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先生冷笑:“难道一定要死了,才能处罚你么?你这样说未免太过有趣,我倒是不知道,礼义廉耻,你究竟学到了什么!”停顿一下,齐先生继续言道:“你言称不喜欢有女同学,可是在我看来,靳桑柔比你有用一万倍。而且……”他眯眼,“你真的只是因为不希望有一个女同学么?只因为这样简单的原因就要杀人,你觉得,我们信么?”
☆、第53章
桑柔一直远远的站着,看王安维痛哭流涕的样子,又想原本对他最初的印象,似乎……似乎是很清高的一个少年。原来,真是人不可貌相,她嘲讽的一笑,也不知,南桂枝是不是就是被他的外表骗了。
南桂枝……而今,他还要用南桂枝来求情,这真是可笑至极。桑柔恍惚间,突然想到,她轻轻走近王安维,以极低的声音问:“你杀我,与南桂枝有没有关系?”
王安维霍的抬头,仿佛不可置信一般看着桑柔。除却离两人极近的楚瑜,旁人都没有听到桑柔说了什么。
王安维立刻:“没有关系,与别人没有关系。就是看你不顺眼,就是不喜欢有女同学,就是想逼你退学。所有事情都是我做的,可是我真的没想杀你,落马、谣言、刺杀,都只是为了吓唬你。”
桑柔忍不住竟是笑了出来,楚瑜担忧看她,艾玛,他家桑柔不会是气糊涂了吧?
桑柔抬头看廉先生,认真言道:“先生,虽然我不知道这次为什么会抓到他,你们又有什么证据,但是落马那件事,不是他做的。谣言确实是他。真是奇怪,他为什么要将所有事儿都揽上身呢?”
廉先生似乎也是了然的,“原来,你知道落马那件事儿的内情。”看样子,他也是知道的,只是不想说,让他平白的成了一个意外。
楚瑜这才明白过来:“卧槽,你们都知道那次是谁害桑柔?那你们干嘛不说?还装成意外的样子,桑柔,是不是他们逼迫你?你说,劳资给你出气。”
暴躁少年立刻化身喷火狂龙,紧赶着就要揍人的样子,桑柔安抚言道:“这事儿真是意外,就算不是意外,人家有心悔改,难道我们还不给人一个机会?再说,又不是要杀我,他只是想让我受点小伤退出比赛,虽然说是为我好,但是出发点错了,又诚心认了错,我们还要赶尽杀绝不成?”
王安维听了,立刻大喊:“对,那件事儿不是我做的,但是你们都能原谅那样一个人,为什么就不能原谅我呢!”
“出发点。你奔着让我们死,这我还能饶了你?”桑柔没有耐心了,“廉先生,我是女孩子,处理不来这样的大事儿,还请你们做主吧。”
“既然如此,那么,报官!我想,顺天府的顾捕快应该会让你说个痛快。”廉先生摆手,差人将王安维带走,他的呼喊声很快就消失,桑柔坐在院子里发呆,她迷茫的问廉先生:“我好像也没得罪他呀?”
廉先生安抚小姑娘:“你别怕,这世上总是有一些人是脑子有问题的,只会嫉妒旁人。”
楚瑜继续追问:“那个在马上做手脚的,到底是谁呀?是谁是谁?”
桑柔认真看楚瑜,言道:“这件事儿已经翻篇了,我不想再提,你也不要提了好么?”
楚瑜被她一看就开启了羞涩模式,他捏手指:“那……听你的。”
“先生,既然这边有官府处理,那么我们回去学习了。”桑柔恭恭敬敬的与廉先生言道。廉先生点头。
“靳同学,我们一起走,我正好也想学习了呢!”
齐先生看他立刻化身小媳妇状态,呵呵冷笑。想当年那个跳脚说怎么都不读书的家伙,他也有今天!
看靳桑柔仿佛带着一只听话汪一样哒哒的回去,齐先生与身边的廉先生言道:“要不要打一个赌!”
廉先生挑眉,自从他做了骊山书院的院长,齐先生与他说话可没有这么心平气和过,虽然言语之中还有几分挑衅,但是总归是正常说话了。
“哦?说说!”
齐先生勾唇:“我赌……你们家看上的儿媳妇,已经被狼叼走了!”
廉炜霆顿时脸红:“齐先生……”他并不愿意旁人这样说,不管是与谁,都不好听。
廉先生倒是豁达:“不赌!感情之事,从来都只是天定。如若有缘,怎么都能在一起,如若无缘,即便是成亲也未必能够白头到老。”
齐先生变了脸色站起身:“你嘲讽谁。读书多的人,就是矫情。”
廉炜霆不知齐先生怎么就变了脸色,只是……他自己读书少么?
“哎哎,老齐,你这是作甚,不至于哈,坐下坐下。生什么气,这个不赌,就赌其他的好了。”张先生打圆场,廉炜霆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他们倒是都知道的,只是这缘由,却是怎么都不能说。
齐先生缓和一下,言道:“那不如……我们揣测一下,两年之后,谁能摘得状元之冠。”
张先生看齐先生脸色,忍不住言道:“你该不会是想说,那人会是靳桑柔吧?我承认她天资是极好,但是要知道,不管是炜霆还是徐飞,都比她更强上许多。还是说,你想说那个人是宋楚瑜?”张先生仿佛想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他哭笑不得:“你让他玩儿行,你让宋楚瑜考试,不是笑死人么?”
齐先生:“那就赌这个好了,我赌,靳桑柔和宋楚瑜必然有一人能够在两年之后成为新科状元。你可以赌徐飞或者炜霆。输了的人给赢了的人敬茶。怎么样?”
廉先生笑着点头,“那,我就赌为炜霆吧。赌炜霆一个,都是我占便宜。”
“俩,不然我胜之不武。”言罢,齐先生施施然而去。
廉炜霆茫然的看父亲:“齐先生这是怎么了?”
一直没有开口的金先生终于开口:“你回去好好读你的书,别让你爹输了就成,老齐就是那么个脾气,你也是从小就识得你齐伯伯,该知道他是个什么性子,没事儿,有才华的人都是这么特立独行。”
这厢已经成了人家的赌注,那厢桑柔和楚瑜两人还啥啥都不知道,楚瑜碎碎念:“我说你这丫头心思怎么这么重,你都知道害你的人是谁了,你还不说,亏我还替你义愤填膺,想着找到凶手呢。咱俩啥关系呀,你就告诉我呗?是谁呀?”知道是谁,我直接给他揍成狗。
桑柔摇头:“做人要有诚信呀,我答应了不说,就不会说。与其想这个,倒是不如想一想,王安维干嘛非要杀我,我总觉得,他说的话站不住脚。”
“我觉得也是,糊弄鬼呢!不过你放心,这事儿我来搞定,你不知道吧?我认识顺天府的顾捕头。就是人称神捕那个家伙,估计人也一定会落在他的手里,到时候我来打探消息。妈蛋,还敢杀我,我等回家就告诉我爹去!”告状来一发!
桑柔笑盈盈:“就说你是小男孩儿,还回家告状。”
楚瑜睨她:“你当我真傻呀,我就算不回家告状,你以为我家里人不知道?与其让他们知道问我,倒是不如我自己先发制人,好好的说道一番。”顺便颠倒一下事情的先后顺序,也能为他家桑柔抬高印象分,自己果然好棒!
桑柔可没有想到楚瑜更深层次的想法,“你说的也对。”
“后天就是休沐了,你回家怎么解释你这个手呀。瞅瞅你这可怜孩子,真是太多灾多难了。”楚瑜调侃桑柔,他发觉,自己越是不用暧昧语气与桑柔说话,她越是自然。既然这般,他就要这样慢慢靠近桑柔,呵呵呵。想想自己为了获得靳桑柔小姐的好感,也是蛮拼的。
桑柔看自己的手苦笑:“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但是我想,应该不会再有什么意外了吧?”
“你回家之后也别总是想着学习,有很多事儿,能交代给别人就交代,自己什么事儿都托大可不好,知道么?”楚瑜觉得桑柔简直让人放心不下。
桑柔失笑:“你好意思说我么?自己还不是个让人放心不下的。”
楚瑜笑了起来,眼光不经意的扫到桑柔的腰间,他突然想起之前自己怀疑的一件事儿,问道:“桑柔,这个玉佩就是你朋友送的那个?瑞王爷好奇的那个?”
桑柔点头。
楚瑜拧眉,追问:“是南桂枝么?”似乎是见了南桂枝之后,才有这块玉佩的吧?
桑柔有几分迟疑,不过还是点头,“就是那日在后山相见她送我的离别之物,这是她家传的。”
楚瑜认真起来,他看着桑柔问道:“说起南桂枝,你不觉得奇怪么?”
桑柔:“奇怪?”
楚瑜点头,“对呀,奇怪。南桂枝那日是怎么上山的?要知道,我们山下可是有守卫的,一般人根本就上不来。而且,后山很不好走,她一个女孩子,虽然称不上娇生惯养,但是也是娇滴滴的吧,她就这么自己一个人上来了?还有就是,你还记得那日她的衣服么?一身大红呀,这太诡异了好么?这样艳丽的颜色,没人看见?”
桑柔愣住。
“还有……她那么显眼的衣服,下山的时候没人看见?这一切都不合理呀。”楚瑜补充!
☆、第54章
桑柔从来都没有怀疑到南桂枝有什么问题,现在听楚瑜这么一说,竟然真的觉得有些不对,不过想到从小到大的情谊,她还是认真言道:“我相信小南的为人,她不会害我的。”
“她在戏班子摸爬滚打那么多年,你又怎么知道她不会变呢,如若她真是那么好,我怎么知道你是谁的?她不肯告诉我,但是却告诉了我大哥,我看呀,她还是看筹码够不够。”楚瑜表示,自己挺不喜欢这个南桂枝的,所有和他抢桑柔的人,不管是男是女,都是讨厌鬼。
桑柔:“这件事儿,我会留心的。不过我们也不能总是恶意揣测别人吧?等看看王安维怎么说吧!”
楚瑜看桑柔一副不愿意多谈的样子,也不再多说,笑嘻嘻的岔开了话题。
时间过得也快,转眼到了休沐,桑柔跟着李臻回家,就见老夫人都等在门口,她着急的快走几步,“祖母。”
老夫人见她手包成了一团,心疼言道:“听说你又受伤了,我这心揪成什么样了。你就不能让我放些心么?”
桑柔垂首,十分愧疚:“祖母,都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不过您放心,坏人已经被抓到了,以后不会有事儿的。”
“祖母,外面凉,您别在门口,快些回去吧,我来扶您。”李臻连忙上前扶住老夫人,老夫人看桑柔:“柔丫头也过来。”
桑柔“哎”了一声,扶住了老夫人的另一边儿,李姝蓉原本站在老夫人身侧,她稍微后退几步,微微皱眉。
自从上次失态,周氏便是很少出现在众人面前,旁人不清楚状况,李姝蓉自然是知道的,像是今日,周氏一直都在房中念经,并不曾出现,这也是李大人的意思,既然周氏看见桑柔容易失态,那便是两相少见吧。左右桑柔平常都不在家。但是现在姝蓉看着祖母的意思,心中着急,祖母分明是十分想桑柔能够嫁给李臻。旁人不了解,但是她是知道的,父亲万不可能让桑柔嫁给哥哥,而且……姝蓉自己也并不希望表妹成为自己嫂子。
虽然心中焦急,但是姝蓉还是端着笑面儿跟着几人回到房间,一进门,就见老夫人正打量桑柔,“柔丫头,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桑柔摊手:“祖母,我自己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呢。不过我理不理解也没什么关系,您想呀,这件事儿又不是小事儿,书院的先生会处理好的。再说,这件事儿也不是只有我自己一个人受害,还有旁人呢。”
老夫人听了话,微微叹息:“你这丫头,让你好生讲一讲,你倒是与我说自己摸不清。她不清楚,臻哥儿,你来说。你是哥哥,总归不会像她这般糊涂,你说好端端的,你怎么就非要去念书呢,这下可好,一次两次的出事儿。一般人家的姑娘,哪里有你受伤这么多?这好好的小手儿还不知道给弄成了什么样,你呀!”
都说女子的手是第二张脸,柔丫头这已经是第二次受伤了,真是让她担心。看来,果然让柔丫头出去是不对的,这外面也太凶险了。
老夫人这个时候倒是有点埋怨起廉先生来,如若不是他提出让桑柔去书院读书,哪里会有如今的是是非非。如若真是念着旧情,就让臻哥儿去读书好了,作甚又要提这提那,照她看来,还不是为了能近水楼台先得月。那廉公子虽然好,可是到底是不如亲上加亲来的更为妥当。
老夫人神色阴晴不定,桑柔对她想法也能揣测出一二,连忙继续言道:“其实之前那次是个意外,并不是人为。这次我与宋楚瑜同学一同落下深坑,也多亏廉师兄帮忙,祖母,我们好生谢谢他家可以么?”
老夫人:“既然人家帮了你,谢谢人家自然是应当,这件事儿你无需操心,你舅舅会做好的。只是……这次又是他救的你?倒是也巧。”
桑柔笑言:“廉师兄比我们年长,一贯都是帮衬着我们。你问表哥,他对大家都特别好,如若有什么不懂的,我们不敢问先生都是偷偷跑去问他,他一贯的知无不尽。”
李臻接收到桑柔的暗示,连忙言道:“可不正是如此。廉师兄为人不错,一点都不藏私。说起来,能去书院读书真是太好,我以前在家也是每日学习,但是却不得要领,总以为自己什么都会了,再一细看,又是什么都不会。可是自从去了书院我才知道,到底人外有人,而且先生们的讲课也能让人茅塞顿开。大家互相帮助,悟到不少东西。”
老夫人:“我是不知道你们学习那些事儿,只骊山书院名闻天下,到底不会是虚传。”
桑柔见老夫人神色缓和起来,微微垂首。
“男子去书院读书是正常,一个女子,读那么多书做什么。说起这事儿,你舅舅也是的,竟然与皇上提议让你参加科举,我真是要被他气死了。他难不成还希望你拿个女状元不成?”老夫人想起这茬儿,又生气了。
桑柔俏皮的笑:“说不定呀,我真能拿个女状元呢!”
老夫人拍她手一下:“你这丫头,在家里胡说就胡说吧,出去可不能这般胡说,如若让旁人听了,你这脸还要不要了。哪里有你这么大胆的女子。”
桑柔“咯咯”笑:“我自然是在家才敢这样说呀。出去请我说我还不说呢!”
李姝蓉插话笑着调侃:“表妹去读书这些时日学问有没有长进我是不知道了,只是这脸皮还真是有长进呢。谁说要请你了呀,还请你出去!真是个厚脸皮的小丫头!”这话有些不妥当,但是李姝蓉却偏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态度言道出来,听起来就是打趣儿,倒是也不违和了。
桑柔挺胸:“不管怎么说,我都是骊山书院的第一个女学生,自然有人会愿意请我的,只是我才不会轻易出场。”
这样做作的洋洋自得惹得大家哈哈大笑,一时间气氛倒是变的十分融洽,老夫人笑的擦泪:“你说你,怎么去书院读了几个月,就变得这么调皮。”
桑柔用帕子捂脸:“人家委屈咧,我哪里有厚脸皮,哪里又有调皮,我说的明明都是真话。”
大家又被逗笑。
李老夫人看她红扑扑的脸色,感慨起来:“你还真是气色大好,虽然祖母不喜欢你去读书,但是那书院倒是将你养的气色好了起来。只是,这意外也太多。”
桑柔连忙言道:“其实呀,以前这样的事儿也不少呀,只是他们都是男孩子,活的糙儿,谁也不当成一回事儿,自然大家也不多言。我是女孩子呀,一点小伤就兴师动众了。”
李臻附和:“可不正是。”
“这次可不是什么意外。”
桑柔见话题又饶了回来,扶额,“祖母,您怎么总是纠结这一点呀,这样的事儿也不是总发生的,再说了,照我看,还指不定是想害谁呢。虽然那王安维言称是要害我,但是难保不是避重就轻。同样受伤的还有宋丞相的六公子呢。哦对,还有廉师兄。廉师兄才华横溢,难保不是有人嫌弃他挡路。”
李老夫人细想,觉得也有道理,看桑柔纠结成一团的小脸,感慨:“我是真的担心你,你倒是嫌烦了,真是个没良心的小姑娘。”
桑柔:“我怎么会。祖母误解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