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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媒人走后,周氏便再坐不住,当即便派人请了纪老爷家来,纪老爷一听这事,亦是跟着一惊。“怎么这般突然?这陆家又是哪一家?竟从未有闻。”
    “不过寒门小户,老爷哪里会有闻。”周氏道,语气略有些轻蔑之意,“只不知如何攀上了襄王,若是其中无襄王在保媒,妾身又如何会因此搅扰了老爷,佟姐儿再是如何,也不该嫁给这样一个穷酸小子。”
    “既是青州人,必是与均儿相识,来人,请大爷来我书房。”纪老爷凝眉道,未再同周氏多说,径直去了书房。
    不一时纪大爷进来,先是施了一礼,随后方问:“父亲唤儿子前来,所为何事?”
    “还不给我老实交代!”纪老爷一瞬沉了脸色,指着他骂道,“你将佟姐儿安在青州,今日便有个青州的小子派媒人前来求亲,你给我说清楚,这事儿你究竟知晓不知晓!”
    “父亲息怒。”纪大爷道,语气不疾不徐,“此人乃儿子故友,自小习得医术,且医术了得,在坊间口碑良好,佟姐儿发病几回,皆是他前来诊治,想是这样一来,才叫他生出此意……”
    观父亲面色渐缓,纪大爷不由又道:“他如今亦是考中秀才,同儿子一般,还要参加次年的秋闱,眼下又得了襄王赏识,想必前途无量……”
    纪老爷哼哼两声,“哪日将他领进来叫我瞧瞧。”
    ☆、第66章 受委屈
    一连两日,佟姐儿去上房请安时,皆觉得周氏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对。今日同样揣着疑惑告退,将一行在半道上,便碰着了珍姐儿那个死对头。
    “佟表妹果然不同,去异地休养一回身子,不说把气色养的好了些,便是女儿家的终身大事也私底下解决了。”珍姐儿嘴角噙着笑意,语气尖刻又蔑然。
    平心而论珍姐儿亦生的十分好看,只她是因艳而美,不比佟姐儿周身上下哪一处都好似经过精心雕琢一般,叫人挑不出半点瑕疵不好。
    珍姐儿十年如一日地爱着红衫,她身量窈窕曼妙,唇上口脂抹的鲜红,二人离得不算远,因而佟姐儿便是要看她,也需微微仰着面。“二姐姐在说甚?我为何半句也听不懂……”
    佟姐儿面上镇静,心下却是咚咚跳起来,可见是有些被吓住。
    “我不是二哥哥也不是大哥哥,你无需在我面前装。”珍姐儿瞥她一眼,接着道,“你嫁不嫁人我不管,我只是好奇……”不怀好意地笑笑,凑近她耳边,“你在薛家待了那样久,难道还是完璧?”
    “啪!”
    珍姐儿捂住脸,震惊地看着她,“你、你竟敢打我?”珍姐儿吼道,她的两个丫头立刻上前替她查看伤势,玉白的面上正印着一个浅红的手印,可见佟姑娘还真是使了力气。
    手心里传来刺刺的疼痛,佟姐儿一下回过神来,心里既觉不安又觉痛快,愣怔之间,珍姐儿已经冲了过来,“啪”的一声脆响,扇中的却不是她的脸,而是平安的。
    珍姐儿见此,怒意更甚,命身后两个丫头上前,一时间四个丫头揪成一团,珍姐儿立在一旁冷眼看着,她的两个丫头到底是训练有加,不过几下功夫便将那小贱人的丫头按在了地上,手上左右开弓,连扇了数掌。
    “住手!”佟姐儿牙齿打颤,身形微晃地走近几人,不敢去瞧平安如意被扇红的小脸,意图拉开那两个嚣张的丫头,两个丫头本就泼辣,佟姐儿如何会是她们的对手,被其中一人用力一推,一下便跌在了地上。
    臀瓣传来一阵刺痛,抬头便见珍姐儿立在一边翘着嘴角,满眼嘲意。
    佟姐儿心下愤恨不甘,强稳住了身形站起来,这回不再扯手臂,而是去扯二人的头发。
    两个丫头登时一声痛呼,挣扎着要她松手,佟姐儿从未做过这样的事,自然骇得不行,手忙脚乱之下也不管握住的是甚,用力就给往外扯,哪知这回却是换来二人一声惨叫,捂住耳朵便在地上打起滚来。
    佟姐儿手上一颤,两只带血的耳坠子便落在了地上,玉手上也沾了几滴温热的血,光看一眼便骇得小身子一阵打抖,哆嗦着摸出绢帕狠命擦了一阵,手背上擦红了才一把扔开绢帕。
    珍姐儿恼地一下近前,揪住她的衣领,想也未想便是一巴掌扇过去。“小贱人!”佟姐儿只觉面上火辣辣的疼起来,一阵头晕目眩人便又跌在了地上,掌心一触地面,便被磨出血来。
    珍姐儿一手抚脸,一面走近了伸脚踩上她的玉手,将一使力,佟姐儿便颤声尖叫起来。珍姐儿一惊,四处望了一下,才发觉不远处正有人驻足观望,正是心惊时,身子便是一晃,原来是小贱人的两个丫头跑过来了。
    “姑娘姑娘。”两个丫头面上红肿,眼眶里蓄满泪意,见姑娘一张小脸煞白如纸,俱骇得魂飞胆丧。
    杜氏远远便听见花园这边有动静,先还未怎样在意,待她停下来细听,才知又是那珍姐儿作怪了。走近一瞧,果然如此。见地上主仆三个俱是面上挂了彩,又观一旁骄傲的跟孔雀似的小姑子,多少还是沉了脸。
    珍姐儿轻哼一声,她就从未将这大嫂放进眼里过,眼下见了她,只敷衍地见了礼,随后便喊了两个丫头起来,二话不说就是走人。
    杜氏看着她离开,难免叹了口气,蹲下/身子一瞧,才发觉不光面上有个巴掌印,就连手上也叫磨出血来,杜氏倒抽一口气,叫平安如意搀了她起来。“且先回屋,大夫我已命人去请。”
    杜氏跟着一道去了碧霄馆,罗妈妈见姑娘好端端出门,回来时却是这样一副模样,险些就要栽倒。扶她在榻上坐下来,这还未开口,姑娘就似再也忍受不住的哭出来。
    罗妈妈慌得一面替她沾着泪,一面拍她,“姑娘可莫哭了,面上有伤,哭多了要坏脸的。”哪个姑娘不爱美,听这一言,果见她渐渐歇了下来,眼下杜氏还在一旁,有些话自然不好多问,只好候着大夫来了。
    不一时大夫便到,这宅门里就是是非多,他也不问这伤是如何致的,只公事公办地开了药,嘱咐了一日擦几次,一次擦多少后便是离去。
    罗妈妈替姑娘擦了脸,正细细为她抹着雪花膏,杜氏见大夫走了,便才温声安抚道:“佟妹妹莫忧心,歇个两日便能好了,方才大夫不也说了,定能恢复如初。”
    佟姐儿点点头,她的两只小手俱被白纱布缠上,眼下正静静搁在膝上,动也不敢再动一下,珍姐儿给她的痛楚,她是一辈子也忘不了了。“让表嫂看了笑话。”佟姐儿细着嗓音,眼睫微垂,模样让任何人见了都得生出怜惜来。
    杜氏叹一口气道:“珍姐儿的性子你还不知,怎好同她硬着来呢?”杜氏心内亦是十分不喜这个小姑子,一是她从未将自个放在眼里,二是她那脾性实在不讨人喜欢。
    “……我一时未能忍住。”
    佟姐儿紧咬着唇,眼眶里泪花儿直打转,今日之前她尚以为周氏再是狠辣缺德,总不会将那件事儿说出来,毕竟她是主谋,叫人知道了于她无任何好处。谁知今日却叫她大开眼界,原来便是连珍姐儿都知晓了,既是这样,还不知有多少人知道。
    佟姐儿心中又恨又寒,她今日之所以未能忍住动手打了珍姐儿,不过是气她纪家忘恩负义。
    当日为着救出纪江,便将她当做货物一般送进薛家,她在薛家受尽了屈辱,女儿家的清白也毁之一旦,未想过纪家能给她怎样的弥补,可实在未曾想到,今日还要被人这样羞辱,实在令她心寒!
    “大奶奶是个好人,只眼下我家姑娘身子有恙,还是放她歇一歇罢。”罗妈妈缓声道,目光恳切,杜氏自然不会因此见气,她从善如流地站起来,再说两句劝慰之语,方才离去。
    杜氏一走,佟姐儿便命丫头扶自己起来,紧蹙着柳眉道:“他就在祁安,大表兄定知道他的行踪,你们快去趟静颐院,问问大表兄他在哪处!”说道最后,便越是急起来,胸房剧烈起伏不定,罗妈妈骇得不轻,将她搂在怀里直拍哄。
    “愣着作甚?姑娘既这般吩咐,你们便去行。”见两个丫头杵着不动,罗妈妈道。
    不一时,平安便跑回来。“姑娘,大爷说了,陆大夫这几日皆在筹备着上门提亲一事。”说着,又摸出一张纸条来,“喏,这便是他现下所在的住址。”
    佟姐儿手上动不得,她便铺张开了举到她面前,“奴婢还听说了,这宅子是襄王名下的,请的媒人亦是襄王安排的。”
    “襄王?”佟姐儿有些发懵,随后便道,“你出去一趟,把这个送过去。”平安应下来,便见姑娘自枕头底下摸出一条水绿色绢帕,她先还未察觉,待一接到手上才发觉上头沾了血,一时有些不解。“姑娘?”
    这却是方才罗妈妈为她擦手时染上的,她悄悄收在一边,便是为了日后不忘今日之痛,眼下平安一问,心底的委屈与不安不禁一瞬涌了上来。“莫要多话,送去便是。”
    平安没得法子,只好照办,烧了银子才走的后门出去,她这一来,倒是让陆叙十分意外。
    伸手接过绢帕,便知这是小宛之物,心内刚泛起柔情,几朵殷红的血花便映入眼帘,一时只觉得刺目非常,攥紧手中绢帕不禁沉声问道:“发生了何事?你家姑娘可还好?”
    平安垂着头,硬是将眼圈逼得通红,嘴上却半字不说,来时姑娘便嘱咐了,不论陆大夫问何话皆不要回答,只管蔫头耷脑地不吭声便是。
    半晌未得到回话,陆叙心里不由开始猜疑起来。“这绢帕上的血是你家姑娘的?”平安仍未答他,只这一会儿不再是红眼圈,而是硬挤出两滴泪来。
    她越这般不言不语,陆叙心下便越是担忧,笃信他的小宛在纪府受了委屈,眼下才派了丫头前来通风报信。“回去罢,照顾好你家姑娘。”平安点头,临走前再看一眼,才一路小跑着离开。
    周氏这两日本就心气不顺,眼下又听了丫头这一番传话,当场便气到不行,指着人就道:“快!快去给我将二姑娘带进来!”
    珍姐儿自知闯了祸,自然不会傻到真的进来,早在与佟姐儿几人分开后,便回院嚷着头疼躺到了榻上,她心下还十分得意,佟姐儿平日不就是最爱以病避事吗?今日她便也学起这招来。
    周氏听了丫头回话,面上怒意虽是未缓,可嘴里却道:“这个孽障!从未叫我省心过,去开了库房,将年初未用完的那半支参送去,再吩咐了厨房,她若想吃甚,便给她做甚吃。”
    这个她,自然是指的佟姑娘了,大丫头柳红领命去办。
    佟姐儿命丫头接下这半支老参,心下却半点不动容,舅母最爱给人一棒,之后再给颗甜枣儿来叫人记住她的恩情,往日是她心思过浅,只当舅母是个慈祥良善之辈,哪里又会知道竟是这样一副丑恶的嘴脸。
    ☆、第六七章
    纪大爷领着陆叙拜见一回纪老爷后,观父亲面色虽还不太好看,可也未再像两日前那般模样。送走陆叙后,纪大爷复又入了书房。“父亲觉得如何?此番既是襄王保的媒,若是觉着尚可,咱们便应下罢。”纪大爷道。
    襄王虽不得宠,可到底是今上的骨肉,今上喜他也好不喜他也罢,于他们这些作臣民的实际区别不大。眼下他既是插手了这一桩事,若是拂了他的意回绝这一门亲事,难保不会因此而得罪了他。
    这些道理父子二人都懂,可各自的心思又是不同。纪大爷已然深信陆叙所言,一心以为佟姐儿有了身孕,因此就怕婚事上耽搁了,届时事体暴露出来,佟姐儿的一辈子便是完了。
    纪老爷却是心下犹豫不决,方才所见的年轻人虽则不错,可他私心里仍旧怕亏待了他的外甥女,因而仍有些拿不定主意。
    “父亲?”观他许久不出声,纪大爷忍不住又道,“既是佟姐儿的终身大事,何不唤了她来,让她自个决定。”到底说出了这话,纪大爷心下略觉苦涩,佟姐儿的心意他如何不明白,若叫她知道了这事,只怕是想也不想便会答应。
    “也罢,你便派人唤了她来。”纪老爷道,算是舒出一口气来,“你道他为佟姐儿看过几回病,想来佟姐儿对他亦是有几分熟稔,便唤她过来再问问。”
    歇养了两日,微微肿起的面颊才渐渐消下去,佟姐儿一听是舅舅派人来唤的她,心下便也猜着一点。丫头在前方引路,一路上心中皆在胡乱猜想,不知舅舅可会同意?此番唤了她去,是因着同意还是不同意?
    紧张得心跳骤快,迈过了门槛,小步走近二人后,一一行过礼才道:“舅舅唤佟姐儿来,所为何事?”
    纪老爷坐在太师椅上,他仔细看了两眼佟姐儿,方坦言道:“几日前有媒人上门说媒,说是为个姓陆的小子前来说亲,你可识得一个姓陆的小子?”
    纪老爷道完这一句,佟姐儿便知那姓陆的小子定是指的陆叙了。眼下他既未明说,她便不好回答,因而只轻轻摇了摇头。
    “实话与你说罢。”见她这般,纪老爷又道。
    “襄王在其中保媒,提亲的小子姓陆名叙,乃青州人士,你表兄道他往日还为你医过几回病,眼下他上门提亲,舅舅心里亦是还未做出决定。此事到底关乎你的终身大事,舅舅亏欠你许多,眼下你只管遵照心意回答,答应还是不答应,若是不愿,你心下也莫要感到不安,襄王那处,舅舅自会亲自上门赔罪。”
    纪大爷立在一边,闻言也是蹙起了眉头,她看着佟姐儿一张玉面渐渐透粉,美目里又是喜意又是羞赧,便知答案已摆在眼前。
    纪老爷自然也看在眼里,却是略有些意外,“你这样不答话,可是愿意嫁他?”
    这时候再不好不吭声,佟姐儿点着头轻轻“嗯”了一声,“还望舅舅成全。”细声细气儿的,纪老爷还是听得分明,“也罢,你先回去,此事舅舅替你做主。”
    几日后,便逢提亲的好日子,这回不止花媒人一个来,既是提亲便该由着媒人引路,男方家父上女方家提亲,陆叙亲爹已逝,眼下只好请了大伯父前来代替。
    按着规矩,当日女婿本不该上门,可因着大伯老实敦厚,纪家如今虽是没落了,可到底是深宅大院,可谓府中水深,且根据前世记忆,府里除了纪老爷与纪家两兄弟之外,其余人皆是不如何待见小宛,这般想来,他便跟着一道来了。
    虽是不合规矩,可也不算大忌,这样一来,倒是更显诚意,花媒人见了之后,也只点了点头道可。清早出的门,至纪府时旭日正渐渐东升,便是意喻着蒸蒸日上。
    纳采便是男方上女方家提亲,因着还不到过大聘的时节,当日便只需备上一双活雁或是金子打的一双大雁,与一小部分的彩礼送到女方家即可。
    这个时节气候还不算太冷,比得冬日里来寻大雁要好寻得多,早在几日前陆叙便叫人引至山间,捕回了两只活雁拴在院里养着,今日上门提亲正好送往纪家去。
    纪老爷听见人来,便立刻赶至会客厅,周氏慢他一步行在后头,面上神色不明。
    陆大伯一辈子窝在村里,何时见过这样的场面,换了身体面装束,可骨子里还是自觉低人一等,又怕给侄子损了面子,因此除了进门见礼时说了几句,其余时候皆是坐在边上,听着侄子与纪老爷二人交谈。
    除开年龄、家中人口几多与以何营生之外,纪老爷还问了他日后的打算与谋划。周氏在旁听得分明,今日之前她还一心想着对方是个怎样的毛头小子,今日一见,却让她有些意外。
    不说模样长得俊秀,身量也是十分挺拔,谈吐气度皆是不俗,与她的长子立在一处,却是半分也不会令人觉着逊色。这样一个大反差,令她本意幸灾乐祸的心情登时消散无影,反倒生出几分不适来。
    周氏心里有事,人坐在厅中,心却不在,以至于纪老爷几番同她暗示,她皆是未能察觉。闹得纪老爷暗生恼火,咳嗽一声,周氏方回过神来,纪老爷暗暗瞪她一眼,对着门边努一努嘴,示意她赶快出去安排午饭。
    按着规矩习俗,提亲当日若得女方父母满意,女方父母便会留下男方一家一道用饭,若是不满意,则态度敷衍,不热情,男方感受到了,也便知趣而辞。
    纪老爷既吩咐她前去安排午饭,可见是准备结下这门亲事了,周氏刚走进后院,珍姐儿便一下扑过来。“娘,可见着那乡下小子?生的甚么模样?”
    珍姐儿捂嘴掩住笑意,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只以为乡下人皆是上不得台面,未见过世面的,这一个大老远的前来求亲,还不知是怎样一个歪瓜裂枣呢。
    “叫你失望了。”周氏扒下她攀缠上来的小手,没了好气道,“比得你的树表哥还要生得好,身量与你大哥哥相差无几,瞧着却不像个乡下人呢。”
    周氏道完,便离开了,珍姐儿停在原地,气愤地就快咬破了红唇,两个丫头立在身后俱都骇得缩起肩膀来。珍姐儿恨得跺了跺脚,“不可能!娘定是骗我!拿个乡下小子与我树表哥相比,可笑至极!”
    “姑娘息怒,太太定是骗您的,周家二爷哪是个乡下小子能比得过的。”那丫头满以为马屁拍在了点上,哪知抬头便见姑娘杏眼圆睁,凶狠地盯住她,登时骇得后退两步,垂了肩膀再不敢言。
    有人上门求娶佟姑娘了,这样大的事情一爆出来,纪府内的丫鬟仆妇便又有了闲话可嗑。早在那曾家姑娘未出现时,众人只以为纪府二/奶奶便是佟姑娘了,可这曾姑娘一出现,有脑子的人便知道府中的风向已是变了。
    果不其然,未过多久佟姑娘便回乡养病,太太趁热打铁不到一月时间,便将府上二爷与才进府不久的曾家姑娘拴在了一块。就在众人只以为佟姑娘不会再回来时,偏佟姑娘又给回了纪府。
    往日里虽是有些瞧不上佟姑娘的做派,可这时候众人皆有些同情于她,毕竟是失了双亲寄养在舅舅家里的,老太太在世时定下的亲事,也叫太太两下给搅黄,眼下回了府,日后待二爷迎娶曾姑娘时,那场面该要怎样难堪。
    妙就妙在眼下又来了人要求娶佟姑娘,这出戏倒是越加有趣儿起来。
    众位丫鬟仆妇们暗操心,平日里除却做好分内之事,便是挨在一起暗暗编排起各位主子姑娘们来。眼下都闻着了风声,一个个都恨不得同那前院的换个职务,好去前院瞧一眼那求亲的男子到底生的甚个模样。
    佟姐儿自然也是闻着风声,她心里面既欢喜又害羞,已经在临窗的小炕上坐了许久,微倾着身子骨靠在炕桌上支着下巴,一个人又不知在思着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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