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村里都说,是出了这事,她受不了被人指骂,这才上吊自杀的,可是她被救下后,身子并没有任何不适。
她还特意关了门照过镜子,全身干净无瑕,除了颈上的一道红勒痕,并没有任何欢爱过的痕迹。
思来想去,浅浅觉得还是穆清是最合适的人选。
她自穿来就不大乐意与穆清碰面,倒不是像村里许多姑娘一样,又贪他面容俊,又怕他是狼孩。
而是她不敢看穆清的眼睛,总觉得这双眼睛过于澄清,像一汪深井清泉一样,多看几眼,总有种会溺毙其中的错觉。
其实说白了,就是穆清的长相及性格正好是浅浅喜欢的类型。
样貌出色,寡言少语,典型的小说男主角。
浅浅怕多看几眼,怕会控制不住心思,又惦记着妹妹的想法,再加上不打算这么早嫁人生娃,这才断了俩人的牵绊。
山中独住了穆清一户人家,毕竟不是谁都像他一样,敢这么大胆住在山腰。
晚上山里野兽叫声不断,随时都可能被野兽袭击,不过这么些年下来,穆清倒是一直没有遇上什么事。
浅浅忐忑不安的到了穆清家,他家大门大开,他正在院里喂白狼吃东西。
穆清听到脚步声回首,看到浅浅过来,眼神有些迷茫,他家甚少来人,只有村长偶尔过来和他说事,教他如何做人。
但如今他成人了,村长也岁数大人,便少来他家了。
浅浅犹豫了一下,眼神左右飘忽,扯了扯嘴唇上前问:“你不是说娶我的吗?”
穆清记得村长和他说过,他抱了言家姑娘的身子就得负责娶她,否则的话,言家姑娘就嫁不出去了。
但是他托村长说了,言家姑娘不是自个儿不愿意吗?
他也听村里人说过了,言家姑娘想嫁入富户,当地主小儿的姨奶奶。
“喂,你到底娶不娶我?”浅浅娇嗔的跺了下小脚,面红耳赤的看着眼前沉默的男子。
她虽然活了一世,但说出来却是极丢脸的,她看过不少动作片,却是连男朋友也没有一个。
空有一身勾人本领,可惜连一个男人都没有。
第一次主动向一个男人示意,对方还呆头呆脑不在状况内,她怎么能不恼羞成怒。
“噢!”穆清应了一声,收回视线,看着眼前的白狼,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浅浅不悦的走到他的身边,用脚尖踢了踢穆清,小脸微红的问:“噢是什么意思啊!你到底娶不娶啊?”
白狼起身对着浅浅呲牙,却是被穆清一下就拍了下去,白狼不爽的趴在地上呜咽,就跟一只忠心的大狗似的。
穆清侧目,看着眼前的姑娘,羞涩的望着他,眼神温柔得快要滴出水似的,他突然觉得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
他一向不喜欢被人盯着看,好像他是怪物似的。
村里的姑娘望着她,很多人都像言家姑娘一样,也是这种眼神,但眼神深处却多了一些其他。
只言家姑娘没有,眼里很干净,让他第一次觉得,被人这样盯着看,其实感觉也不赖。
电光火石之间穆清想了许多,面上却是没有一点波动。
“好!”
一声好让浅浅有些喜色,嘴角的笑容也是要扬不扬的,看着面容有些怪异的样子,使得穆清多看了几眼。
浅浅侧开视线,不想与他多对视,免得被男色误导。
“你娶我,要准备聘礼,你知道吗?”
穆清不解,这些村长还没来得及教他。
浅浅面红耳赤,羞愧的说了聘礼的事情,也说了她家现在急要银子,希望穆清现在能多拿些银子出来。
穆清定睛看着浅浅,只到她小脑袋快贴到胸前了,穆清才蓦然转身进了屋,吓得浅浅一愣一愣的。
有些尴尬的想着,穆清这是后悔了吗?
也是,若换了她,她是穆清的话,也不愿意娶这样一个女人。
浅浅踌躇,不知该跟进去死缠烂打还是保留一份自尊退出去的时候,穆清拿了一个小盒子出来。
他什么话也没说,就将盒子往浅浅的怀里一塞。
浅浅下意识的抱住了盒子,傻愣的问:“这是什么?”
“你不是要聘礼吗?”穆清说话轻缓,明明一句让人难堪的话,却是带着不解说出来。
浅浅被噎了一下,决定不和穆清计较,默默打开盒子一看,数了数有些诧异的说:“你竟然有六十多两银子。”
穆清目光沉静的看着浅浅,“不够?”
浅浅动了动嘴皮子,她心里明白,这笔银子在村里都能娶三四个媳妇了,一般娶一个媳妇,大约也就十两左右,有些穷苦人家,甚至五两银子都花不到。
但是爹娘出牢得一百两,浅浅硬着脑皮问:“县太爷要一百两银子,我们家拿不出来,若是你还有的话,能不能再给点?”
浅浅说罢一张小脸通红,羞愧的抿紧了唇。
这是她第一次开口找人要钱,说来实在是难堪,拿着自个儿的婚事找人要钱,就是她自个儿都有些受不了了。
穆清看了眼浅浅,又回了屋,没多时抱了一床毯子出来。
浅浅细看一眼,才发现竟然是一块完整的白虎皮,而这块白虎皮,卖一二百两应该不在话下,若是碰上有钱的主子,五六百两也是能卖得的。
毕竟真正的大户,不会在意这些,一块上好的白虎皮,可遇不可求。
“这……给我?”浅浅有些犹豫的伸出手,颤抖的抱住了白虎皮。
穆清一句话都没有说,直接往浅浅怀里一塞。
过了下,又怕浅浅不懂白虎皮的价值,便说:“这不止一百两。”
浅浅抬眼微微一笑,有欣喜、有感动,但更多的是喜欢。
这一瞬间,浅浅突然对眼前的男子,多了一份道不清说不明的情愫。
☆、013、贪得无厌
浅浅抱着银子和白虎皮,叫上二郎一起,俩人匆匆去镇里的路上遇见快步往西顺村走来的大郎。
“大哥……”浅浅忙出声,声音里带了一丝轻快的说:“我们凑到银子了。”
大郎面色一喜,忙拿出五十两银子说:“我这里凑出了五十两,你们手里有多少了?”
浅浅面色一凝,不解的微眯上眼问:“大哥,你这五十两是哪里弄来的?”
她不信小叔她们会拿出五十两来给大郎,而且小叔他们有没有五十两还不一定呢!
爷去世了,言家便分了家,奶就是再不喜欢言永福,还是将祖屋分给了长子言永福,和小儿一起搬到了新建的屋子里去了。
但是这两年下来,听说花销很大,家里也大不如前了,特别是小叔读书用银子的地方更多。
而小叔在考中秀才距离现在已经快六年的时间了,却是还未中举人,高不成低不就的,又不肯干劳活。
大郎一阵慌乱,强颜欢笑说:“这你就别问了,你手里有多少银子,看看还差多少,我们先把爹娘救回来。”
浅浅看看天色,也没有打算多纠缠,只待爹娘平安回来了再说其他。
“我这里有六十多两,还有一块完整的白虎皮,能卖得些银子。”浅浅紧了紧手中的白虎皮,眼里有了些笑意。
这块白虎皮算得上穆清送她的第一件礼物,如今不差银子了,浅浅便不打算将这些白虎皮卖掉。
“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银子?”大郎吓了一跳,脸色当场就变了。
浅浅许婚穆清的事情,根本就瞒不住,这么大的事情,浅浅也没打算瞒着家人,便直话直说了。
大郎和二郎一时有些怔仲。
特别是大郎,眼里闪过一抹苦色。
三人沉默的走了一段路,大郎才苦中作乐的说道:“这样也好,穆清虽然孤僻了一些,但看他随手能拿出这些东西,以后跟着他也不怕过苦日子,大哥也能放心一些。”
浅浅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这些是穆清的全部财产。
三人一路无语到了镇上,在衙门前面的一条巷子里,浅浅数了一百两银子出来,将白虎皮和余下的银子交到了二郎的手里,并叮嘱说:“你待在这里等我们,免得这些东西被知县看到,他又该起贪念了。”
二郎明白的应声,“你们小心一点,接了爹娘就马上出来。”
“好!”浅浅紧了紧手中的银子,递到大郎的手里,俩人一起进了衙门。
向衙役一说明来意,就立即被请到了县太爷的面前。
县太爷一张脸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甚至还不怀好意的说:“不错嘛,一天的时间就能够凑够一百两银子。”
浅浅一听这口吻就暗道不好,县太爷又起了坏心思,只怕是想加价了。
大郎却是握紧了拳,恼怒说:“我们兄妹卖了自己得来的银子,可没有办法再弄银子来了,还望县太爷说话算数,将我爹娘放出来。”
“本来你们本本分分拿了一百两银子来了就算了,但你们要找上胡家,好了,现在胡家也找本官要一百两银子,这可怎么办?”县太爷装腔作势的晃着脑袋。
浅浅眯着眼睛,极力克制的说:“县太爷怕是误会了,胡家怎么敢向您要一百两银子,而且我们也未与胡下私下接触过。”
“是吗?”县太爷挑了挑眉,却是突然发怒说:“你们当本官是傻子是吗?既然你们这么不上道,就甭怪本官无情了,想救你们爹娘也行,再拿一百两银子出来。”
“你……”浅浅小脚才踏出一步,就让大郎扯了回来。
他阴沉着面容,紧绷着身子,开口说:“县太爷,我们家是什么情况,你大可以去问问,这一百两银子,还是我卖身给了富老爷才得来的。”
“富老爷?”县太爷挑了挑眉,不信的说:“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银子?”
大郎握紧了拳,沉声道:“我和富老爷签了十年的合同。”
县太爷轻嘲一笑,“倒是看得起你。”
富老爷签了这些苦力不是拉去盐田垦荒就是去煤窖挖煤,盐田垦荒是一项十分辛苦的活,一般人干四五年就撑不住了,而煤窖挖煤就更加危险了,煤窖时常发生倒塌事件,一不小心人就活埋在里面了。
因此,签约一般也就是三五年的时间。
但是这些活给的银子多,有六两银子一年,而大郎签了十年只得了五十两银子,是后面五年并不是富老爷想签的,而是大郎强求来的,因此,只有四两银子一年。
“大哥……”浅浅看县太爷的样子就知道这不是好事,也知道签了十年合同是什么意思,大郎这是将自个儿卖去做了包身工。
大郎捏了捏浅浅的手,示意她不要多问。
浅浅心乱如麻,却也知道现在不是谈这些的时候,紧要关头是先将爹娘救出来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