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一眼,僵着脖子摇了摇。柳宜镶顿下了脚步,摸着下巴想了想,忽的眼前一亮,好似明白了什么,挑眉奸笑道:“原来是这样啊!”
“喂,刁妇,愣着干啥呢?瞧你那傻样!”
“你才傻,你全家都傻。”柳宜镶一下子又炸毛了,提着一根棍子便往夏铭远奔去。
“镶儿……”贺文忠虚弱的唤道。
“有事待会再说,让我先逮住这只弱鸡。”
“想抓本殿,你还差点本事。”夏铭远不屑的冷哼道。
噼里啪啦,两名护卫一脸惊呆的看着他们素来稳重的大皇子殿下在某人的追赶下上蹿下跳,一面闪躲,还一面调戏追赶之人,颇有些自寻死路的意味……
“别打了别打了,柳小姐,大皇兄,算小弟求求你们,别打了!这都打了多久了,再这么打下去房子都要拆了,露宿街头了!”闻讯赶来的夏明熙看到两人竟然又打起来了,头都有些大了,一时冲动直奔战斗圈。
“皇弟,你怎么来了?别在这碍手碍脚的,走开,今天不收拾了这个刁妇,本殿誓不罢休。”夏铭远看着一头栽进来的夏明熙,壮志满满道。
“收拾我,还指不定收拾谁呢?”柳宜镶冷哼一声,直接抓起碍事的夏明熙往身后一推,“真碍事,傻大个,你的小白兔,接着。”
夏明熙没想到柳宜镶的力气这么大,冷不定被这么一推,就像个陀螺一般朝着后面跌了过去。尔后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己的俊脸一把撞在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上面,险些撞塌了他挺拔的鼻梁。
“什么东西?”夏明熙揉着自己发疼的鼻梁,缓缓抬头望去,正对上贺文忠担忧的目光。
“……”
“……”四目相对,两人一时无言,然后……
“啊,哪来的大狗熊?!救命啊救命!护驾,快点护驾。”夏明熙身子一抖,腿脚发软的尖叫道。
“狗……狗熊……”一瞬间,某人清楚的听到自己脆弱的玻璃少男心……碎了。
贺文忠圆瞪瞪的虎目猛地瞪大,尔后盈上了一汪滚滚的泪水,在所有人还未反应过来时,捂着脸泪奔着冲出了驿馆:“呜呜呜……”
小白兔说他是只大狗熊……大狗熊……大狗熊……
“……”这种时候被吓哭的不应该自己吗?→这是腿脚发软还没恢复过来的夏明熙。
“……”原来一个壮士也能哭得这么潇洒啊!→这是一头雾水的护卫二人。
“……”那傻大个是怎么回事?受刺激了?→这是被壮士狂奔给惊到的夏铭远。
“……”这是深知某人心灵与外表成反比的柳宜镶。
短暂的死寂后,柳宜镶尴尬的轻咳一声:“今日就先到这,我先走了。以后再来找你算账。”
说完也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哒哒哒的快速逃离了现场。
“呵,恭候大驾。”夏铭远嘴上不饶人,顿了顿才转头看向边上的几人,挑了挑眉头问道:“刚才发生什么了吗?”
“启禀殿下,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没发生。”
“……”好吧,其实刚才的一切都是他们的幻觉,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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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反攻进行时!
夜半,月影凄迷,一声声犬吠响彻巷口,混杂着低低的呜呜声煞是惊悚。
“娘亲娘亲,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哭。”半夜起身的小娃娃哆哆嗦嗦的钻进少妇的怀中,惊惶的说道。
“嘘,不要说话,乖乖睡觉,小心鬼怪待会来抓你。”
“唔,我不说话,鬼不要来抓我。”小娃娃闻言一惊,慌忙把被子往头上一蒙,乖乖睡觉。
少妇笑了笑,帮着他将被子往上面拉了拉,起身准备将那被风吹开的窗户合上,忽觉眼前一道黑影掠过,还掺杂着几声嘤嘤哭泣。
“……”少妇僵了僵,尔后低声呢喃道,“一定是太累了,错觉错觉。”
窗户重新合上,小巷之中重新恢复了平静,只剩下晚风的呼啸声,一切与以往不尽相同。
被迫签下一系列割地赔款,得不偿失的合约以及身体力行的提前支付过些许利息后,次日一早,夏雨晴便欢欢喜喜的直奔牢房,领取自己的兑换品。
风霆烨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尔后低唤一声:“暗一。”
“暗一在此,主上有何吩咐?”
暗一乃是先帝为了防范朝堂上那些个不安分之人对风霆烨的不轨之心,特意培养出的暗门十二卫之一。
暗门十二卫,个个身手绝佳,武艺奇绝,这些人本来盘踞朝堂各个要员附近,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随时禀告告知风霆烨等人,以备出其不意。上次瑞王他们于其中出力不可谓不多。近来是因着风霆烨多次遇刺,才特意拨了一个守在风霆烨身边,保护他以防不测,这样的人如今却要另有所用。
“跟上那丫头,看看她究竟准备做什么。还有好好护着她和肚子里面的孩子。那个刺客但有一丝不轨意图,格杀勿论。”
“是。”
风霆烨看着暗卫消失的地方,唇角微勾。他倒要看看这丫头究竟想搞什么鬼!
昏暗的牢房之中,没有半点阳光,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凉意,四周静寂无声,只依稀能够听到牢房边上一点一点滴落的水声。
离媛在这个牢房之中已经呆了整整十日,十天的时间虽然不曾受到过什么严酷的刑罚,但这种暴风雨前的宁静越发让人心怀惴惴。
吱呀一声,紧闭的牢门难得的开启,于黑暗之中强势的投射出了一道刺眼的亮光。
这个时候谁会来这里?是……他吗?离媛伸手挡住那迎面投射过来的阳光,这个念头于脑中一闪而过。连她自己都不曾发现,自己原本死寂的心因着这个猜想而不可遏止的跳动了一下。
“娘娘小心些,这里有个水洼,别滑倒了。”
绿蕊的声音自牢房口传来,打断了离媛的思绪,蓦地转身,不敢置信的望着那被绿蕊搀扶着自门外慢慢走入的夏雨晴:“是你?”
看清了离媛眼中明显的诧异以及那一闪而逝的失落,夏雨晴眉峰一挑,心中却是有了几分猜测:“鸢儿这是不欢迎本宫还是说…鸢儿将本宫当成了什么人,却又在发现本宫并非鸢儿心中之人后,很是失望?”
离媛眼底划过一丝狼狈,却很快便被压下,闷声道:“娘娘多想了,离媛只是没想到这个时候还有人愿意到这种地方来探望离媛,更没有想到这个人会是曾被离媛行刺过的娘娘您。”
夏雨晴看着萌妹纸一朝化身犹豫女青年,颇有些不适应,略有些哀怨的盯着离媛道:“鸢儿当真要与本宫如此生分?”
离媛抬头看了夏雨晴一眼,自嘲道:“我以为经过上次之事后,娘娘便该知晓了我的身份,更该明白……过往一切都不过是一场骗局。”
夏雨晴蹙着眉盯着离媛好一会才道:“本宫的确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也知道那日你之所以会跟着本宫回去,是为了趁着这次夏国两位殿下造访烨国之际,行刺夏国和亲小公主,也就是本宫,伺机挑拨离间两国之间的关系,致使两国邦交破裂,战乱四起。”
离媛浑身一震,低头咬了咬唇,须臾才道:“娘娘既已知晓我的意图,今日又为何前来?难道不怕我死性不改,再伺机伤害娘娘,还是说,娘娘是想来看看我这个曾经对您意图不轨的刺客现在究竟落得何等凄惨的下场?”
望着离媛略显伤痛的表情,夏雨晴心中怜悯愈甚,拧了拧眉道:“本宫今日过来是想告诉你,早在你行刺皇上之后,皇上便已经对你的底细一清二楚,与你同行的那些刺客,死的死,活的则已经被送回雪国,唯有你被扣了下来。皇上已经修书与你的父皇告知你在烨国受囚一事。”
离媛脸色一白,身子也有些摇晃了起来,眼中自嘲愈甚,原来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自以为是的多此一举,在他们眼中,自己只怕就像一只逗人消遣的小丑吧,可怜她还以为……
夏雨晴顿了顿,不知是否该继续说下去,却听离媛自己主动问出了下文:“我父皇是如何回应的?”
没有所谓的欣喜,期待,好似只是再平常不过的理性询问,只为得到一个简单地答案而已。
“雪王不承认你的身份,甚至将你此次行刺之事推得一干二净,让皇上自行处置你。”
“呵呵……”离媛眼中的亮光彻底的黯淡了下去。
其实,从走进这里的那一刻,对于这个结果,她便已经有了预感。在这间牢房里十日,从一开始的愤慨心慌到之后的焦灼不安,再到如今的心如死灰,面对这个被丢掉成为弃子的结局,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那个男人本就从未公开承认过自己,自己完成任务尚且不知能否全身而退,更不要说如今自己任务失败,沦为阶下囚。没有用途的棋子只能成为弃子,这一点没有谁比她更明白,这个结果只是残忍而又决绝的斩断了她与那个帝国那个男人所有的牵连,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明白这一点后,离媛反倒有些如释重负,原本低垂的嘴角竟是挂上了一抹微妙的弧度:“原来娘娘是来告知我,我最后的处置的……也好,由你来说的话,我也比较甘心一点。说吧,是要凌迟还是午门斩首,不管是哪种都不要紧,反正死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已经没什么可怕的了。”
“啊咧,死?谁要死了?”夏雨晴一头雾水的望着离媛,不明白话题怎么一下子才能变成了你死我活这般凶残的问题。
离媛看到夏雨晴的反应却是心下一凉,怔愣道:“莫非……你连让我痛痛快快死去都不愿,要对我施以百般酷刑,折磨得我生不如死,方才解恨?”
“嘎……”夏雨晴瞪大双眸,一脸惊呆的望着面带愤懑的离媛,眼中是慢慢的疑惑。
“咳咳……”实在人受不了两人牛头不对马嘴的跳跃性对话,绿蕊毅然决然挺身而出,嫌弃的瞥了一眼好似斗鸡一般互相瞪着两只大眼睛对视的两人。
“鸢儿姑娘误会了,我家娘娘的意思是,雪王既然已经放弃了姑娘,娘娘本着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忍见姑娘因此身首异处,故而已经上奏皇上将姑娘讨了来,希望姑娘能够与娘娘尽释前嫌,今后便跟在娘娘身边,同奴婢一起跟随娘娘左右。”
对嘛,自己明明是到这里来抛友好的橄榄枝的,怎么忽然间就变成了喊打喊杀的戏码?这不科学啊!
夏雨晴目光哀怨的转过头去,一脸你不懂我,我好伤心的委屈表情。
“咳咳……娘娘,您的说法也确实容易引人遐想。”
绿蕊此话一出,夏雨晴浑身一僵,转过头来一副被雷劈过的样子,原来……原来是自己表达的方式不对吗?
眼见着夏雨晴默默蹲墙角画圈圈,时不时幽怨的回过头朝自己递来一记“你不疼我了。”“你吃里扒外,不帮着我了。”的哀怨眼神,绿蕊嘴角一抽,轻咳一声提醒道:“娘娘,鸢儿姑娘……”
夏雨晴当即嗖的一声回到原地,面容一整,又是那副端庄唯美的白莲花样,看得绿蕊又是一阵……胃疼!
好在此刻离媛还沉浸在绿蕊所说那些话的震惊之中,并没有发现夏雨晴的异常,半晌才不敢置信道:“你……你想收留我?”
夏雨晴点了点头,离媛却越发惊疑了起来:“为什么,你明知道我……还是说你有什么目的,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老实告诉你,雪王那个老头子压根不曾承认过我,更不曾信任过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若真想从我这里掏出什么来,那我劝你一句,不要白费心机。”
夏雨晴望着犹如惊弓之鸟的离媛,怔了怔,轻叹一声,略显无奈的笑了起来:“你自己都说了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有。本宫又有什么好图你的?”
那个药粉神马的只是顺便顺便,不能计算其中。夏雨晴默默在心中补上了一句。
离媛愣了愣,尔后低垂下了头,唇间亦含上了几分苦涩。是啊,自己无权无势,无名无利,有什么好图的?
“本宫收留你,并不是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而是因为……本宫信你,信你并非穷凶极恶之徒。”
离媛愣了下,沉默片刻低低的笑了起来,好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是与不是又如何?别忘了我可是连着两次行刺了你,还差点……”
“可是你并没有真正伤害过本宫,不是吗?”盯着离媛蓦然变色的脸,夏雨晴莞尔一笑,“第一次你行刺的是皇上,不是本宫。至于第二次……自本宫与你搭话引你入宫,到本宫为你梳妆打扮,再到你失意之事暴露,你明明有很多机会将本宫置于死地。可是,你都没有那么做,而且,那个时候你摆脱了美人太傅,明明可以对离你最近的本宫动手。临了你却改变了主意,反而朝着大皇兄扑了过去。其实,你并不想伤害本宫的,对吗?”
离媛双眸骤然一缩,不敢置信的望着夏雨晴澄澈的双眸,心下一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自己的挣扎竟然都被人看在了眼里。
这一瞬她只觉得自己包裹在外的保护层被残忍的抽剥开来,将里面不为人知的脆弱裸露在了所有人面前,而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揭开这一切之人竟是眼前这个与自己不过几面之缘的女子。
“你刚才说,过往一切都不过是个骗局。可是,本宫却觉得,那日你说本宫是除了你娘亲之外唯一一个给你梳妆画眉之人,其实是真的吧……”
若非真情流露,又怎会这般大意的暴露自己?
听到娘亲二字,离媛浑身一颤,低垂着头却是不置一词,直至……
滴滴答答的声音再次响起,却不再是外面牢房边缘处聚集的水洼,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