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能说。
黎秦十分嫌弃、勉强地开始吃粥，吃东西的时候，他坐得笔直，明明只是喝粥，动作却像是在高级西餐厅一样优雅。
包晓云站在病床前，低头看着黎秦喝粥，看他满脸的嫌弃和不满，心底生出了一丢丢小愧疚，小声说：“明天开始，我给你带饭来吧。”
凌奚皱眉，刚要替黎秦拒绝，就听黎秦已经先一步点头了，“好啊，但先说明，我要吃肉。”
包晓云笑了起来，眼睛很亮，他用力地点头，“嗯！”
看起来就非常高兴！
凌奚瞅了眼包晓云，忍不住感慨“小孩真好哄，同意带饭就能这么开心”，拿起一颗苹果开始削皮，他边削边看着坐在病床上用十分讲究姿势吃粥的人，终于问道：“黎秦，你是还记得吾日三省吾身，对吗？”
“那不是废话。”黎秦吞回下意识想脱口而出的“早饭优雅了吗”，终于舍得从饭碗里拔出脑袋，眯着眼睛看凌奚，“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论语》，我虽然不记得很多事，但读过的书还是没忘，这点你不用操心。”
“我不是这个意思。”凌奚摆手。
包晓云原本乖巧地坐在旁边，这时说道：“啊，是不是这句——吾日三省吾身，早饭优雅了？午饭优雅了吗？晚饭优雅了吗？我知道，秦哥每天发微博都要带上这句话。”
“对，就是这句。”凌奚说，“我看你事事都还这么讲究，所以我问问。”
黎秦“哦”了一句，然后在凌奚的期待的目光下，把最后一勺粥吃完后才说：“不记得。”
凌奚：“……”
包晓云用一双水灵灵大眼睛看着凌奚，一本正经地安慰，“不难过，毕竟秦大哥连我都不认识了。”
凌奚面无表，“……谢谢，但我觉得你没有安慰到我。”
“抱歉。”包晓云垂下脑袋，额头的小揪揪都不会活跃了，显得垂头丧气。
见幼崽不精神了，大饕餮·长辈护崽心理·黎秦淡淡瞥了凌奚一眼，警告的意味很明显。
虽然不知道是谁的崽，也不知道接近自己要做什么，但崽崽这才刚成年，必须好好护着。
毕竟天道宠爱人类，像他们这种凶兽、神兽、妖兽，都快要全部消失了，能有一只是一只。
收到黎秦护妻的眼神杀，凌奚终于能确定，包晓云的“黎秦爱人”的身份确实没撒谎。
哎，单身狗真惨，汪汪汪。
凌奚将削完皮的苹果切好，递了两块给黎秦，剩下又分了一半给包晓云，其他全进了自己嘴里，包着满口的苹果，他掏出了小本本，“好了，现在我来跟你讲讲你出道八年以来所有的事，你要做好准备，我会详细到你吃饭上厕所打嗝放屁——”
黎秦打了个哈欠，指挥包晓云帮自己把枕头竖起来好让他可以往后靠，然后扫了一眼凌奚，用毫无起伏的声音说：“哇，你是跟踪狂吗？连我上厕所打嗝放屁都知道。”
包晓云满脸崇拜地望着凌奚，“你真厉害，这些我都不知道。”
凌奚：“……这话说的，怎么有股我三了你的感觉？”
包晓云连忙摆手，有点方，“不是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我的意思……”他灵机一动，说道：“我的意思是我很羡慕凌哥。”
他垂眸笑，笑容有点落寂，“黎大哥很忙，我们又没住在一起……一个月只能见几次。”
包晓云一张娃娃脸皱了起来，像是萌萌软软的小包子被咬了一口，很委屈，让人只想哄哄哄。
凌奚老父亲的心一下子爆棚。
他胆大包天，抬头狠狠瞪了黎秦一眼，眼神就在传递两个字——渣男。
黎秦看了眼包晓云，心想这小崽又在打什么主意？盯着包晓云脑后的发旋，又看着他软软柔顺的头发，鬼使神差的，黎秦把手放了上去，揉了揉。
“想跟我一起住？”
“可以吗？”包晓云猛地抬起头，十分期待。
黎秦放在包晓云头上的手又揉了揉，随后卷着他的头发玩，“可以啊。”
看着小崽崽脸上的神情瞬间“乌云转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刹那染上色彩，大饕餮腹黑欲爆棚，他饶有兴趣地笑着，又慢吞吞地接了一句：“不过有个条件。”
包晓云问：“什么条件？”
他有些紧张，手一直紧紧拽着被单，白色的被单都被抓出了褶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