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北崧用指腹轻抚他的眉间,抚平了,又皱起,只好不停地抚着。
齐北崧与之耳语:“我以前应该特别爱你吧?”
是那种含在舌尖,捧在心尖,浓到化不开的爱。
“我是不是欠你很多?”
一定很多……
“可我真是个废物。”他自嘲,“我脑袋里只有些零星的碎片,在见到你之前,我对你的脸都毫无印象。”
急诊观察病房里很闹腾,四五十张床位共处一室,想不闹也难。即使深夜也是人进人出,仪器提示声此起彼伏,程几的病床位于门口附近,但凡有风吹草动都首当其冲。
齐北崧将床四周的布帘拉起,尽量将嘈杂隔绝在外。
程几手指上还连着监测仪器,屏幕上显示着他的心跳血压等基本参数,齐北崧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些代表着生命的线条上下跃动,生怕出一丁点儿差池。
他想他和程几之间或许就像那些线条一样崎岖,强烈而狂热地冲至巅峰,匆忙而翻覆地陷入低谷,磨炼、砥砺、分别、遗忘……
但遗忘好似风,虽然熄灭了火星,却能再度扇起狂焰,愈加燎原。
齐北崧不记得程几,可他毫不怀疑自己的感情,他让其恣意疯长,迅速占满他的全部。
“原谅我。”他在程几的耳畔低语,“我补偿你。”
他扣住程几连接着仪器的手,十指交握,渴望屏幕上跳跃的线条也有来自他的搏动,起起伏伏,铿锵坚定。
他埋首在程几的床头,不肯离开半步。
十二点左右,雷境像个家长似的开始找他,他说在某某医院。
雷境连忙问出了什么事,齐北崧简单讲述事情经过,然后郑重其事:“你说过,我回来就是为了见小程,我找到他了。”
“你……还记得他?”雷境狐疑地问。
齐北崧坦诚地说:“不太记得,但没关系。”
他还可以用余生的每一天来记住程几,一颦一笑,一丝一寸,永不再忘。
雷境问:“他生你气吗?”
齐北崧答不上来,程几的表现好像不生气,又好像有那么点儿生气。
“他救过你的命,不剁了你就算客气了。”雷境说。
齐北崧吃了一惊,问怎么救的?
“前因后果你问他吧。”雷境说,“解铃还须系铃人。”
齐北崧问:“我和程几以前关系好吗?”
“鸡飞狗跳。”雷境笑道。
“这么夸张?”
“是你自己作。”
齐北崧又问:“我从醒来这么长时间,你们怎么都不在我面前提他?”
雷境叹了口气:“一言难尽,你欠他的,别问我,问他吧。”
见他打定了主意不说,齐北崧也没法子。
雷境说:“老躺在观察病房不是个事儿,我先给小程联系病房,一会儿去陪你们。”
齐北崧拒绝了:“不用,我一个人足够。”
这种时刻他不想要任何人在场,即使是亲近的哥们儿。
雷境担心他的安全,他笑道:“躺在我边上的可是个特警。”
“中弹的特警。”雷境挂了电话,穿衣要走,被郑海平拉住,问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