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在这打了胜仗的关头,陆禹却因为叛军袭击而失踪了。
“姑母今儿怎么入宫了?可是从母后那儿出来?”说着,陆栾露出担忧的神色,说道:“因为十弟的事情,这阵子母后和安母妃忧足了心。本王也极担忧十弟,只希望他平安无事,也省得父皇母后为他担忧。”
安阳长公主似笑非笑地看他,眼睛一转,也同样叹了口气,说道:“确实如此,咱们都希望他能平安归来!”
两人又寒暄几句后,安阳长公主要离开时,陆栾突然腼腆地道:“对了,姑母,听说昭华妹妹喜欢那西洋的琉璃瓶装的香水,本王前儿刚得了几瓶,有薰衣草和玫瑰花味的香水,明儿本王让人送几瓶去给两位表妹玩。”
安阳长公主看了他一眼,便笑道:“那本宫就代昭华昭萱她们谢谢你了。”
陆栾笑了笑,又说了几句,便告辞离去。
安阳长公主看着陆栾离去的背影,也离开了皇宫。
作者有话要说:所以说,时间过得真快,三年咻的一下便过去了,胖竹筒现在十岁了哟
☆、第34章
翌日,秦王府使人送了西洋香水到安阳长公主府。
今日安阳长公主并未进宫,想来也烦了到宫里看安贵妃没完没了的哭诉,便假托身子不适闭门不出。昭华和昭萱两个女儿到母亲屋子里陪她说话,正巧听说秦王府的管事嬷嬷送东西过来了。
安阳长公主身着一袭素色长衫,额上勒着缀了翡翠宝石的额饰,衬得脸色有些白,不若平日的艳光四射,看在来者眼里,确实是身子不适。
那秦王府的管事嬷嬷来到安阳长公主面前,恭恭敬敬地给安阳长公主行了礼后,又问候了安阳长公主的身体,关切地道:“我们王爷听说公主身子不适,心里焦急得不行,公主可曾招太医看过了?”
安阳长公主坐在铺着凉簟的罗汉床上,笑道:“不过是天气突然转热,一时间不适应季节变化罢了,倒不需要请太医。”随口便将这事揭过不提。
秦王府的管来嬷嬷也机灵,便笑道:“秦王今儿派奴婢过来,是前儿得了一些西洋香水,听闻两位郡主喜欢这个,便让奴婢送来了。”说罢,从旁边丫鬟那里接过一个用檀木雕琢而成的匣子,上面雕着富贵的牡丹,镶着宝石,看起来华贵之极。
安阳长公主身边的丫鬟接过,将它打开,递给安阳长公主。
只见里面用丝滑的红绒布铺着,上面共有十瓶左右的香水瓶,那琉璃瓶不像外头的琉璃坊所出的那种带有杂质的琉璃,而是一种菱形的透明琉璃,可以看到瓶子里各种色泽的香水。
安阳长公主拿起一瓶观看,她的手修长美丽,肤色玉白,指甲修剪得整齐,涂着丹寇,大红色的丹寇与琉璃瓶相辉交映,映入眼球中,是一种无论抗拒的视觉之美,夺人眼球。
安阳长公主赞叹了一声,笑着对那管事嬷嬷道:“殿下有心了!”
秦王府的管事嬷嬷满脸堆笑,又恭维了安阳长公主一会儿,终于领着安阳长公主赏的红封,恭敬地离开了。
待秦王府的管事嬷嬷离开,屏风后走出现两个少女,一大一小,皆长得明艳动人,脸部轮廓与安阳长公主极相似,特别是十岁出头的少女,心型脸儿,笑起来就像个甜姐儿,惹得人心都跟着甜软了。
两人正是先前避到屏风后的昭华和昭萱俩位郡主。
甫一出来,昭萱郡主便扑到母亲怀里,叫嚷道:“娘,秦王表哥是不是想娶大姐姐?”
昭华郡主听罢满脸通红,嗔怪道:“你这小妮子,没大没小的,这话是你该说的么?”见妹妹笑嘻嘻的,根本不怕她,气得就要扑过去拧她的小嘴。
安阳长公主搂住往她怀里钻的小女儿,脸上不由得溢满了笑容,捏了捏小女儿的耳朵,佯怒道:“你姐姐说得对,都是大姑娘了,还这般口没遮拦的,小心将来没人敢上门提亲。”
昭萱郡主丝毫没有未出阁少女的羞涩感,哼道:“没人就没人,我自己挑!”说罢,探手抓起罗汉床上的小几上的香水瓶子把玩起来。
安阳长公主被小女儿噎得半死,头疼地拍了她一下,拉着大女儿坐到身边,说道:“近来秦王频频向咱们示好,你怎么看?”
昭华郡主脸蛋仍有些红,不过却理智地道:“娘,就不能等端王回来么?”
“端王啊……谁知道他怎么想的呢?就算他能平安归来,谁知道你们皇上舅舅如何想,真的会给他择妃么?”安阳长公主叹息,不得不承认,她看不透自己那侄子心里在想什么,看起来清清淡淡的,一副清高傲然的样子,仿佛对谁都没放在心上,却也不像其他皇子般,宠辱不惊,未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
昭华郡主想起时常在宫里遇到的那名华美贵气的少年,一阵失神。
安阳长公主如何没看出大女儿的心思,她虽然爱权势,也爱自己的两个女儿,她与驸马结缡二十余载,只得这么两个女儿,是当眼珠子一样地疼的。在满足自己的野望的同时,也尽量满足女儿。大女儿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都极像她,雍容明艳的外表下,同样对权势渴望,根本不屑将就。至于小女儿,相貌比大女儿还要出色一些,但偏偏大大咧咧的,一团的孩子气,什么话都敢说,像只猴子一般,实在让人头疼。
母女俩一时间沉思起来。
昭萱郡主似乎有些不耐烦,挑了几瓶香水,说道:“娘,你和大姐姐慢慢聊,女儿先出去了。呆会女儿要去靖安公府找阿竹玩儿。”
安阳长公主回神,正欲说什么,小女儿已经拎着裙摆,像只野猴子一般跳跑了,看到那跳脱的背影,顿时一阵气闷。
昭萱郡主回到萱雨居换了身外出的衣裳,让人将她得到的五瓶香水拿了四瓶用一个雕花镶金边的楠木盒子装起来,让人去套车,带着丫鬟嬷嬷出了府。
*****
靖安公府。
正是暮春时节,杨柳纷飞。
静华斋里,一阵优美的琴音响起,绕梁飞扬,宛若清风拂面,让人忍不住沉醉其中。几只黄鹂鸟站在树上跳跃着,随和着琴声发出清脆的鸣声。
待琴声渐息,静华斋安静了一会儿,便有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真是太讨厌了,这些鸟整天叫个不停,连大姐姐的琴声都破坏了!”
接着,又有一道柔糯带笑的声音响起:“我倒不觉得,反而这些鸟儿是因为大姐姐的琴音而歌唱,想来大姐姐这琴艺又精湛了。”
“三姐姐说得对,我也是这么觉得!”另一道更柔婉的声音响起。
“哼,你们两个马屁精!不理你们了!”
随着最后一句冷哼,为这场争执划下停休止符号。
静华斋里,十二三岁的端庄少女静坐于临窗的琴案前,案几上金猊香炉上青烟袅然,窗口有湘妃竹的绿影,初得那抚琴的少女犹如时光般,明净静好。
案前不远处的矮桌前,坐着三个同样十岁左右的少女,皆是明眸皓齿,穿着应季的夏衫,挨坐在一起听琴喝茶,一派悠闲惬意。
“几位妹妹真是好兴致。”一道带笑的声音响起。
静华斋里的四个姑娘同时看去,便见门前站着一群男孩子,大的有十三四岁,小的七八岁。其中最年长的那名少年穿着圆领青色锦服,腰间一条镶宝石的腰带,系着名贵的玉佩及做工精致的荷包,面容俊秀,含笑站在门口,背后是未凋零的春花,看起来就像个如风般的美好少年。
“张表哥!”
梅兰竹菊四个姑娘纷纷起身见礼,然后阿竹和严青兰使坏地将绷着小脸的严青梅推了上去,直面那名少年。
严青梅小脸羞红,但仍是极力地绷着脸,问道:“张表哥几时来的?”
张晏含笑道:“今儿随父亲过来拜见表叔,一时无事,便和几位表弟一起过来了。”说罢,见在场的小姑娘和扯着自己一起过来的男孩们作怪的表情,一时间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张晏乃是严老太爷原配张氏娘家的侄孙,早年虽然因张氏一事使得两家差点交恶,但看在张氏留下的两个儿子份上,两府仍有些往来。特别是五年前,张老太爷进内阁后,两府终于消除了早先的隔阂,往来密切一些。
张晏是张家嫡系长房长孙,张阁老与老太君密谈过后,便定下了张晏与严青梅的婚事,两家交换了信物,商议着待严青梅及笄后,便挑个吉日,将严青梅嫁到张家去。
虽然两家亲事隐而未宣,但是家里的孩子们都知道两家交换过信物,张晏会是他们的大姐夫。所以平时张晏若来府里玩耍,都会将他带到静华斋里,小孩子们便会开始起哄。长辈们也乐于让他们私下多接触一些培养感情,而且周围还有一堆兄弟姐妹们,不虞传出什么,便睁只眼闭只眼由着他们起哄了。
两个少年少女被这些不孝弟妹们起哄打趣得脸庞发红时,突然一声惊叫响起,便见八岁的严长楠跳了起来,嗷嗷叫着:“松口松口!严长槿你是狗么,还不快松口!”
那些围在门口的男孩子们一阵躁动,扭头便见严长楠身上挂着一个胖胖的小孩子,正叼着他的手咬。张晏忙和其他人一起将那咬人的小朋友拉离,将他抱住,温声道:“寿全,你怎么咬人?”
阿竹听到严长楠叫“严长槿”时,已经跑出去了,见到咬人的小胖团子不正是自己的胖弟弟么,顿时道:“严胖胖,你怎么又咬人了?”
胖团子朝阿竹伸出小胖手讨抱,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里蓄着泪,婴儿肥的小脸红扑扑的,白里透红,十分可爱。只听得他奶声奶气地道:“找姐姐,坏蛋!不让胖胖找姐姐!”
阿竹眼神微利,扫过廊芜外的丫鬟,问道:“谁将槿少爷带过来的?娘亲可知道?”
伺候胖团子的丫鬟和嬷嬷忙过来请安,说道:“槿少爷本是去花园里耍的,后来说要找姑娘,自个跑过来,夫人并不晓得。”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必说了,小胖子看到静华斋门前围着一群男孩们,就想往里面钻,没想到人太小了,被拦在外头,于是便发挥他凶残的咬功,第一个遭殃的便是堵在正中央的严长楠了。
阿竹抱歉地对严长楠道:“长楠弟弟,真是抱歉,可伤着了?”
严长楠的手被咬了两个印痕,幸好并没有破皮出血,但仍是觉得很疼啊。苦逼地看着阿竹,心里十分生气,正欲说什么时,张晏已过来打圆场了,并且叫来小厮拿了伤药过来。
严青梅也少不得安抚这些挤到静华斋里的弟弟们,和张晏一起,很快便安抚好了这群小正太们,带着他们到静华斋的花厅里喝茶吃点心。
“姐姐,姐姐,去捉鸟儿!”小胖团子窝在阿竹的怀里,像只跳豆一样蹦蹦跳,阿竹差点抱不住他。
阿竹暗暗磨牙,看了眼张晏,发现他并没有在意小胖闭子的闹腾,心里方松了口气。她可不想吓着未来的大姐夫,破坏了严青梅和他的感情。暗暗地拍了小胖子屁股墎儿一记,警告他安静点,谁知小胖团子根本没体会她的用心,反而一脸泫然欲泣地看着她,嘟嚷道:“姐姐打胖胖屁屁……”
张晏诧异地看了过来,温和地道:“三妹妹,让长槿过来坐罢。”
阿竹一阵干笑,正欲开口,严青兰的声音响起:“张表哥,不必理他,长槿是个坐不住的,小心他闹你。”然后又怜惜地看着弟弟,瞪着阿竹道:“三妹妹,快管管长槿弟弟,怎么能动不动就咬人呢。”
阿竹对胖弟弟的凶残也无语,心说病从口入,咬到脏东西怎么办?但面上仍道:“没事,长槿一般时候不会咬人的,你要相信他是个乖孩子!”
“呸,他哪里乖了!”严长楠心里仍是生气,有些阴阳怪气地开口。他长得像父亲严祈贤,有张英俊的脸,长大后又是个花花公子。
严青兰和弟弟站同一阵线,和阿竹呛起声来,你一言我一语地围绕着严长槿乖不乖的问题辩了起来。其他人早已见怪不怪,张晏也趁机摸到严青梅那儿,温声细语地和她说起日常来,其他的孩子分成几拨,帮腔的,围观的,好不热闹。
结果自然是严青兰又被阿竹气得心口疼,决定再也不理阿竹了。严长楠发现自己姐姐又没用地辩输了,只能郁闷地抓着点心吃,目光转到静华斋中伺候的丫鬟身上,看到漂亮的,眼睛一亮,看到平凡的,不由撇起了嘴。
正看着,突然见花厅门口出现一名清秀的丫鬟,看起来十一二岁,却有着扶柳之姿,穿着浅灰蓝色长衣、外罩翠绿比甲,腰系深绿长带,腰肢细得仿佛要折断一般,在男人看来,那小腰实在是妙趣无比。而且这丫鬟一张脸儿清清秀秀的,虽然不算得出色,也别有一翻滋味。正看得神迷之间,听到阿竹唤那丫头“钻石”,顿时忆起,这不是三姐姐身边的贴身大丫鬟么?而且还是个泼辣的,顿时没了兴趣。
“钻石,有什么事么?”阿竹诧异道。
钻石伶俐地给在场的主子们施了一礼,笑道:“姑娘,郡主过来了,夫人使人寻小姐过去。”
阿竹一听便知道是谁了,其他人也知道阿竹与安阳长公主府的昭萱郡主是手帕交,那昭萱郡主时常往靖安公府跑找阿竹,皆见怪不怪。
听到是昭萱郡主来,阿竹只得告辞大家,带胖弟弟回去。小胖子早就不耐烦了,得知要回五柳居,高兴地欢乎一声,拽着他姐姐的手,小胖身子一蹦一跳地离开了。
回到五柳居,柳氏正在偏厅里招待昭萱郡主,满脸笑容。
昭萱郡主时常来严家,早已不将自己当外人了,她长得甜美,一张嘴更是哄得老太君、大夫人高氏、柳氏都喜欢她。
见到阿竹姐弟回来,昭萱郡主一把抱起胖弟弟,掐了把他的小脸道:“长槿弟弟又胖了!”
小包子对胖瘦还没有直接的概念,咧着嘴笑呵呵的,叫嚷道:“萱姐姐漂亮!姐姐也漂亮!”然后凑上小猪嘴去亲昭萱郡主的脸,亲得她眉开眼笑,将自己带来的一些玩具送给他。
这也是小胖子喜欢昭萱郡主的原因,她出手豪爽,时常能寻找到一些有趣精奇的玩具送给小胖子玩。
昭萱郡主耐心地陪着小胖子玩了会儿,方让柳氏带他下去吃东西,她和阿竹去了阿竹的房里。
到了阿竹房里,昭萱郡主便没什么形象地歪在靠窗的罗汉床上,将带来的楠木盒子打开,推给阿竹道:“呐,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来,这是西洋货,这种琉璃瓶极精贵呢,也只有那些有门路的皇子能弄到。”说着,面上不由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来。
阿竹瞄了一眼,心里哼哼的,不就是装香水的玻璃瓶嘛,她上辈子见得多了,一块钱就能买一个,她奢侈地玩一个摔一个都没人说!哪里像这里,都当着宝贝来。
“这香水的味道有些刺鼻,你若喜欢就自个留着用吧。”然后压低声音说,“这可是秦王殿下拿来讨好我大姐姐的呢。不过他也打着我的名义,所以我不客气地要走了一半。”
阿竹愣了下,挥退屋子里伺候的丫鬟,好奇地道:“秦王殿下想要娶昭华郡主?”然后心里估算着这桩婚事的得失,利大于弊,自然是划算的。
“是啊!不过我大姐姐可不喜欢他,大姐姐喜欢的是端王。可惜,端王现在下落不明。”昭萱郡主也颇为端王可惜,心里对于自己大姐姐最后嫁给谁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对好闺蜜道:“也不知道端王现在如何了,若是他真的……就有乐子可瞧了,现在有竟争能力的皇子有好几个呢。”
阿竹点头,和昭萱郡主一起,永远不愁没有八卦可聊,可能是有个强势又喜欢交际的母亲,她的消息极为灵通,又有一种精准的情报分析能力,分析的结果都是八九不离十,还真是个情报人才。
喝了盏茶,昭萱突然道:“对了,周王妃是你们严家的姑娘,你和她关系怎么样?”
阿竹耸耸肩,“还不错。怎么了?”
昭萱郡主叹气,“听说她最近情况不太好呢,好不容易怀上了,但是太医说脉相不稳,须得静养。不过周王府里的那种情况,她又是个绵软性子,啧!”
阿竹自然知道那声“啧”是什么意思,当下也沉默了。
交流了一会八卦后,昭萱郡主笑道:“哎,过几日会有一场马球赛,京中很多青年俊杰都参加呢。我弄了几张票,咱们也去瞧瞧。”这才是她今日来找阿竹的目的。
听罢,阿竹顿时想起了第一次应昭萱郡主去看马球赛时的情景,顿时觉得三观又一次被那些彪悍的妹子刷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