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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面的马车上,武仪夫人喝下茶杯里的最后一口茶,坐在她身边的小丫鬟已经被刚刚的情形吓哭了,老夫人拿自己的帕子擦了擦她脸上的泪水,小丫鬟才慢慢平静下来。
    “哭什么?你又不会出事。”
    “……”
    车马从小路又走上官道,路程越来越短,队伍离京城越来越近,他们驻足的客栈也变得越来越舒服。
    今天天阴的早,马车停在一家三层的酒楼休息,老夫人舟车劳动,纵使身子骨英朗,也经不起长时间的折腾,被丫鬟扶着进了上房,晚饭都没有胃口吃。
    胡彦和元征好不容易不用呆在马车里,在一楼吃完了饭,便坐在位置上休息,看着来来往往的客人。
    酒楼里烧了炉子,暖和的很,元征把缠在胡彦手上的纱布一圈一圈慢慢地摘下来,这次为了避免意外,丁甬也在进京的队伍里,此时,坐在旁边看着胡彦他们重新上药。
    外面的客人掀开厚厚的门帘子进来,手里拿着伞,店小二招呼才知道外面下雪了。
    “下雪了!” 胡彦的手猛的收回去,眼睛里闪烁着光芒,下一刻便要站起来往外跑。
    元征“啧”的一声拉住他往自己这边扯,语气凶凶的,“瞎跑什么?”
    胡彦撇了撇嘴,幽怨的看着丁甬,丁甬的手里捧着一本医术,看着他们俩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还想去玩雪?” 元征抓着他的手背细细的吹气,本来的白嫩细腻的手背这会儿还是红红的,但是不肿了,冻着的地方也变小了些,元征皱眉,这药膏的药效怎的这样慢。
    胡彦瞧着他紧张地看着自己的手,便知道让自己玩雪那是不可能的事了,但还是依旧坚强的点了点头。
    下一刻便被元征用脚尖轻碰了碰他的小腿,胡彦十分不开心的撇了撇嘴巴。
    “自己看看你的手,都冻成什么样子了,还想着去碰那冻人的东西。”
    元征嘴上训斥着他,手里又不知道从哪变出一瓶冻疮膏来,手指捻着黑乎乎的黏药膏慢慢涂在他的手背上。
    丁甬翻了一页书,过了一会儿,摸着山羊胡子向元征说道: “碰到初雪,未尝不是坏事。”
    元征正想要给胡彦缠上纱布,顿了顿手,看着依旧在看书的丁甬。
    丁甬这才把书上的内容面向他们二人。
    “这受了冻的肌肤,遇上初雪所化成的水,似乎有奇效啊。”
    胡彦听完,特别想要给丁甬一个大大的拥抱,但无奈,元征抓着他的两只手。
    “可信?”
    “这…老夫也是第一次见着这样的法子,不敢全信。”
    “信信信!自然要信的!” 胡彦的眼睛睁的大大的,十分真诚地看着他们二人,“都能写进医书里的东西了,自然是可信的。”
    元征不理他,低头绑纱布。
    丁甬低头,装作方才什么也没有听见。
    从他们身边走过的店小二多听了一耳朵,看着穿着打扮皆在上成的三人,嬉笑着脸过来,“客官可是冻了手?”
    元征低头做自己的,胡彦见他不说话,自己朝店小二点了点头。没想到那店小二看着他兴奋道: “客官可以试试去外面抓把雪进来。”
    低头做事的元征这才抬眼,店小二被他盯的心里发毛,但还是笑着和他们解释,“我家有个亲戚,脸上都挨了冻,后来拿接着初雪化成的水洗脸,不出三日便好了。”
    “真有如此奇效?” 丁甬放下医书,缕着发髻上散下来的白头发问道,他从前还未曾听人说过能用这样的土方子治病的。
    那小二越说越自信,“当然啦,我那亲戚,脸都要冻烂了,用雪水洗完脸,竟然就这样好了,来年也没有再受冻呐。”
    元征缠纱布的动作随着他的话停了,胡彦想给店小二一个大大的拥抱,但是他知道元征是绝对不会允许的,心想着一会儿赏他点银子还是可以的。
    桌子上的冻疮膏还没又被盖上盖子,丁甬也在旁边说可以一试,没有危害,再加上胡彦坐在旁边抱着手臂撒娇,定王爷的原则和立场又没了,抓着披风过上胡彦,带着他出门抓雪。
    店小二找来了空空的酒罐子,帮他们在干净的地方收了一罐子的初雪,胡彦玩心大起,脑子飞快地转起来。
    “既然雪水能治冻疮,那我多碰碰雪,等它在我的手背上花开了水,岂不是更有效果?”
    外面的雪下的又大又疾,鹅毛一样从天上撒下来,没有一点初雪的委婉,胡彦一身玄衣,在漫天盖地的银装素裹下刮了刮胡彦挺翘的笔锋,颇为无奈道:“你啊~”
    胡彦调皮的吐吐舌头,拉着元征便要去玩雪,酒楼周围没有其他的房子,官道上宽的很,半个人影都没有,他们可以随心的在官道上玩雪。
    元征给他系紧了脖子上的披风带子,“若这怪法子不管用,你的手,可就真要变成猪脚了,嗯?”
    “哎呀,变就变,我不怕……”
    胡彦和元征在一起的第一场初雪,在他们旅行的路上,漫天飞舞。
    下雪不冷化雪冷,胡彦真正的感受到了此句的深意,接下来的几日,也不嫌马车内憋屈了。
    元征在马车里添了床软被,一面带着柔软的软毛,捂在身上又暖和又好看,两个人搂在一起在马车里耳鬓厮磨,好不开心。
    经过十几日的长途跋涉,一行人穿过城门进了城,再走十里,停在一处府邸。
    胡彦被元征半抱着下了马车,两个人又去搀扶老夫人。
    抬头看着漆红大门上的匾额,四个烫金大字烙在上面,永安王府。
    里面有人开开了大门,两个穿着统一的小厮看见元征和武仪夫人恭恭敬敬的行礼,看到他又赶紧补了礼。
    踏进大门槛,里面的院落大的很,要比定王府大两倍,武仪夫人走在前面,元征搂着他走在后面。
    他忍不住的小声问元征,“这是我们要住的房子吗?”
    “这是我们的家,永安王就是咱们的父亲。”
    胡彦这才反应过来,一只手勾着元征的手,“这是你小时候住的地方。” 元征笑着点了点头。
    府里的下人是新派过来的,手脚麻利,府里上上下下已经被收拾的干干净净,元征看着左手边的竹林,想起了不少小时候的趣事。
    老夫人一步一步走的极慢,像是要细细拾起从前的记忆,老房子是人一辈子的根基,不管肉体身在何处,灵魂总归想着一开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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