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得座来,走向倩兮,道:“倩兮,男人都想出人头地,做一番大事业名留青史,但是我也理解你的忧虑,不然这样吧,让皇上给你们些时日,你们再好自斟酌,可好?”
倩兮见有缓冲之法,当然乐意,赶紧起身谢道:“好,谢谢珍珠姐。”
珍珠一展笑颜,拉住她的手道:“莫忧心了,跟随我去后宫转转,让他们这些大男人,仔细聊聊。”
“好。”倩兮转身向韩玉福了福身,又回头分别看了柠什和赤仁一眼,再跟随着珍珠走出清心阁。“我知你的心思,没有女人不想自己的男人飞黄腾达,平步青云,但是你我与旁人的想法不同,并不怕他们得了富贵而负心。一来,你是不想欠我情份,二来,亦是最重要的一点,你是担心他。”珍珠句句真言,听得倩兮心中辛酸。
“珍珠姐真是深得我心,不错,赤仁他年轻气盛,与容钦和柠什的性格不同,我怕他太过张狂轻敌,鲁莽行事,到时候恐怕会给皇上带来烦忧。”
珍珠笑了笑,说,“峡谷人是什么性情,我比你清楚,我家那几个,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其实这些年来,我看着韩玉为国事操劳,也是想帮他一二,所以,也不排斥他们做官,但是……你懂的,虽然他们能默认我和皇上在一起,但是,让他们主动凑上前听韩玉派遣,多少有些不甘。我也就,只能让曲琮和阿布这些年纪小的,为我分忧了。”
倩兮听着珍珠这话,也确实有道理,但是,“天下之大,不缺良将,我还是觉得赤仁不能够胜任,还望珍珠姐宽容我的自私之心。”
珍珠没有纠结,明朗一笑,“没关系,我知你志不在此,你想和赤仁一起做大生意嘛,自由自在,发家致富,再来个环游世界,一世痛快。”
倩兮被她说的不好意思,“确实有些自私了。”
“没有没有,你已经让柠什从政了,我也不能逼你太甚,我只是觉得,赤仁他恐怕会有这心思,想来,你回去还是多好好劝劝他。”
见珍珠这么大度,倩兮又感动又羞愧,人家白给她官做,她还推三阻四,有点不识好歹,但是,不知怎么,柠什她不担心,他有身份有真本事,可是赤仁……毛毛躁躁的,不知怎么她就是放不下心。莫名的有些不安。
两人闲聊着,不知不觉就到了东宫,远远的,就见有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快步走过来,见着珍珠,眼睛生亮,欣喜地呼唤:“姨娘!”
倩兮微愣,“姨娘?”
珍珠小声对她说:“嘘,是我亲儿子,东儿太子。”
倩兮一阵迷惑,忽而又明白过来。珍珠在宫里没有身份,这少年眉眼之间正是集她与韩玉的特点,看来真的是她生的儿子。“天哪,你儿子这么大了?”看着只比曲琮小几岁,囧!
珍珠失笑,“刚才不是给你说过阿布了吗?阿布比曲琮还大一岁呢。”
倩兮……语塞了。
东儿快速走近,先对着珍珠规矩的行了一礼,“东儿见过姨娘。”
珍珠清浅一笑,眼中慈爱流转,伸手扶他起身,“起来,见过这位倩兮姐姐。”
倩兮又囧了,这辈份还真不好论。
东儿抬眼含笑的看了倩兮一眼,叫了一声:“倩兮姐姐。”
倩兮回过神来,连忙浅福了福身,“民女见过太子殿下。”
“免礼。”小家伙话说的十分熟练。
倩兮起身,缓缓抬眼仔细瞧这小家伙,十四五岁,正是一个男子的青春美好颜值爆绷的时期,他龙眉凤眼,身姿高挺,柔中带刚,纤细清秀,配着一身贵气无瑕的服饰,真是越看越惹人爱的玲珑少年。
“姨娘,东儿不知你今日来,方才从操场回来才听说,这就换了衣裳正准备去找你呢。”东儿一跟珍珠说话,就尽显些孩子气来,十分可爱。
珍珠疼爱的抚了抚他的头,这孩子数年来,总是断断续续的与亲娘见面,直到这么大了,看着她都是十分的黏人。“今日是陪你倩兮姐姐入宫来玩,一见过你父皇就过来找你了。”
东儿连连点头,“嗯嗯,姨娘,你今日能多陪陪东儿么?”说完,眨巴着眼睛期盼的看着珍珠。
看的倩兮都不忍,决定留他们母子享受天伦之乐,“……珍珠姐,不如,你跟太子回宫吧,我先回去,改日再来。”
“瞧你,这有什么,你刚来,我们一起聊聊也好。”珍珠浅笑着留她。
这时,东儿的目光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倩兮,眸中闪亮,然后望向珍珠,认真的问:“姨娘特地带倩兮姐姐入宫看我,可是想让东儿纳她为妃?”
啥?!
倩兮一张脸瞬间通红,急的口眼全堵,说不出话,“你……”
珍珠也愣怔了片刻,但是她没有像倩兮那样失态,反倒眨了眨眼睛,反问:“那东儿怎么想?”
倩兮一听快吐血,玩笑不是这么开的哈,不由急急地瞪向珍珠,“珍珠姐你玩我?”
东儿听倩兮说话似吓了一跳,眉头一颦,有些犯难地说:“东儿听姨娘的话,若姨娘喜欢她,东儿愿意接纳,只是,东儿以为,此女言语……也罢,日后东儿会让母后礼教于她。”
“……”倩兮直翻白眼,“太子殿下!你想太多了!”
东儿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转头看了看忍俊不禁的珍珠,突然灿烂一笑,“原来没有这回事,那太好了。我年过十五,父皇和母后都开始想为我选妃,但是我性格犹如父皇,不急于儿女情长,还望姨娘多跟父皇说说。”
珍珠道:“你父皇那时只是个小王爷,又整日游山玩水,不在朝中,晚些纳妃也无妨,可是你是太子,朝堂上多少双眼睛看着你呢,宫中只有你一个皇子,你若不早早娶妻生子,这是事关整个天下的动荡的,你可知?”
一听珍珠这么说,东儿的神情又凝重,恭顺的点了点头,“是,那东儿只请求,过了十六岁可否?到时候,我……”说着一指倩兮,“我就娶她为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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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赤仁的坚持
倩兮只觉得脑门上有无数个星星在转圈,盯着这个面目稚气神情老成的东儿太子,狠不得伸出二指使劲的掐他的小脸蛋儿,咬牙切齿地说:“小萝卜头你知道啥是太子妃不?”
珍珠侧眼瞧着倩兮那五颜六色的脸,眼神里越来越揶揄,面上一本正经地道:“能做太子妃的女子是得有身份呢,可怜倩兮只是个民女,你看怎么办?”
东儿一听犯了难,看了倩兮数眼,好似很难决定地说:“那如果纳她为侧妃,姨娘可会同意?或者……姨娘收她为义女,让父皇赐她为郡主……”
“太子殿下!”倩兮实在听不下去了,越说越离谱,“你别听你姨娘乱讲,我可不是什么民女,我是民妇!”
东儿一听大睁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再看向珍珠,“姨娘怎得哄我?”说毕,神情有些羞恼。
倩兮连忙说:“是你自己想的离谱。”
“可是姨娘没有阻止……”东儿说着突然红了眼圈,巴巴地看着珍珠,“害东儿在一个民妇面前出丑!”
珍珠抿嘴一笑,伸手拉住她,扯到身前,哄孩子般拍她的头,“姨娘不是故意想让东儿出丑,只是觉得东儿十分可爱。娶妃的事情让你太敏感了,以后莫再为这个紧张。”
东儿缓缓垂下眼帘,又突然抬眸看了倩兮一眼,说:“好,东儿还是请求姨娘,待我过了十六岁再提纳妃之事。”
“嗯。”
“东儿谢过姨娘。”东儿精神萎靡地说了句,又若有所思地看向倩兮。
看的倩兮心里发慌,连忙低下头躲避。
珍珠瞧着东儿的眼神,凑上去低声问:“东儿莫不是真的喜欢倩兮姐姐?”
东儿脸一红,羞恼道:“没有!我只是觉得……”
“觉得什么?”
“觉得他和姨娘不知道哪里有点像。”说着,表情略显迷茫。
珍珠心里一顿,看来,方才这玩笑开的有点过了,东儿对她十分痴黏,倩兮与她也确实有些像,万一东儿……老实说,她也很自私,才不会让自己金贵的太子儿子娶一个嫁过人的女子。
“不错,倩兮姐姐也是来自于峡谷,我们长相自然有些相似。”珍珠故意说的轻描淡写的,然后转了话题,“东儿,你近日功课可跟得上?”
“那是当然。”
倩兮听他们母子说了别的,对方才的风波有些心有余悸,也不敢再跟着往前凑了,就执意道:“珍珠姐,我还是先回去吧,赤仁和柠什还等着我呢。”
“怎么是两个人?”东儿突然出口问。
珍珠知道他指的是倩兮嘴里说的“赤仁和柠什”,面上有些尴尬,对于他们这种婚姻,东儿这么大了早就心知肚明,只是没有跟他细说过,想来他也不喜父母之间这种生活方式,所以此时的表情有些敏感和排斥。
结果倩兮却十分坦然的回答:“珍珠姐方才就说过我也是峡谷人,所以,我方才说的那两个人都是我的丈夫。”
东儿秀眉一纵,有些恼意,“你有两个丈夫,方才为何不说?这是故意戏弄于我!”
“太冤枉了!根本就是你先说的呀。”倩兮不知道怎么分辨才好,只能求救的看向珍珠,“大姐,你说句话呀。”
珍珠无奈的摇头轻叹,“好了东儿,不关倩兮的事。姨娘现在许诺于你,将来等你想娶妻了,自可娶你喜欢的人,到时候不管她是官女还是民女,姨娘一定会让你幸福。”
东儿烁烁的望了珍珠一会儿,突然出口问:“那如果是她呢?”说着手一指倩兮。
倩兮浑身一抖。
珍珠脸色有些僵。
东儿淡淡的垂下眼帘,有些气虚地说:“到底是一句空话,我是太子,父皇和太后又怎会让我任性?姨娘就不用哄我了。”
珍珠望着自己的孩子,头一次觉得很无力,很愧疚,她和韩玉确实是终得圆满,但是东儿,却要替他们受世俗的束缚。有时候觉得,她真的挺自私。
倩兮眼见着气氛又僵,赶紧脚底抹油开溜,“珍珠姐,我先走了。”说完,悄悄看了东儿一眼,赶紧转身快速跑走。
东儿抬眼静静的看着倩兮的背影,久久不语。
“你不会真的对她一见钟情吧?”珍珠无力的问。
东儿顿了顿,看向珍珠,然后摇头,“只是与旁的姑娘相比,她没那么讨厌。”
“东儿,你长大了,渐渐的会有儿女之情了,但是,莫让不该有的感情生长,倩兮她可不适合你。”
东儿乖巧的点了点头,“我知道。就算父皇允许我自己选妃,我也不会选一个成过亲的女人。”
珍珠挑眉。
“因为我不想像父皇那样……”东儿说着忽然觉得失了口,连忙住嘴,诚惶诚恐的看着珍珠,“姨娘,对不起……”
珍珠长叹了口气,无奈道:“东儿能这样想便好,早些定好目标,不必再走弯路。”
“嗯,姨娘放心,孩儿心中有数。”
客栈里。
因皇上留下柠什在宫里议事,倩兮就和赤仁一并回来,但是两一路都心照不宣的各自不理对方。
倩兮负气的到柠什的房间,躲到床上生闷气。
好一会儿,终于赤仁来敲门,倩兮犹豫了一会儿,上前开了门又复回到床上,背过身去。
赤仁的脚步声轻微而小心,然后一声轻响是碗放在桌上的声音,他说:“该吃饭了倩兮,起来。”
倩兮不理他。
就感觉床边一低,他坐到了床沿,伸手扳她的身子,“倩兮,别生气了,我知道不该占人家的便宜,但是,这是我难得的运气啊。”
倩兮转过身瞪向他,“你真的以为你做得了一个将军吗?”
赤仁面上有些不悦,“因何不可?难道在你心里,就只有大哥二哥才有这份才能?”
“你说的什么话!”倩兮气的坐起来,直直地盯住他,“你这是在跟我赌气吗?赤仁,我叫你冷静下来想一想,别做不适合自己的事!”
“如果不给我机会的话,那又怎么知道我行不行呢?”赤仁也不甘示弱。
“做将军是你试着玩的吗?”倩兮气到不知所措,“你以为皇家军队是什么?是你那几个小土司的家丁比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