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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团的油糕个大量足,很舍得放配料,因此香味儿浓郁,单闻着就足以让人馋出口水。
    今晚上的月光很好,屋里只点了两盏灯,关上门来有种朦朦胧胧感。赫戎的胳膊已经让他自己包扎好了,整个人不太舒坦地窝在笼子中央,两颊因失血而变得苍白,愈发显得眼睛晶亮,瞧着倒是更凌厉了几分,他眼珠转动,凉飕飕的目光剐过祁重之油汪汪的嘴,很想把那两瓣剁下来喂狗。
    “咱们都是聪明人,就不拐弯抹角了,我问你几个事儿,你照实了说,我就不为难你。”
    赫戎冷哼,不想搭理他的屁话。
    祁重之不甚在意:“虎落平阳,你也没有别的选择。我费了那么大的周章抓你,却迟迟没有下杀手,你不想听听其中原因吗?”
    那三十个熊胆太不好消化,吃得赫戎现在都心气郁结。这话恰好戳到了他的痛处,许久,他极轻微地一抬下颌,示意祁重之说下去。
    祁重之笑了笑,明明笼子里那位才是阶下囚,但对方的态度,仿佛他才是处于下位的那个。
    “第一个问题,你在北疆究竟犯了什么事?”
    赫戎:“杀人。”
    “什么人?”
    “国师。”
    祁重之噎了一下,这倒是真没料到:“……自己亲爹都杀,果然禽兽不如。”
    北疆族民笃信神鬼,大国师在部落间可是比国君还有威望的存在。他现在知道为什么赫戎要叛逃北疆,千辛万苦躲藏进中原,还专门往深山老林里钻了。
    赫戎无动于衷:“还有吗?”
    “有,”诧异完了,祁重之端着空盘子起身,重新从锅里捞了五个油糕,放到笼子外刚够赫戎能碰到的距离,逗狗一样逗他:“这第二个问题,回答完了你就可以吃。”
    赫戎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不善。
    祁重之:“为什么要杀他?”
    这问题其实有些超纲,他是临时起意问的,因为觉得赫戎不像是会做这种自断前程的傻事的人。
    赫戎重新恢复到之前缄默不语的状态,眼皮漠然垂低下去,聋了一样对他不理不睬。不知道是因为祁重之给他的难堪,还是因为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祁重之等了一会儿不见下文,莫名觉得他这种士可杀不可辱的模样很有趣,眼神肆无忌惮把他从头到脚打量过去,舌尖慢慢舔过一侧虎牙,讥笑道:
    “你现在跟个娘们儿一样。”
    第10章 第八章
    赫戎唰地贴近笼门,猛然把胳膊伸出去抓他,祁重之早有防备地后撤一步,抓了个空的赫戎反手拍落碗里的油糕,端起碗向地面狠狠掷去。
    碗应声变得四分五裂,他毫不犹豫抓攥起一把碎瓷片。
    祁重之大呼不妙,蹦起来冲向屏风后面。
    与此同时,赫戎手中碎片化作暗器,携破空风声倏然射向他的方位——
    几片碎瓷割透屏风,齐刷刷冲着他的脑门而去,祁重之急忙扯过手边桌布,单臂拽着边角猛力一旋,将兜头罩来的“暗器”通通卷了进去。
    屏风上映出赫戎脱力瘫坐下去的身影,粗重喘息呼哧呼哧传进耳中,看来扔这么几个小碎片,也是把他累得不轻。
    “嘿呦…何必呢,这么不经逗。”祁重之撂下桌布啧啧摇头,心疼地去摸四分五裂的屏风,“我这块屏风,卖了你也赔不起。”
    赫戎没再继续反击,大约一是精疲力竭,二是手边仅剩的油糕威力欠佳,算不上一件能用的兵器,没法把他的脑袋给砸出大坑来。
    祁重之见好就收,不打算把他逼得太急。
    他吹灭两盏小灯,屋里陷入不见五指的黑暗,反而更凸显出那厢久久不能平息的紊乱粗喘。
    铁石心肠的祁重之权当配乐,脱鞋上炕一气呵成,把被子往头上一蒙,心安理得睡起了大觉。
    竖日大早,他打着哈欠披衣起身,踢拉着步子出来洗漱,眼睛下意识往笼子那儿瞥了一眼,就定住了——
    地上本该散落着五个油糕,如今少了两个。
    再看倚着栏杆闭目养神的赫戎,面容一如往常凶神恶煞,只是嘴角沾了粒小小的芝麻。
    祁重之眉毛一扬。
    他好心情地没点破,装没事儿人一样,轻手轻脚扫走了剩下的三个。
    一连几日都是如此,只要祁重之把饭菜放在笼子外面,守着他的时候,赫戎便跟瞎子一样置若罔闻,一到半夜三更,听着祁重之睡熟了,他才做贼一样开始狼吞虎咽。
    祁重之对此啼笑皆非,觉得他可恨之余,倒也有两分平常人的可爱之处。
    然而可爱归可爱,他一天一顿地养着赫戎,可不是为了拿来当宠物观赏的。
    之前几天是时候没到,现在,时候到了。
    狭窄的一方铁笼里,赫戎抱住脑袋,面孔扭曲地挣扎翻滚,身体不停撞向左右栏杆,发出令人心颤的“咚咚”闷响。
    他陷入了某种不明缘由的癫狂,额头青筋暴起,死咬着牙关不吭声,看起来痛苦异常。
    祁重之平静地坐在他对面,手里把玩着一个小药瓶,耐心十足的模样。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久到从笼子里传出的闷响渐渐低弱,在赫戎终于受不了地惨叫出声后,祁重之适时拔开木塞,把药瓶放在地面,恰好在赫戎努力伸手,却无论如何够不到的地方。
    瓶子里放着熊胆制成的药,赫戎身上的毒发作了。
    他想喝血,想得要命。
    “五年前的溯城之战,你们手中更换的兵器,铸造方法是从何而来?”
    祁重之一遍遍重复着问题,赫戎头痛欲裂,耳朵里嗡嗡作响:“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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