着双手,任由水流从指缝间流下,溅在光滑的瓷砖上。戴着面具的脸感受不到水流的冰凉,只有冰凉的双手才足以让他保持冷静。
妖狐将水龙头关上,还有几滴水滴下,和之前的急切不同的缓慢的声音。
手指仍是湿的,又湿又凉。接触到下巴边缘属于自己的肌肤的时候妖狐甚至起了鸡皮疙瘩。他小心而急切地将那张面具揭了下来,手上的水落在面具上宛如流下的泪滴。但他的手终于有了些许的温度,他抚摸着那道伤疤,在完全黑暗的卫生间,用手指去勾勒那道伤疤的形状,手指感受到的凹凸远比视觉传达地更加真切。
他觉得这大概是他最后一次揭下这张面具了,世界上最后一个需要他活着的人也不再需要了。
卫生间的门被推开,发出“吱呀”的响声,走廊里的灯光透了进来。妖狐第一反应就是捂住自己的脸。
那个人没有进来,也没有开灯,门又被关上。
即使那个人从头到尾都不曾说过话,妖狐也轻易地认出了他的身份。
是大天狗,妖狐闻到了他身上的乌骨木香气,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更加浓郁。
妖狐重新戴上面具,又用面纸将脸擦得干干净净。
有人靠在走廊上等他,这次不是大天狗,妖狐松了一口气。
走过去,跟晴明并排站着,有意将那些关于体态的话忘得一干二净,将所有的重量都肆意地压在墙上,有所依靠的感觉实在是棒极了。晴明身上若有若无的烟草味直往鼻子里钻。
“你怎么抽烟了?”妖狐问。他虽然和晴明认识不过几天,却也知道晴明和他一样是不常抽烟的。
“提提神。”晴明说。
他换了个姿势,靠着墙的腿从左腿变成了右腿。
“大天狗刚才在你之后出来了。”他说。
妖狐看着自己的鞋,已经不太新的鞋上有些泥印,也许鞋底还有些鲜血。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