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慑?”同熙帝好似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嗤嗤发笑,“蛮金乃是蛮荒之地,臣服多年,岁贡年年增加,何来的胆色敢犯我朝?”
这是将蛮金一直以来的小动作视而不见吗?
齐澜顿了顿,终究还是上前一步,大声道:“这些年,父皇一直对他们施以恩惠,宽容忍让,已经养大了他们的野心。去岁收成不好,更是让他们得寸进尺,边境不安,百姓如何生计?”
“蛮金越过居霞岭进入大齐了吗?”同熙帝神情淡漠。
“……没有,但是之前已经在居霞岭中发现了他们的痕迹。”齐澜说起五年前容玦入京的事,“由此可见,他们——”
同熙帝摆手,让齐澜闭上了嘴巴。
“容王世子的话是真是假你真的知道吗?”同熙帝弯起嘴角,目光却是阴沉的。
猛地打了一个激灵,齐澜的后背冒出了冷汗。
看到齐澜的眼神里带着惶恐,同熙帝的嘴角翘得更高了。
强行稳定心神,齐澜放慢语气:“父皇的意思是……”
同熙帝道:“如果容王执意出兵,那么容王世子作为人质也只能发挥他应该发挥的作用了。”
在场所有人的呼吸都滞了一下,齐澜的眼睛更是猛地增大:“还望陛下三思而后行!”
“太子是觉得朕太过冲动了吗?”同熙帝偏过头来看他。
齐澜跪下:“不敢。”
“朕也是这么觉得的。”同熙帝点头,“就这样吧。”
“父皇……”齐澜心下不安,“漠北事务事关大齐安宁存亡,需得慎重而为。”
原本打算走回台阶上的同熙帝脚步一顿,转过身来,目光直直的盯着齐澜:“太子是什么意思?”他对着桌案一拍,笔架上的毛笔晃荡:“他容绪何时有这个能耐了?还能左右朕不成?”
同熙帝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朕不管你和容王世子是怎么回事,今日所谈,半点不得泄露!”
深吸一口气,齐澜按住自己不断起伏的胸膛,低头应下。
在场的官员,有眼睛的都看出来了,同熙帝对漠北容氏父子异常不满,连带太子也被迁怒。
等其他人都退出后,齐澜被同熙帝留了下来。
“上次春猎,你可看见了?”同熙帝率先发问。
齐澜不明所以。
“看来你还不知道。”同熙帝轻轻摇头,“那射入野猪的箭羽直插脑髓,而射入此箭的弓足足有三石!”
容玦拉弓时,齐澜也在一旁观看,容玦做得太过轻松随意,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三石弓!连壮硕如牛的冯家大郎都拉不开!那个容玦,却连射三箭,武艺如此强,等到容绪百年之后,他手里还会有十万兵马,到时候你当如何自处?”同熙帝连声问道。
“应当如何处便如何处。”知道同熙帝是担忧过剩,齐澜出言道,“容家世代镇守漠北,这么多年来一直是忠心耿耿,何曾有过不轨之念?”
“那是以前!”同熙帝厉喝,“这一,不,这两代,容绪同容玦皆是桀骜不驯,强势太过,若是你继位,容玦随意出兵讨伐,你当如何?”
抿了抿干涩的唇,齐澜哑声道:“容王世子并不是鲁莽之人,假若出兵,定是有正当理由。”
“你就如此信他?”
齐澜缓缓点头。
“你……假若没有理由呢?”
“不会没有。”
同熙帝一顿,再次问道:“他出兵,你可会在后方筹划?”
一场战争绝不是前线出兵即可,还需要后方粮草军械,若是后备跟不上,前线的士兵就会士气低落劳累饥饿,更甚至投降兵败。
“会。”
殿内再次陷入沉默。良久,同熙帝才挥手让齐澜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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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熙帝对漠北实在是过于敏感了。齐澜内心深感不安,忙去寻了王明达来拿主意。
听了齐澜的讲述,王明达眉头一皱:“不知为何,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蛮金和匈奴可能有勾连,故而容王才会想着出兵。大齐边境已经有不少不堪忍耐饥荒的难民涌入甚至发起骚乱……”齐澜深深叹息,“这些难民都是丢了牛羊耕田的,对他们来说,吃饭活下去才是头等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