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使人家干了活儿,再晾着苦力就不太合适,张钊开始考虑能和他聊些什么。但自己跟他这种浑身上下散发着我很弱、我手不能提、你别过来啊的小仙鹤实在没话说,勉勉强强地问:“你抬上去就赶紧回家吃饭吧,家不远吧?”
苏晓原跟着他的大步往台阶上迈,装出轻松的模样。“嗯,我家离得挺近的,不坐公交车走一会儿……也能到。”
所有力气压在左腿,他像走钢丝的人,丝毫不敢大意,拼了命也要维持住岌岌可危的平衡感。
张钊带着他拐弯儿,倒着上了楼梯。现在他很后悔,苏晓原明摆着白长身高,他是真没有力气。刚走到二楼,小仙鹤的肩膀就耸高了,可见他不会用下盘使劲儿。
结果就是大部分的重量全压在自己这边,和一个人抬差不多。
“你拿稳了啊,咱们快到了。”张钊尽量好脾气地提醒他,毕竟老韩把人交给自己了,“要不行你就说话,我上楼换人来……我艹!”
说时迟那时快,苏晓原一个屁墩儿摔在三楼的拐弯处,声音响不说,餐箱少了底端的托举瞬间大幅度倾斜,眼看就要以50米冲刺的速度往下滑落!
张钊傻了,救人还是救饭,他只能选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这里有个bug,是苏晓原没有在北京上过学,等于没有原户口的学籍,是完全可以异地高考的(2012年年底全国出台异地高考相关政策,我也是写完了才查到,悲剧)
体育生真的是……荷尔蒙旺盛的一群小伙子。张钊感情方面还没开窍,晓原比较早熟哒。
二哈张。境泽:干!我张钊就受不了他娘里娘气!喜欢雪青色!手不能提!走路踮脚尖儿!!!
第5章我罩你
滑下去后果不堪设想,一箱的饭菜全都得打翻。而摆在张钊面前的选择更是两难。要么,他箭步去拉苏晓原,放开手里的餐箱,要么,他紧紧拉住餐箱减速下滑,最后撞到苏晓原的身上。
几乎没过脑子,张钊就选择了后者。新生和自己不熟,显然敌不过一箱营养餐的重要。
“干,你拉不住你早说行不行!”张钊有点儿生气,直接从仙鹤腿上迈过去,把压住他脚的餐箱推开,“队里那帮新人也是,就你这样儿,能跑不能跑也不吭声,傻不愣登跟着练……真练不下去了,队里成绩早被他们丫拖成狗吃屎……挪挪脚,没压着吧?”
白色餐箱下面压着一双复古的飞跃胶皮底儿球鞋,本身很白很干净,现在沾了几滴汤汁。
苏晓原正好撞到膝盖,把脚收回来直接往下蹲。疼,特别疼,疼得他说不出话来。张钊的速度太快了,他在下头,本身就跟不上,越走越慢,高低差造成的倾斜度也越大。一着急,右脚磕在一节台阶上。
早年扎进屁股的那一针,生生扎断了他正常生活的后路。别人每一分每一秒里最正常的行走,他根本不行。
“怎么了啊?”张钊身边都是摔倒了爬起来接着跑的,头一回见被撞一下往下蹲的。
“没事儿没事儿……嘶……你先走吧,我缓缓。”苏晓原倒吸着凉气,右膝盖疼得快烧起来。
“不是钊哥说你,你也太瘦了吧,胳膊和小姑娘差不多,脚底下没劲儿都是缺练。”张钊把餐箱拉到三层半的转弯,交给下来接应的何安,“你拿上去啊,那谁摔了!”
“摔了?”何安一个人往上拉,推铅球的体格干这个,优势明显得不是一星半点,“怎么摔了啊?”
“谁知道……也怪我,非叫他下楼帮忙抬。”张钊挽着袖子往教室里走,第一箱已经被拿空了,“昌子,你拉俩人下楼抬另外两箱,赶紧去,别人班都吃完了往回送呢!”
陶文昌正在抖音看小姐姐朝自己比心,放下手机抓了两个男生下楼了。
“钊哥,那谁,摔哪儿了啊?”何安从第二箱拿出6个餐盒来,他们仨的,“你就该和昌子搬一箱,非欺负那谁干嘛啊……人家叫什么来着?”
“我怎么欺负他了啊?”张钊不想承认,“我看他没事儿做,帮他融入集体。”
“切,在队里的时候就数你爱欺负新人。”何安看张钊旁边的位置空着,课本码成端正的好几摞,一瞧就和别人不一样,“他叫什么来着?”
“苏晓原,名字都跟个小姑娘似的。你可不知道他多矫情,放个书还得擦桌斗。”张钊不吃肥肉,挑出来全扔了,瘦肉却往何安的米饭上放,“吃啊。”
何安有些退却:“钊哥你别……我够吃。”
“让你吃,你就吃,瓶颈期怎么样了?多吃!多练!别多想!体特谁还没遇上过瓶颈啊。你看昌子,现在牛逼哄哄的,高一躲男厕所里哭那次,比你丫惨多了,大腿根儿叫杆子磨出那么大一片红,丝丝拉拉渗血,现在不也出成绩了嘛。”
何安知道张钊的意思,终于肯动筷子。“谢谢钊哥……其实我昨天还想呢,自己到底适不适合走体特这条路啊。老师看不上咱们,再练不出成绩来真是没路可走。”
“呵,昌子那年也是这么想的。我跟你说啊,体特这条路只能闷黑了往前冲,比北影考表演还难呢。”两盒营养餐,瘦肉叫张钊全挑给何安了。谁让两个好哥们儿的家里条件完全天上和地下。
昌子家里有钱,搞体育是他愿意,再加上确实在跳高这方面有天赋。从初中开始大小比赛就没断过,名次一直往前冲,经常上着课这人就没了,绝逼是请假比赛、为校争光去。
可就算是这样的优秀苗子,也逃不过体特生的瓶颈魔咒。高一上半学期,陶文昌最痛苦的瓶颈来了,就差0.25,1米83的国二高度无异于一道喜马拉雅山那么高的屏障,折磨得他寸步难行。
可0.25的差距到了跳高场上,和差25没有区别,都是压杆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