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白芨依旧愿意把她当师姐,夏有初不知为何,眼眶就有些发热。
...
夏南柯把白芨和小四儿都打发了回去,一直默不作声的夏有初才终于出声。
“兄长还是别告诉父亲了。”
“清婉仙子太过仗势欺人,不给她个教训只怕还会为难你。”夏南柯比夏有初高出一个头,站在她面前很有兄长的模样。他抬手想要摸一摸夏有初的发顶,却被夏有初躲了过去。
“她所言非虚,何苦为此多添烦恼。”夏有初垂着眼,语气无波无澜。
夏南柯却比她还生气,他说:“你给我闭嘴吧!再敢在我面前说这话,我马上把你丢到后山喂野狼去。”
方才还君子端方的夏南柯生硬的转了表情,斜飞入鬓的两条眉毛在眉心挽成个疙瘩。看着夏有初的眼神,又是恼怒又是心疼。
夏有初显然也对她这位骗小孩儿的兄长很是无奈,她道:“兄长,我一百来岁的时候就不怕野狼了。”
夏南柯摆摆手,没好气的道:“反正这事你别管,我自有分寸。”
夏有初也只得由他去,胡乱点了两下头便要往回走。
“哎,慢着。”夏南柯按住夏有初,轻轻撩开她搭在臂弯的披风,看着荀潋咧嘴一笑道:“什么时候养的这么大只兔子?”
荀潋被这位仙君盯得惴惴不安,果然听见他道:“嘿嘿,烤来吃还是煮汤好?”
夏有初无语的蹙起眉,打掉了夏南柯要去捉荀潋的手道:“兄长,这是我养的灵宠。”
“别开玩笑,哪有这么肥的灵宠。”
荀潋气得差点没咬他一口,恶狠狠的露出两颗门牙警惕的看着夏南柯。
夏南柯却一点儿不在意,笑嘻嘻的同荀潋玩了半刻,这才又对夏有初道:“小初啊,我看你就是忧思太重,整日想那些有的没的做什么呢?”
夏有初闻言,面上神色稍有松动,却很快又板起脸来道:“兄长如今是招摇山的仙君,莫要做不合身份的事。”
“你小小年纪怎么跟那些老顽固也没什么区别?养养兔子不也挺好的吗?”
“父亲明日出关,我会告诉他的,你呀,就什么也不要担心就对了。”夏南柯正经起来,又把那笑嘻嘻的表情压下去,换上正气凛然的一张脸。
荀潋被这位仙君无缝衔接的变脸术惊得叹为观止,正欲多看两眼,夏有初已经抬脚往二问院走了。
身后还是夏南柯的声音:“你要记得万事都有我这个兄长呢。”许是见夏有初不回头,又多言了句:“哎呀,快回去吧,我走了啊。”
夏有初抱着荀潋走出老远才默然的叹了一口气,荀潋仰头瞧见她眼眶微红,面上却绷得紧紧的。她藏在荀潋肚皮下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揪着她的茸毛。
“你眼睛红什么?你也难过?”夏有初被荀潋一直仰着头看自己的动作吸引,终于问道。
“有什么难过的,他们不都是很好的人吗?”像是宽慰荀潋,又像是说服自己。
荀潋冷眼旁观,她越发觉得如今的夏有初就是一个戏精。
果不其然,她方面上和缓了一点,又飞快的白了脸,冷声道:“只有我是那个恶人。”说完又垂头看了看怀里的荀潋道:“你没长腿?还要我抱?”
荀潋心下骂了句娘,不等夏有初把荀潋放下,她自己就非常识时务的从夏有初怀里跳了出来。
夏有初于是不再看她一眼,收拾好脸上的神色,昂着头走了。荀潋在她身后不远不近的跟着,看着前面那人骄傲的背影,突然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来的妒忌实在是没道理的。
那时候她还是荀家药堂的小打杂,夏有初也不过是个孀妇家的小姑娘。那时候的日子多么快乐,现在想来不过是因为那时候两人身份相距不远。
当夏有初跟她说,她要去招摇山的时候,荀潋由心生出一种无望来。
她傻,她可以慢慢变好。
她什么都没有,她可以慢慢去争去夺。
但是她无能为力去阻止夏有初离开,她是野生野长的臭石头,而夏有初是有人疼爱的心肝儿。
这她无论如何也赶不上了,哪怕她苦苦修炼两百年还是赶不上。
因为更多的时候荀潋自己也不明白,她对夏有初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
她偶尔午夜梦醒的时候会想起她,想等到那天亲自站到她面前,轻描淡写的说上一句:“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