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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玦没有答话,只是眼尾挑起隐含更多的笑意。
    齐深一惊,脖子后冷汗涟涟——一开始抓捕刺客,就是因为刺杀齐澜,从头到尾, 都没有人说过是冲陆飞羽而来的!
    “大齐可不止我一个王爷。”齐深道,“且不说容王你, 恭王不是也被围住了吗?想来容王也是刚从恭王那里回来的吧,该不会是什么都没问到,来诈我的吧?”
    “看来诚王的脑子确实不错,难怪能干造反这样的活。”容玦不紧不慢,“一开始围恭王府,确实也是有所怀疑。不过,你最重要的巩先生,已经招了,你再狡辩,又有何用?”
    他停了一下,语气一转:“他那么蠢,难不成诚王真有爱才之心,想要帮他减罪?”
    巩咏德认罪认得实在是太快了,证据确凿,齐深如何狡辩都没用。
    “怎么可能?”齐深没好气的回答道,“那个家伙实在太蠢,陆昌明不过提了一句他就急得不行,一定要做掉陆飞羽。”
    既然所有的谋划已经被发现,齐深也不再掩饰了,直接撕开伪装的面具:“是我做的又如何,不是我又如何,你们不是已经认定我了吗?巩咏德也没了消息,怕是已经被你们抓到了吧?”
    他冷冷一哂,容玦现在过来,就是过来看他的狼狈样的吧。
    出乎齐深的意料,容玦并没有急着奚落他,而是绕着他的屋子走了一圈,细细打量。如今外面围着禁军,这屋里仅有他和容玦,知道容玦的武艺非凡,他还没自大到以为容玦和他身形差不多,自己就能拿他威胁齐澜逃出去。
    “你看什么?”容玦一直看周围的摆件,就是不往他脸上看一眼。
    “在算一算你的家产。”容玦道,“你看着也没多少钱,怎么想得出要颠覆朝纲这么异想天开的主意的?”
    齐深的脸已经彻底黑了,被抓了还不算,还得被埋汰,还埋汰得这么难听!
    “你扭什么脖子,我这说得不是实话吗?”容玦毫不留情面,“我可是漠北容王,手握二十万兵马,我都没想着造反,到了你这里,没钱没兵,好不容易找了个先生,还是个蠢的。”
    “是我眼瞎,行了吧!”齐深都不想听容玦说下去了,只想赶紧把这位祖宗赶走。
    造反这种事,成了一步登天,败了身首异处。左右他也没什么好结果了,就不能让他在死前静会么!
    齐深认罪认得太干脆,这让容玦很没有成就感。
    其实齐深为何造反已经不重要了,更重要的是他联合了蛮金,通敌刺杀齐澜,容玦更想要的,是他手中关于蛮金的消息。
    齐深冷笑道:“你问我这个,不如去问我那个好母亲。”
    想了好一会,容玦才想起齐深的母亲是谁:“安贵人……太妃?”同熙帝驾崩以后,安贵人好歹也是他为数不多的育有孩子的嫔妃,位份自然也给提了上来。
    齐深的嘴角露出一丝嘲讽:“要说演戏,她才是最厉害的,将所有人都骗了过去,以为她就是个懦弱胆小的小贵人。”
    所以说,这件事,安太妃也有参与?
    容玦一声不吭,安静的听齐深说话。
    安贵人这个人,虽然出身小家,但一直却不甘心于只做个平凡的后妃,倘若她没能生育齐深,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同熙帝的子嗣不多,好巧不巧她就生了一个,还是皇子,只是面对王家和冯家这两个庞然大物,她也只能叹息着知难而退,蛰伏着等待机会。
    平日在宫里,她就是个两头讨好的墙头草,也亏得她家世不大,王皇后和冯贵妃都没把她放眼里,只顾着和对方斗法。等到齐深大了,她也将他往两边推,谁都不得罪。要是能顺便在同熙帝面前晃悠一下,那就更好了。
    前有齐澜这个嫡长子,齐波这个备受宠爱的二皇子,安贵人便要求齐深在人前收敛中庸,背后却要加倍刻苦,要比他们更加优秀。
    说到这里,齐深停了一下,望向容玦。
    这是想要自己发表什么见解吗?容玦一顿,不负他所望:“所以你做到了比齐澜齐深他们更加出色了吗?”
    果然就不该对他抱有期待。齐深都想挖掉自己的眼睛了:“她天长日久的念着权势富贵,久了我也渐渐渴望起来。”渴望那威严肃穆的卷龙衣,金黄灿烂的龙椅,号令天下的感觉。
    都是皇子,齐澜和齐波能参与夺嫡,为什么他就不行,还没开始,别人就先将他排除了,仅仅是因为他的母族?
    夜深人静时,那个女人便嘶声力竭的从他喊:“你为什么不行?你为什么不行?”
    容玦嗤笑:“她这么说,你就觉得自己可以,未免也太天真了吧。”野心人人都有,可齐深没有与野心匹配的能力。
    那个安贵人,倒是厉害,这么多年,都没露出一点马脚。
    不对,她还是露了。
    “国子监齐波堕马,根本就不是意外……”想到那一桩,容玦喃喃出声。
    齐深翻了个白眼:“那是她失手了,要不然你们到现在都不会发现。”
    “果然是好算计,那你怎么没像她一样呢,你可是她的儿子,日日夜夜的言传身教……”容玦眨也不眨的盯着齐深,一字一顿道,“你都没学到她半点本事!”
    齐深抬眼:“你很得意?”
    “当然,”容玦不假思索,“毕竟你是输家。”
    “也是。”唇色惨白,齐深忽然发现,对于容玦的任何嘲讽,他都无法反驳。
    其实齐波堕马,他多少参了一脚,冯修杰那个家伙实在太好怂恿了,包括学堂打架,有意无意的挑拨几句,让冯修杰在冯修然同容玦比试时,状似无意的说刺马启发他……他就像在冬眠的毒蛇,只要有一点温暖的气息便能睁开眼睛,挑起一方争斗。
    至于巩咏德,一开始不过是看他好利用罢了。国子监里面教授学生的,哪个不是出身大家,对于他这个皇子的蓦然亲近,自然会留几分心眼。也只有巩咏德,真心实意的相信他们是同病相怜罢了。
    巩咏德一开始也只想在国子监混到老,等到陆昌明年老升迁为祭酒。在他看来,陆昌明对他有知遇之恩,必然也会对他委以重任。没想到陆昌明根本就没把他放在心上,要退职之前,想的是将自家子弟推上来。
    升米恩,斗米仇,陆昌明既然给了巩咏德一线希冀,又将这扇透光的门亲手关上,怎能不遭他的记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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