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这人戴着副墨镜,一头黑发拢的整整齐齐。手上拿着个文明棍,脖子上挂着条粗大的黄金链子,随着走路一晃一晃的。
“您是…”
这人‘哈哈’一笑,声音很耳熟,把眼镜一摘,我才认出是杨老爷子…
“我的天呐,大爷您这…”我指了指头。
“怎么样,是不是年轻了十岁?”老爷子把文明棍一夹,像万金山那样,往后拢了拢头发。
“何止十岁,简直二十…”
“小冷就是会说话,不像我女儿,昨天我染了头发一回去,她说我变妖怪,不敢喊我爸了…”
我笑了笑。还别说,这老爷子这样一打扮,看着也就五十上下,一点儿也不像六十岁的人。
“冷啊,走吧,去车里换下衣服。”
“换衣服?”
“嗯,衬衣西裤皮鞋领带,我给你买了一整套,都在车里。等下你开车,委屈一下,充作是我秘书。到了那人家里以后,见机行事。”
我点点头,无奈的笑了笑,不禁想到当初,和杨叔去那浴足城时的情形…
路上,杨老爷子说,改革开放初期那时候,地下古董行业没现在发达,那个时候,和境外的人有交集的不多。说不定,我们此刻要去找的这人,就是当年萧山带万金山过来,引见给他的那一个。就算不是,通过这人,或许应该也能得到一些对我们有用的线索…
我开着车,在杨老爷子的指点之下,下午一点多钟时,我们来到一个老县城。这县城街景古朴,建筑怡然,临街一间间茶馆里,坐着许多喝下午茶,下棋的老头儿,‘扑簌扑簌’抽着烟。给这县城平添了一种闲适的氛围,使人由衷觉得,这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在一家饭店打尖吃过午饭,我们来到城西的一座山,顺着弯曲的盘山路而上,来到位于山顶的一片别墅区。这里的别墅有旧有新,来到位于别墅区最后面的一座老别墅前,把车停住,杨老爷子隔着车窗看了看门牌号,说,应该就是这里了。
我正要起身下去,杨老爷子扶住了我的胳膊,低声说,“小冷啊。”
“嗯?”
“把后座的那只箱子拿上。”
从一上车,我就看到后座有只箱子,看着很普通,用黄胶带封着,像是装山货的,我也没问。听杨老爷子这么一说,我不禁问道,箱里是什么?
“呵呵…”杨老爷子笑了笑,“我那个朋友,镇家的东西。”
箱子不大,却还挺沉。我抱了箱子,两人从车上下来。杨老爷子扶了扶眼镜,拉了拉脖子里的金链子。
“大爷,这人姓什么?”
“姓曹。”
我点点头,微微一笑,“您老站我后面,我是秘书,自然我来打头…”
说着,我按响门铃,不一会儿,门开了,一个女佣走了出来。
我扶了下领带,冲这女佣一躬身,说道,“阿姨你好,请问,这里是曹老板的住处么?”
“对,你们…”
“喔…”我一笑,侧身退后一步,用手一指杨老爷子,“麻烦阿姨通报一下,就说远道的杨老板,有事前来拜访…”
杨老爷子双手扶着文明棍,两脚叉开,端端的站着,只微微的点了下头,一副派头十足的样子,瞧的我暗暗好笑。
待这女佣走了以后,我低声问,“怎么样大爷,我这秘书,当的还像吧?”
老爷子大拇指一竖。
不一会儿,那女佣回来了,“老板请你们进去…”
这别墅面积却也挺大,里面栽有不少树,枝繁叶密,给人感觉凉森森的。右边草坪上,支架着一只狗笼子,一只体格庞大的藏獒趴在里面,伸着肥舌头,聚精会神的一下下舔自己毛茸茸的腿…
将近洋楼时,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走了出来,大概五十多岁年纪,两鬓微有些斑白,穿着一身睡衣,神情慵慵懒懒的。
“你们是?”这人问。
“我姓杨,请问,您是曹老板么?”
杨老爷子把墨镜一摘,我急忙躬身伸手接了过来。
“对…”这曹老板看了看我另一只手抱的箱子,“你们有事吗?”
“哦,我们…”
杨老爷子脸上挂着笑意,目光却警惕的瞄了一眼曹老板身后那女佣。
“哦…”曹老板转过身,“张姨,你去帮我收拾一下我的卧房。”
“曹老板…”女佣走后,杨老爷子指指我手里的箱子,声音低低的说,“我有一样好东西…”
这曹老板先是一愣,再次看了看那箱子,然后疑惑的看了看杨老爷子,“什么东西?”
杨老爷子笑了笑,“我压箱底的一件藏品,最近公司资金周转不过来,想把它给处理掉。可是,我没有渠道,听说曹老板有渠道,所以,特意带过来,请您过目。”
“呵呵…”曹老板笑道,“处理藏品,应该找拍卖行,或者其他的收藏家才对,杨老板找错人了吧。”
“当然没有,如果是正规藏品,自然那样处理,可我这件…不正规…”杨老爷子微微一笑,“直说了吧,这是一件,多年前从地壳子里刨出来的东西,在国内是不可能买出去的,我一直压箱底藏了多年,不是万不得已,我急需用钱,不会冒了风险来找曹老板你…”
曹老板微微皱了皱眉头,又看了一眼我手里的箱子,“你这么一说,我倒挺想瞧瞧了…”
杨老爷子朝四周看了一圈,说道,“这东西在外面是见不得光的,不然不吉利,到房里拿给你看吧。”
曹老板想了想,转身道,“请进来吧。”
杨老爷子冲我使了个眼色,招了下手。
来到二楼的客厅,那曹老板道,“请坐。”
我把那箱子往茶几上一放,接过杨老爷子手里的文明棍,另一只手迅速的抚了一遍沙发,说道,“老板,坐。”
杨老爷子眼睛也不斜,往沙发上一坐,翘起了二郎腿。
“现在…”曹老板用手指了指,“可以打开这箱子了么?”
“当然。”杨老爷子笑了笑,手一摆,“小冷啊,把箱子打开…”
我点点头,取下钥匙串,用钥匙尖划开胶带。说实话,我也挺好奇这箱子里面是什么…‘砰’,我抠开纸箱盖,只见里面是用油纸层层包裹的一个包。随着油纸摊开,一个青铜器显现出来…
这是一个青铜做的小人,表层生着铜绿。无论五官长相,还是衣着穿戴,这小人看着都古里古怪的…
“这…”那曹老板眼睛都直了,“这个东西…”
杨老爷子点上一根烟,吸了一口烟,淡淡的说,“曹老板应该听说过三星堆吧…”说着,老爷子指了指那个小人儿,“我请人鉴定过,这个东西,和三星堆是一个年代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子,看向那小人儿,心说,三星堆我知道,这小人儿要真跟那一个年代,那可是一级国宝,神物级的东西…
曹老板有点激动,取来个放大镜,对着那小人儿左看右看,好一会儿,抹抹脑门儿的汗,“这哪儿整来的?”
“哪儿整来的,曹老板不用管…”杨老爷子开始拿架子了,“我只问你,你有渠道往国外销售吗?如果有的话,这东西一旦卖出去,分成的事,好商量。”
“我好好考虑考虑,这样吧…”曹老板咬了咬嘴唇,“你们先把东西收起来,坐着喝会儿茶,我往国外打几个电话,到时给你们答复。”
“好…”
曹老板出去以后,我把那东西重新包好,放回箱子。
“大爷,这玩意儿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我问。
“当然是真的。”杨老爷子说。
“可这…你朋友从哪儿弄来的?”
“说来话长,有时间我讲给你,嘘…”
那女佣走了进来,给我们沏好茶水。
就这样坐着,喝了好一会儿的茶水,那曹老板走了回来。
“怎么样?”杨老爷子问。
“这事儿我觉得能成,只不过,这东西想要倒出去,程序上可有点麻烦…”曹老板看了看表,“时间也不早了,我有个朋友是开饭庄的,这样吧,我请你们到饭庄吃饭,我们边吃边详谈,怎么样?”
“可以…”
我们跟随曹老板,来到一座饭庄,这饭庄主要经营蛇餐,有全蛇宴。饭庄的雅间相当有情调,是单独的那种像草庐一样的小屋,木地板相当有质感。屋后一个小池塘,塘边的翠竹,塘里的莲菏,夕阳余晖下看起来格外鲜绿。
戴着古代少爷帽的服务生,用小瓷壶,给我们每人倒了一杯碧绿碧绿的蛇胆酒。
“我们要谈事情,你先出去吧…”曹老板说。
我不动声色的坐在杨老爷子下首,静静的听着。我还是头一次见识杨老爷子的能耐,直觉的,他的智商,不在万金山之下。一旦掌握了主动,轻轻松松便拿住对方。不断试探对方的底细,但又丝毫不泄露自己,谈到自己的底细,几句话就带过去。终于,杨老爷子提到了萧山…
“萧山?”曹老板一愣。
“对…”杨老爷子喝了口酒,轻描淡写的说,“英国华人,以前也从事过这一行业。”
“我不认识哎…”
我坐在一旁察言观色,从杨老爷子提到萧山,这曹老板的反应来看,他一定认识萧山…
☆、第七章 诡异山庄
“曹老板…”杨老爷子漫不经心的夹了块蛇肉,“没听说过这人吗?”
“嗯?”那曹老板回过神,笑了笑,“没有,我还真没听说过这人。”
“哦…”
“那个…”
我刚开口,就被杨老爷子给打断了,“小冷啊…”
“嗯?大…”我想要叫大爷,还好及时打住了,“老板有什么吩咐?”
“啧…”杨老爷子眼睛一眯,笑道,“什么吩不吩咐的,曹老板现在已经不是外人了,就我们三个,不要这么拘束,来,吃块肉,大老远跑这一趟,你也辛苦了…”
说着,杨老爷子把他夹的那块肉,放进了我面前的碟子里。
我慌忙站起身,弓腰用两只手迎着,“哎呦,老板亲自给我夹,这怎么敢当?”
“这有什么,坐坐,年轻人嘛,多吃点蛇肉,对身体有好处…”说着,杨老爷子话锋一转,“北方管蛇这种东西叫‘长虫’,反过来,就是‘虫长’,曹老板之所以请我们到这里来吃蛇餐,是有因由的,你知道是什么因由么?”
“什么?”我问。
老爷子笑了笑,“曹老板是把我们当作了自己人,暗喻我们的交情来日方长,至于眼前这单生意,不必操之过急,从长(虫长)计议…”说着,杨老爷子朝我使了个眼色,扭头道,“我说的对吧,曹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