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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眼血红的二哥冲了出来,朝着梅楠的脸便是一顿暴拳,“你不是说过等她长大吧,你这个控制不了自己的畜生。”
    梅楠麻木地忍受着雷点般的拳头,听着打小便没听过的粗俗的辱骂,心如死灰。
    抱着嗷嗷待哺的孙子,看着呆呆木木的儿子,梅家二老仿佛瞬间衰老了二十岁,含泪给这个自己媳妇用命换来的孙子取了名字:梅烈。
    当北燕大皇子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魏远芳的坟上已长出了绿绿的青草。
    幕容醒骑着马来到了月牙湖边,想到自己十二岁披甲上战场,当割下敌军将军的首级时,父皇欣喜地夸奖道“此子类我”,这是多么崇高的评价,整个后燕都默认了自己储君般的存在,但是,梅关,那让自己从战神降落成为耻辱的惨败,让自己天天处在痛苦的绝望之中,那个月明星稀的夜晚,那个从天而降的精灵般的女子,让自己男人的雄性重新燃烧,虽然她决绝地弃自己而去,但,终于是让自己荒芜的心田有了期待。想到因为自己的轻薄而殒命的女子,幕容醒喃喃自语道“我错了,你的夫君是对的,他才是真的爱你。不要害怕,我会带着最大的会唱歌的石头,去黄泉路上找你。”
    在淡金色的夕阳余辉中,男人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沙漠深处。
    若干年后,长大成人的梅烈在一处偏僻的无人到过沙漠里,找到了那死死抱着一块巨大响石的男人的白骨。
    陶疏桐数年如一日地在清晨打着那一套长拳,当眼前的梅花在雪花冰冷的吻中再次热烈开放的时候,陶疏桐已在余姚整整为母亲守孝两年。两年来,宋炔信写得很勤,有时向他征询一些重大策略,有时向他絮絮朝堂众臣的趣事,有时向他诉说他那无处安放的对太子的慈父胸怀,有时像个孩子似的在全张信纸上只写一个数字,那是离陶疏桐的归期还剩下的日子。每封信陶疏桐都细细读过,在油灯下,认真地回了每一封信。
    凡是宋炔赏赐的吃食,无论酸甜苦辣,陶疏桐都吃得如若山珍海味,两年下来,虽还是很瘦,但脸色明显地润起来。身体也显得壮实了不少,原先稍先宽大的衣服此时倒正是合身地很。
    看着飘洒的雪花,陶疏桐难得地迈出了府门,背着手向城外走去。
    雪下得闲适,风吹得又急,所以地上没留下几片雪花,但,这在地处南方的余姚城,却是几年难见的雪景了。
    看着路旁边还顶着黄绿叶子的小树随风摇摆,叶子欢快地拥抱着洁白的雪花,陶疏桐轻轻笑了笑,低声说道:“瞧,你们没见雪的样子!若是见了上京的鹅毛大雪,你们不得乐疯了。”
    小路上一个行人也没有,陶疏桐很喜欢这静谧的气氛,不自觉便走出了很远,一抬头,却是走到了小时候母亲经常来上香的观音庙。想到每次母亲跪在地上虔诚地给观音大帝上香,陶疏桐心下微恸,抬脚便走进了庙里。
    小庙不大,但香火很盛。香案上摆着五色的点心和稀罕的果子。陶疏桐在一个蒲团上跪下,像母亲那样,恭敬地磕了三个头。当站起身来要出去的时候,忽然听到观音像后有轻微的动静。
    陶疏桐轻轻走了过去,看到一个脸色惨白的少年蜷缩在草垫子上,全身颤抖。陶疏桐走上前去,看到少年眼睛紧闭,嘴唇发紫,伸出手在额头上试了一下,滚烫。陶疏桐没有犹豫,抱起这个高烧的少年便急步走出了观音庙。
    当他走到一半的时候,遇到了前来寻自己的两个暗卫,暗卫接过少年,看了看一片暗红的胳膊,沉声说“这个孩子受伤没得到及时治疗,才起高烧的,大人,我们得尽快回府,请大夫来给他治疗。’
    看陶疏桐点了点头,别一个暗卫飞奔前去
    当三人回到陶府时,发现大夫已经在等着了,仔细清理了伤口后,开了药方,吩咐小厮去抓药。
    “大人,这个少年人体虚的很,肩膀上又中了一刀,情况不好说啊。“
    陶疏桐果断地吩咐暗卫道“去把那盒百年老参拿出来,炖上。”
    暗卫吃惊地看了他一眼,但还是很听话地走了出去。
    当吃完了一盒六根老参后,少年醒了过来。他转过头,看到窗前的书桌旁,坐着一个人,瘦削的身材,清隽的侧颜,正在认真地看着一本书,窗外白梅怒放,窗外窗内的景色和谐地融合起来,像一幅安静的剪影。给人一种莫名的心安。
    少年坐了起来,听到动静的人从书本上抬起头来,转身,看了过来,深深的眼睛深不可见底,让人有种想走进那眼睛深处的欲望。
    “你醒了?”那人放下书,走了过来。
    “嗯,是你救了我吗?”少年并没有像一般少年公子那样弄明白情况后感激谢恩,而是一幅高高在上,理所应当的随意。
    一个小厮恰好走了进来,看到坐起来的少年,忙不哆地连声说:“哎呀,小公子,你可终于醒了,你昏迷了六天,整整吃光了我们家大人的六根百年老参呢。”
    第40章 夺情
    少年面上冷冷清清 ,看样子也没觉得六根百年老山参有什么稀奇。只是淡淡开口问:“我怎么在这里”?
    “哎呀,小公子,你可是运气好的很呢,晕倒在城外的观音庙,被我家大人碰巧遇见,一路抱回来的。”
    少年斜眼看了看那个瘦削的身影,疑惑道:“是他?抱我回来的?”
    “可不是吗,当然,卫大哥去接了一下。”
    陶疏桐站在床前,眼睛看向少年的肩膀。
    少年看到他的目光,不在乎的挥了挥那条还缠着白布的胳膊,说道:“小家贼砍的。”
    受伤的少年就这么理所应当地在陶府住了下来,他不说走,别人也不好意思赶他走。
    少年冷清的很,两个暗卫多次想从他嘴里套话,不是不吭声,便是那一句“出游,路遇坏蛋。”
    但少年举止,绝非凡人。
    当吃饭的时候,自然万分地坐在了主桌主位上,让一直站着侍侯的两个暗卫很是不爽。
    吃完饭,他唯一的兴趣,便是坐在陶疏桐身边,看着那一本本标注着密密麻麻小隶的书。有时会向陶疏桐提一两个问题,陶疏桐也都耐心回答。
    但当每天清晨看到陶疏桐练那套长拳的时候,才少有地在脸上出现少年该有的不服气的表情。终于有一天,少年走了过来,拔出腰间的软剑,行云流水地在陶疏桐面前耍了一套剑法。收剑后,满脸薄汗,殷殷地看向陶疏桐。
    陶疏桐看他虽年少,但剑法明快狠绝,招招相应,连绵流畅,显然是从小就是个练家子。便笑着夸了句:“好功夫!”
    少年竟高兴地哈哈大笑起来,第一次看到少年脸上出现如此大动作表情的两个暗卫,不禁惊得呆了。
    就这样像个主子一样的少年,在陶府呆了半个月后,在又一次到书房找陶疏桐时,发现书房空无一人,一呆,便向后院找去。
    走进后院,发现了那个淡青色的影子,正向一间上了锁的屋子走去,小心地从衣兜里掏出钥匙,开了门,进去,又轻轻地关上门。
    少年突然感到有点紧张,他手脚不听使唤地走到那间屋的窗前,用手在窗纸上戳了个洞,望了过去。
    那人正站在一个箱子面前,小心地取出一个淡金色的火笼子,像个宝贝一样的抱在怀里,良久,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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