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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拖了拖椅子,低声问她:“你……你说清楚,哪个孩子?”
    “还有哪个孩子?”宁诗隐隐露出唇角一抹微笑,像是胜券在握,“你七年前怀的那个野种啊。”
    她的言语仿佛一只巨手,将我心底那道结痂的伤口硬生生撕开,一个字一个字戳进去,化作血肉里的沙,使每一次心跳都会生出绵延的剧痛。
    我紧紧盯着她的双眼,想从里面看出谎言的成分。奈何宁夫人演技高超,从来都是玩弄人心的好手,哪可能轻易让我看穿。
    “那不可能……”我不自觉抚上小腹,隔着衣料,那道伤疤灼烧着我的肌肤,像是要再次迸裂开来,流出鲜血。
    七年前我的确怀过一个孩子,可离开我身体时,孩子才五个月。按照如今的医疗水平五个月的孩子也不是不能存活,可是他并不是因为早产离开我体内的,这一点我和宁诗都很清楚。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宁诗勾着唇角道,“当年我留下了他,就是这么简单。你想见他就按我说得做,不想见就当我没说过,条件我们可以另外再谈。”
    这话的潜台词无异于在说,就算我对孩子不为所动,她也会设法让我点头。
    她这样威胁我,说些不知道真假的话,我要是狠心一些就该立马起身走人。可她又实在很了解我,知道只抓住这一点要害,对付我便绰绰有余了。
    她这心机和城府哪里是对儿子,简直把我当仇人。
    我深吸一口气,声音都在颤抖:“夫人,我是你儿子,七年没见面,一见面你就只有这些对我说吗?”
    她默默注视我片刻,细眸微眯,勾起一个笑来:“你要是不喜欢这个开场,那我们重新来过。你最近过得好吗?”
    这个开场我也不喜欢。
    我强撑起笑来:“挺好。”
    “是吗?”她露出了一个玩味的表情,“可我听说你两年前被吊销了烘焙师资格证,这也算‘挺好’吗?我是不太明白你对‘好’的定义。”
    她今天打扮得格外光彩夺目,长发盘起,修长白皙的脖颈上戴着一条碎钻组成,缀以硕大水滴形钻石的项链。她习惯性地抚摸那条项链,这样别人就能注意到她的脖子,注意到她的脖子,就能发现她颈后狰狞的咬痕。
    她总是把精力花费在这种无用的东西上,沉迷于伪装一个Omega。可她所在意的上流圈,那些拥有灵敏嗅觉的a和o根本不会被她骗到,他们只会装模作样与她攀谈,转身又笑她东施效颦。
    不过她的确把Omega那股高高在上的腔调学得很好。
    “你调查我。”
    逐渐紧张的谈话气氛令我们两个同时敛起了笑。
    “你抄袭人家Omega的作品,被国际蛋糕大赛取消参赛资格,之后又因为在比赛上殴打参赛者被吊销烘焙师资格证,这么大的事儿我还需要调查?你丧家之犬一样从法国回来那一天,朱璃就拿着你的事假模假样来‘关心’我了。多亏了你,我那几个月在朱家整日抬不起头,都快丢脸丢尽了!”
    我蜷起手指:“我没有抄袭,我……”
    “那又如何?”她嗤笑着打断我,“没有人关心过程,成年人只看结果。宁郁,我从小辛苦养大你,自问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就算你是beta,我仍然精心养育你,送你进名校,为你请名师,你怀了野种还给你擦屁股,你到底有哪里不满意的?”
    最后一句话可谓振聋发聩,震得我五脏六腑都隐隐作痛,甚至有点反胃。
    一幕幕记忆碎片自我脑海中闪过。她每日打扮地花枝招展,坐各色alpha的车外出,再喝得醉醺醺回家;她哭着用烟头烫我,问我为什么是beta;她把我推到朱璃面前,让我叫他哥哥;她将一叠钱甩在我脸上,说我丢尽了她的脸,要我滚得越远越好……
    现在,她问我有哪里不满意。
    “不,我没有什么不满的。”我指甲抠着掌心,“我很感谢你养大了我。”
    “既然没有不满就不要总是甩脸色给我看。”宁诗眉头稍展,她轻轻靠在椅背上,重回今天的主题,“我养你这么大,花了那么多精力,现在怎么也到你回报我的时候了。你嫁给宋柏劳,我给你两千万作为嫁妆,并且告诉你那个孩子在哪里。如何?”
    我恍惚间像是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宁诗总是对我说,有别人在的时候就要叫她“夫人”,这样她事后就会给我买糖吃。我就算心里不愿意,但仍然会为了那点甜头傻傻照做。宁诗掌握了糖果,也就掌控了我。
    曾经我以为宁诗已经失去了她的糖果权杖,我不会再随她揉搓。
    可时过境迁,原来一切都没有变。
    “关于孩子,空口无凭,你要我怎么信你?”我沉默半晌道。
    她嗤笑着掏出手机,捣鼓一阵,将屏幕朝向我。我看到那上面是个七八岁男孩子的照片,激动地一下子倾身要去夺她的手机,被她先一步收了回去。
    她将手机放回包包里:“只要半年,半年后我就带他来见你。你是beta,嫁给一个alpha对你来说并没有什么损失。一场百利无一害的婚礼,之后你可以得到旁人难以企及的金钱和名誉,甚至与你的孩子父子团圆。宁郁,我是你的话我在半小时前就同意了。”
    我咬着唇手心汗湿,脑海里都是那个孩子的身影。年龄差不多,长相虽然没看清,但似乎是个漂亮的男孩子,难道……宁诗当年真的没把孩子处理掉?
    我喝了一大口自己面前已经冷掉的咖啡,好半天才冷静下来:“为什么是我?朱璃难道不是更好的选择吗?”
    十年前我跟随宁诗进到朱家,第一次见到朱璃时,我以为自己见到了仙子,他是我见过的长得最美丽的omega。
    朱家正正经经的嫡子,又是个Omega,他们为何要舍近求远选择我?难不成宋柏劳还记挂着学生时代那些恩怨,誓不与朱璃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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