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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坐下聊了聊遇刺的具体情况,风敬德否认刺杀:“我猜那人应该是东夷使臣,并不是真想杀我,只是比试罢了。我刺伤了他左臂,他右手虎口也在打斗时裂开了。如不意外,皇上为了安抚民心,会尽快送走东夷使臣。明日早朝,他可能会谈与东夷合作,下嫁公主之事。”
    大家都认同这个推断,最后定国公点头:“那你们先回去休息,待明日看看具体情况再说。”
    赵元嵩跟风敬德回到他们的院子,他摸了摸怀里的信,决定不隐瞒:“将军,我觉得黑衣人不是一波的。”
    第29章 长阳关之战
    风敬德看过来的目光黑沉沉,瞧不出喜怒。赵元嵩知道军中最怕出间客,他怕他误会,快速解释道:“攻击我的黑衣人手臂内侧有三叶火莲纹,与阿娘留给我的漆器木匣子上的一样。他身形像中原人,又留下这封信。我阿娘很可能是南辕公主,所以我猜那黑衣人会不会也是南辕人。”
    风敬德若有所思,“南辕人?也许并不是。”
    “呃?”
    “你之前说,赵守礼送你的添妆玉佩上也有同样的花纹?”
    “是的,我这就去拿。”
    小少年得到他的回应,脸上表情瞬间从紧张松弛下来,他对自己毫无防备,透明的像山涧小溪,晶莹如灯下白琉璃。
    上一世,赵元嵩身边跟着一群死士,人数不多,战力彪悍,他们各个如鬼魅,犹如黑夜里的影子,杀人于无形。赵元嵩只是京都最有名的纨绔,能力再强,也不可能培养出这种死士。上一世的自己除了对他的厌弃,也没少为此怀疑他,调查无果,自己又正面问过。他没说死士来历,只把象征主人的霁蓝翡翠送给了自己,自己还一度暗忖他的目的。
    越接触赵元嵩,越能发现他的好。他的喜欢如此诚挚,总是毫无保留地捧出一颗真心。风敬德又为他心疼了,捂了捂胸口,坐到座榻上。
    “将军,你怎么了?”将锦盒放在小几上,赵元嵩去扶半垂头的将军。
    风敬德将人拽过来,抱坐在腿上,又将头抵在他肩上,鼻子还在他颈间蹭了蹭。
    “将……将军。”赵元嵩的心尖尖颤啊颤,然后整颗心脏猛烈跳动起来。
    “为何不唤我长缨?”
    “……呃,那什么,你看,这就是三叔送来的霁蓝翡翠。”赵元嵩掩饰性将小几上的锦盒放在他手中,他才不会告诉他真正原因。
    “霁蓝翡翠矿多产于安南一带,曾是前朝贡品,看这块色泽、品相都不差,的确是御用之物。”风敬德确认完这就是前世能号令死士的翡翠,又将之放回锦盒中,“你收好,不管怎样,黑衣人没有伤你,应该没有恶意。”
    “这样说来,如果我阿娘真是南辕公主,那三叔与花奶奶又是什么人?也是南辕皇族?不太可能啊,三叔他们一直待在长乐侯府……难道他们是南辕安插在北轩的间客?”
    “别多想,看看信再说。”风敬德已将黑衣人与上一世的死士联系在一起,至于赵守礼和那位花奶奶,风敬德觉得他们更像替人保管翡翠的忠仆。这些只是猜想,他可没空去查他们。
    赵元嵩点头,拆开轻薄的信。看完后,他全身冰冷,将信一丢,跳下风敬德膝头,在卧室里暴躁的来回踱步。信上又将他阿娘的身份讲了一遍,还提供了更精确时间,以及几位证人姓名,证人住在上至皇宫下到凉山他住过的村子,所有一切都在指明他阿娘就是南辕质子公主。
    风敬德心生诧异,捡起信件扫了几眼,神色也变了,看来这事没他想的那么简单。
    “将军,他们这是故意的!”赵元嵩双手抱头低喊道:“他们果真是间客!之前三叔接近我,貌似好意告诫,不过是想借我之手,向长乐侯府展开报复。咱们成亲后,他们再次出现,是在警告我,如果我不按他们的意思去做,他们就会将我的身份公之于众,同时也要牵扯上定国公府!”他放开头,有些不敢接受地喃道:“三叔与花奶奶在这里到底又是什么角色?是被逼迫,还是……主导?”
    小少年承受的压力过大,又因自己在意的定国公府被威胁,情绪有些失控。风敬德见势不对,马上起身将人抱到床上,搂进怀里拍顺他后背,安慰道:“好了,别多想,没事的,有我在。乖,没事的。”风敬德很自责,自己太想当然了,以为前世他能轻松把霁蓝翡翠送出,便忽视了得到死士背后的艰险。自己仗着前世记忆,避开几次危机,有些膨胀了!
    “将军……”
    “嘘,不用管他们,你还有我,我会保护你的。乖,时间很晚了,睡吧。”这一夜男神没有再离开,一直搂着赵元嵩睡到天亮。
    风敬德闭着眼睛沉思,事情会随着时间环境发生变化,就如同他自己避开危机一样,今后他记忆中的事,有可能出现另一个结果,他不能再想当然。他的力量还不够,想要保护重要的人,他需更强才行。
    得到风敬德夫夫街上遇刺消息,第二日,族长赵宗启派小辈们到定国公府探望。赵宗启听元吉说,喜宴上赵元嵩在关键时刻护着他与元望,觉得小纨绔再不学无术,也比长乐侯有心,故而同意小辈们与他交好。
    赵宗启与长乐侯的小船翻了后,在京都南城租了个小院。赵守城也没离京,更加紧锣密鼓的为女儿找夫家。
    赵元吉代表族长叔公对赵元嵩表示慰问,赵元望则是站一旁上下打量他好几眼,确认他真没受伤,才小小松了口气。
    赵元嵩:“……。”他从来不知武阳赵氏的人还会关心除科考与爵位以外的事。
    几人闲聊,说起明年春闱,族长修改当初计划,预计参加人数骤减。赵守望这个说话不经大脑的,被强行召回,族长罚他去家庙修闭口禅。
    定国公夫人娘家也有来人,尚氏两位舅父,外加大大小小几位表哥表弟。赵氏客人见状礼貌告辞,临行前,赵元吉面露惋惜道:“元嵩堂弟,以你的文采、胸怀,真的不出仕么?”
    还真是帅不过三秒的赵家人!
    “走,走,走,我就当商贾了,怎么地!”赵元嵩炸毛。
    小伍醒来找风敬德请罪,被罚三十军棍不提。
    大堂里,一众小表弟围着赵元嵩坐下,让他给他们讲长缨表哥大战刺客的故事。讲故事,小纨绔在行,连说再比划,把小表弟逗的惊呼连连。
    此时,定国公他们下早朝回来了。定国公眉头紧锁,亲自来请定国公夫人去议事,见到两位小舅子,一同招呼上。风敬德闻讯从西院演武场赶回,也把赵元嵩拉了去。
    东夷使臣手上的确有伤,皇上貌似已知道具体情况,没有过问此事;皇上下令从皇族中过继一位郡主,赐封泰和公主,明年开春送去与东夷单于慕容图和亲;失踪两天一宿的中常令万博野贪污受贿,私自添加皇家罪臣进入太庙,其中牵连人员还有蒋丞相一派的两位文官,全部予以革职查办。
    除此之外,钦天监上表:司天监赵侍郎夜观星象,说西方昂宿星与北方斗宿星相交,寓意大凶之兆。帝大怒,将妖言惑众的赵侍郎流放到二千里外的濮阳郡劳改,钦天监一众被骂成狗。
    本来大家想讨论东夷使臣为何要找风敬德麻烦,说着说着,话题转向如何快速有效潜入东夷,并获得更多有利信息上。赵元嵩的计划书也被提上议程,风敬德说出自己想法。
    “白神?”定国公不确定抬头望向二儿子,“你说让人假冒或策反东夷人萨满,再让他通过白神降下神谕?”
    冯玉林瞪眼嚷嚷道:“这能行么?这种神鬼之说,他们能信?”
    “可行的。”赵元嵩力挺自己男神,“北方游牧都信这个,别看他们野蛮,对神灵、先祖都很敬畏。”
    “二嫂唉,这事可不能瞎说!你又没去过东夷,怎么会知道他们信不信?”邓勉吐糟道:“元帅刚才还说赵侍郎被流放二千里,钦天监的人被骂得抬不起头。这可都是前车之鉴!”
    定国公夫人听赵元嵩提起游牧民族信仰,便想起父亲曾与他们兄弟姐妹讲过的外族风俗故事,不由转头看向两名弟弟,看他们要不要开口。在世家礼教下,她已养成等男人们全都说完后再发言。
    尚氏兄弟也想起这茬,却没开口,他们目光盯在赵元嵩身上,想看这位闻名京都的小纨绔,要如何说服定国公。之前二外甥说对东夷的通商计划出自小纨绔,他们还不太相信呢。
    赵元嵩对邓勉翻了个白眼:“谁瞎说了,没事你多读读书!”在邓勉要卧槽前,赵元嵩接着道:“不知你有没有在边关待过,知不知道匈奴在作战前都会宰杀牲畜祭天,还会将动物血涂在脸上身上,以示得到了神明赐福?”
    邓勉还没上过战场,冯玉林却是知道的,他不由提起精神细听。
    “我有一位先生,姓秦,他曾在塞外游历过,写了一本游记。游记中记载不同部族信仰的神也不同,却因他们拥有古匈奴血脉,均视白神山为圣山,德高望重的老者死后,会被送回白神山天葬,愿老者来世成神不再受苦。不是每个部族都会有自己的萨满,有萨满的一定是大部族。你们知道这群蛮夷弑杀,他们吞并抢夺其他部族来壮大自己。但你们知道他们为何从不杀草原女人和萨满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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