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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展曦,展宁当日应了她的请求,自然也要将她带着的。只不过临出门的时候,汪氏与她一打照面,脸色就有些不大好看。再听说她是求了展宁,要展宁带她去,脸色当即沉了下来。
    “你二哥和三姐去,自有他们的道理。你倒是个心眼多的,偏知道找你大哥。你瞧瞧你二姐姐,可有你这般在家里呆不住?”
    上次那烟花女子的事情过后,汪氏对展曦始终有点不待见。特别是看她老在展宁身边转悠,汪氏在深宅大院里呆了几十年,老靖宁侯的后院也不是个安宁的院子,自然对展曦那点讨好卖乖的心思瞧得清楚。而对汪氏而言,展曦这样的婢生子,十个也顶不上展宁这一个前途大好的嫡孙。
    一番训斥过后,汪氏直接不准展曦出门。
    展宁开口要求情,话说了个头,就给汪氏阻了回去。
    “你什么都好,就是心软耳根子也软。这丫头的性子该养养,今天就好好留在家里。别的不用再说,时辰不早了,我们该走了。”
    展曦当众闹了个没脸,心里怨毒了汪氏,可不敢发作,只能一脸委屈退了回去。展宁为她求情也不过做个面上功夫,既然如此,也就抚慰了她两句,转而与展欣、展颉等一道,随汪氏、张氏出门。
    去到琼花苑,苑里奇花异草已知春意,开得正是热闹。
    昌盛长公主与驸马颜越两个都是妙人。虽是邀众游园赏花,被邀的大都是京中有头有脸的人,彼此间说不定还多能理上些亲戚朋友关系。但男女毕竟有别,男客女客还是不当同聚在一处。昌盛长公主和颜驸马便吩咐手下匠人,以天然树木花草、假山为屏障,借着视线错落掩映,将偌大的花园不着痕迹分为两个部分。
    昌盛长公主与各家的夫人小姐们在一处,驸马则与男客们在一处,彼此隐约能闻其声,却不能见其影,颇有几分影影绰绰的美感。
    驸马颜越是当朝有名的才子,出身世家,师从当代鸿儒岑延生。梁朝祖制,男子一旦尚主,于仕途便再无前景。好在颜越虽然满腹才学,却生性散漫,不喜官场约束,加诸昌盛长公主性情温婉,夫妻两人情投意合,平日或摆弄花草,或煮茶论书,倒似一对神仙眷侣。
    眼下,颜驸马又想了一出好招。
    琼花苑中建了溪流,自外引活水而入,溪流两旁山石错落,花木杂生,十分雅致。
    颜驸马便借此玩起曲水流觞的游戏来,命人在上游将装满酒的酒杯一只只放下,酒杯顺水而下,溪流多曲折,酒杯停留在谁面前,谁便取杯喝酒,再借景做诗一首。
    今日展宁运气不错,酒杯只在她面前停了两次。她素有急才,两首即兴诗难不倒她,倒为她争了个满堂彩。就是颜驸马这等有名的才子,也对她赞誉有加。
    安国公世子江远峥今日也应邀前来。上次接触,他对这个未来妹婿还是比较满意的,如今见对方出众,脸上也颇有喜色。
    相较之下,展颉的运气却有些不好。他在展宁下手不远处,那酒杯就跟长了眼似的,总停在他面前。他可不比展宁,虽然自以为有经世之才,可一遇事就漏了底。才几杯酒下来,做的诗益发不堪入耳。
    周围众人都知他们俩是亲兄弟,熟悉些的,恐怕还知道靖宁侯捧这个庶子比嫡子还用心。如今一对比,这谁是良材,谁是朽木,一眼便知。众人看两人的目光里,含义也就越发复杂。
    展颉本就心急,再被那些眼光频频看过来,心里越发不自在,面皮也有些发胀发烫。他再想想今日自己的正式,便借口不胜酒力,站起身准备往别处透透气。他起时脚步有些漂浮,不小心还带翻了旁边的酒壶,弄了一身的酒味。
    来者是客,虽不怎么看得上展颉这装醉躲场子的行为,颜驸马还是赶紧唤了下人来,让领着展颉去客厢换身衣服。
    展宁望着展颉远去,心里默默掐算了下时间,面上却一派淡然,继续饮酒做诗,边又与身旁的江远峥相谈。
    然而酒过几巡,一道刺耳的女子尖叫声却从客厢处传来。
    展宁眼皮一跳,她身旁的江远峥却跟被针扎了似的,几乎是从地上弹跳起来的。
    第十七章
    展宁动容,是因为心中早有预料,如今听见动静,知道正事来了!
    而江远峥失态,却是因为听出,刚刚这声尖叫,似乎是他妹妹江静姝的声音。
    江远峥与江静姝一母同胞,对自家妹妹再了解不过,那是典型的大家闺秀,平日里行止言语都不肯出半分差错,如今在昌盛长公主府上,若不是遇了大事,怎么会发出这等失礼之极的尖叫声来?
    这一声尖叫来得突兀,周围众人纷纷侧目。
    江远峥不及多想,拔步就要往客厢赶。
    展宁也随他起身,边问道:“江兄这是怎么了?刚刚那一声……”她话到一半,陡然住了声,眉头更是一皱,接着便有些迟疑,“莫非是令妹?”
    因不知自家妹妹到底遇了什么事,江远峥并不愿展宁知晓。奈何自己刚刚过于失态,也不想展宁此人思维竟敏捷至此,一下便猜中,只能含糊点了点头。而这时候,驸马颜越也过来了。他也听到了那身尖叫,又瞧江远峥与展宁先后起身,料想事情必定与这两家有关,他身为主人,自然要过来询问。
    江远峥尚未开口,展宁扫了眼四周,见有些人也已起身,似乎想往声音来处看个究竟。她忙将江远峥衣袖一扯,“江兄速去!”
    展宁这一提醒,江远峥也注意到了这一情况,当下心中更加焦急,与颜驸马说了声抱歉,火速转身往客厢去。而他方走一步,便听身后展宁压低声音与颜驸马道:“刚刚的事恐与安国公家女眷有关,此时情况尚不清楚,眼下人多嘴杂,万一以后传出什么流言,于他人清誉有损。恐还要劳烦驸马与公主,暂且别让他人前往客厢。”
    江远峥脚步稍停片刻,随即拔步又走。但他心里对展宁又高看了一份,更念了展宁一个人情。
    毕竟世间口舌胜于利器,若妹妹那方真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烂在少数人肚子里,也比被别人口口相传要好不是?
    颜驸马也是聪明人,当即便答允下来。他一面派人去昌盛长公主那边传话,一面出言安抚在场客人。让下人给所有人满斟一杯酒,道自己府上有些小事,扰了大家兴致,借这一杯酒给所有人陪个罪,自己有事先去看一眼,请大家继续饮酒作乐,不要坏了兴致。
    颜驸马赔罪这话当然只是客套话,暗地里要大家留在这别瞎掺合的意思也很明白。不过在场的多数都是知情识趣的人,偶尔有蠢些的,也不敢挑昌盛长公主和她家驸马的刺头,所以颜驸马先干为敬,也匆匆离去后,大家纵然心痒难耐好奇不已,但都老老实实留在原地,心不在焉地继续喝酒做诗。
    期间倒有两个好奇心重的,跑到展宁面前套展宁的话,“展兄,刚刚你与安国公世子坐得近,可知是出了什么事?”
    另一个又问:“我瞧你与驸马说了什么,你是不是知情,能不能透露一二?”
    展宁只歉意笑了摇头,道自己并不知情,而且别人家的事,她也不便多言。
    那两人见问不出什么,大概也觉得男儿家碎嘴不大好,又悻悻然退了回去。
    展宁依旧在原地坐了,见溪中有酒飘过,她伸手捞起,以酒就唇淡淡一抿,嘴角接着勾起,露出一抹极浅的笑来。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来请她前去。展颉和展欣,他们可千万不要让她失望才好!
    展宁果然没有猜错。
    江远峥走后不过一盏功夫,就有昌盛长公主家的下人前来,请展宁前去客厢一趟。
    她装作不解,皱眉问道:“为何请我过去?”
    那下人只是摇头,“小人是按公主吩咐前来,所为何事却不清楚。只知靖宁侯府的老夫人、夫人都在客厢。”
    听对方这么说,展宁心中几乎可以肯定,展颉和展欣那对没脑子的兄妹,果然对江家小姐做出了那般下作的事。
    她也不再多问,只是面上仍旧挂着疑惑,随那下人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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