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心思敏感的妖怪我倒是见了不少,如阁下这般迟钝的反倒是头回,倒也新奇的很。”
安倍晴明摇头叹息,喃喃着恶罗王无法理解的话。
就在恶罗王隐隐出现更进一步的炸毛趋势时,安倍晴明倏尔抬眸,一字一句道:“就稍微提醒一下阁下吧,虽然不能完全摸透阁下的心思,不过想必你——是憧憬着今剑的吧?”
“……?!”
望着恶鬼一副因震惊和迷茫而变得空白的表情,安倍晴明敛眸叹道:“毕竟从见面起,阁下就被单方面碾压到了现在,一次也没有打赢过今剑呢。”
“哈?!你说什……!”虽然知道对方说的是事实,不过恶罗王还是条件反射地感到了不爽,想要反驳。
“还没察觉到吗——”
安倍晴明打断了对方,狭长的眸子清透而犀利。
“总是会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对方的身影,总是在有所困扰的时候想起对方。就像这次,你遇见了无法解决的棘手问题,明明求助我更为有效,却仍旧下意识地去了三条府。”
恶罗王张了张嘴——无法反驳。
这份无所适从的感觉,无疑让他觉得十分暴躁。
“这并不是什么需要特意掩藏的感情哟。”
安倍晴明露出了过来人般了然的微笑:“毕竟妖怪都是习惯性地去追逐强者呢,大妖怪里这种情况虽然比较少见,但也不是没有——”
说着,靠谱的大阴阳师便举了个例子:“比如茨木童子。他不就是总追着酒吞童子跑吗?仰慕着某个人的强大,因其压倒性的威势而心醉臣服——这并不是什么羞耻的事哦。”
恶罗王……恶罗王现在大脑一片空白。
良久,红发的恶鬼迷迷瞪瞪,神色呆愣道:“是,是这样吗……”
安倍晴明点头,微笑:“是这样哦。”
恶罗王:……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
此时的今剑还不知道安倍晴明用嘴炮给他招来了一个什么玩意(?)
银发的付丧神在第一时间回到了三条府。
然而,还没进大门,偌大的三条府内便传来了一阵隐约的声响——
“就凭你那副弱小的身躯能够做什么?”
首先传来的这个声音,清亮且明快,却又诡异地带着些微妙的恶意:“早知道会变成这副模样,在最初的时候就放弃挣扎,被我乖乖斩断不就好了?”
“你给我闭嘴!”
咋咋呼呼的童稚音色,虽然包含怒气,却因听起来过于年幼,而显得毫无威胁感:“你以为我会变成这样,究竟是谁的错?!”
“呜哇,黑鹤白鹤你们别吵架了,吵架是不好的。”说这话的,听声音是小天狗。
“哈哈哈哈,年轻人多活动一下没什么不好,老爷爷我是这么认为的哦。”
“嗝哈哈哈哈,说得有理!不知道我能不能参加,切磋一番呢?”
“三日月岩融你们就别添乱了,兄长大人不在,这偌大的一个三条府……不行,我要振作!身为同兄长一样的大太刀,我石切丸一定要肩负起照顾弟弟们的重任,不可以让兄长失望!小狐丸你说呢?……小狐丸?”
“头发打结了……兄长什么才能回来呢,小狐想让兄长帮忙梳头啊……”
“……”
后面大概就是打起来的,刀剑彼此碰撞时,发出的叮叮当当的动静了。
——吵架的吵架,看戏的看戏,添乱的添乱,发呆的发呆……
看来这几天,三条府的日子确实是过得很精彩了。
银发的付丧神在门口静默地伫立了一会儿,方才解除了刻意收束的气息,缓缓走了进去。
而几乎是在今剑踏入大门的一瞬间,门内的众人就像是猛地察觉到了什么。
絮絮叨叨的说话声,刀剑的劈砍声,茶水的沏声……所有混乱的声响,都于一息间凝止,随后骤然消弭。
下一秒,门内响起了紧促的脚步声,同时伴随着众人的呼喊——
“兄长!”
“兄长大人?是兄长大人回来了吗?!”
“今剑……该不会真的是……”
一大波人骤然涌到了门口,把原本不算狭窄的三条府大门硬是给堵了个严实。
随后,众人望着出现在视野的银发付丧神,情绪更是瞬间高涨到了极致。
虽然有数不清话要说,不过,大概是想要努力表现出可靠的模样,众人默契地停在了距离今剑三步远的地方,整齐划一地微微躬身道——
“欢迎回来,一路辛苦了,兄长。”
那一位位姿仪优雅,或端丽或温和或大气的付丧神们,同一时刻敛眸振袖的模样,足以让普通人一瞬间屏息凝神,因这人间难见的绝色而忘记呼吸。
不过,亲身体验到这一幕的银发付丧神,却只是不咸不淡地点了下头,道:“我回来了。”
这在常人看来近乎冷淡的回应,在三条组众人眼中,却已经是相当难得的亲近表现了。
毕竟今剑本身便是这样的性格。
或者说,比起最开始对“父亲”以外的角色通通视而不见的情况来说,如今的今剑已经拥有了罕见的,可以称得上温和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