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秋忙不迭地将目光上移,快速浏览了一遍信中所诉的内容。
“师父:
这一年多十分感谢您的照顾。因为某种不可抗力,徒儿只能留信告别。归来日期不定,短则三年,长则……可能就不回来了。
徒儿自知给师父添了不少麻烦,其实师父您不必如此小心翼翼对待徒儿,徒儿不善言辞,但师父解释过了以后徒儿就不会再多想了。
嗯……徒儿只有半盏茶的时间,很多想说的都只能止于笔尖,愿师父见谅。
最后,如果三年后徒儿真的回来了,也有可能不记得这一年发生的一切,到时师父还要不要徒儿……便随师父意吧。
徒钟离秋启,
安和十年”
“小徒弟,悠南说……”
房门突然又被推开,站在门口的苏青君一眼就看见拿着信纸的钟离秋。
钟离秋抬眼看过去,目光还停留在惊愕中。
苏青君收起漫不经心的表情,抿唇沉默了一会才问:“都看了?”
钟离秋道:“只看了这封。”
苏青君啧了一声,还是没再对钟离秋说什么,反倒是对着身后道:“悠南你先把药端进来吧。”
门外响起一声“是”,苏青君侧过身去,让悠南进来。
中药的味道一下子在房里弥漫开来。
钟离秋放下信,接过温度刚好的药。
苏青君看着他,说:“你先喝药,喝完药为师带你去一个地方。”
钟离秋应了一声,不紧不慢地喝药。
独属于中药的苦味在舌尖散开,钟离秋却像是在和白开水似的,神情不变,就是脑袋炸成一锅粥。
信中说“这一年多十分感谢您的照顾”,会不会就是对应他昏迷的那一年?
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四年前为什么又如何来到这里?三年前又为什么会突然离开?
弧长至极的钟离秋第一次这么快反应了过来,并进行大胆的想象与严谨的推理。
然后,被苏青君打断了。
而且又是被那熟悉的“摸头杀”打断。
“喝药就专心点喝,有什么想问的等会带你去了那个地方再问也来得及。”
苏青君的情绪已经整理了过来,恢复了平常那副模样。
差点被拍得一口中药喷出来的钟离秋连忙乖乖专心喝完,一滴不剩。
苏青君这才满意,示意悠南把碗收拾好,便提溜着钟离秋出去了。
苏青君一路沉默,钟离秋也一路无言。
尴尬而不失诡异。
苏青君脚步不停地往吟落谷的南方去。约摸小半个时辰后,到达目的地,钟离秋这才惊觉吟落谷的最南面居然是一大片的竹林。
“就是这里。”苏青君背对着钟离秋轻声道。
钟离秋紧紧地盯着眼前这间小竹屋,脑海中飞快地闪过了一个画面——
一个白衣男子站在竹林里,轻笑着招呼竹屋前怯生生的小少年。
这个场景正是他三年前醒来以后就总是不停重复的梦境,那个白衣男子正是使得他春心萌动的“梦中情人”。
钟离秋顿时震惊。
卧了个槽,别说这个白衣男子是苏青君啊我的天!
梦还没做够就要破碎的感觉可不好玩啊喂!
苏青君微不可察地轻叹一声,说:“进去吧。”
钟离秋回过神,跟着苏青君一起走了进去。
竹屋很小,差不多只相当于一个小房间。而这里的布置钟离秋十分之熟悉——正是他现世的房间的布置。
自那一年昏迷醒来后,钟离秋就突然疯狂地喜欢上了古风和汉服,留长发也就算了,还把自己的房间也整得古色古香。
“钟,钟离秋,从南边来。”
“没,没有家……”
“可以……吗?”
一幕又一幕熟悉而陌生的场景划过,钟离秋怔怔地站在门口,面色不是很好。
“你叫什么?从哪里来?”
“你家在哪?本座送你回去。”
“没有家?那你要住在这里吗?”
苏青君察觉到了钟离秋的异样,问:“怎么了小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