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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氏打扮好了,这才瞧见小女儿在一旁安静的瞧着她和大女儿,可是瞧着小女儿脸色不太对,姜氏顿时紧张起来,走过去摸了小女儿的头见没发热,又仔细打量了她一遍,问道:“这是怎么了,瞧着脸色不大好,莫不是又生病了?一会让孙嬷嬷去请大夫进府来把把脉,不然娘的心总是悬着。”又转头对姚娡道:“今儿原本要带你姐妹俩去林知县府上赴宴的,罢了,左右也没甚么要紧的,姒姐儿身子紧要些,今儿便推了去。”
    姚娡也上前瞧姚姒,见她只是一幅没睡好的样子,眼晴底下也有些浮肿,便安慰姜氏:“都听娘的,妹妹身子要紧,我瞧着妹妹像是夜里走了困。要不妹妹早上就别去请早安了,回屋歇会子觉罢。”
    姚姒心头暖暖的,心里不免有些欠疚,忙出声安慰姜氏:“哪里就那样娇气了,娘和姐姐别紧张,真的没生病,就是昨儿夜里没睡好。娘要是不放心,一会大夫进了府把脉便知了。今儿是娘第一次带姐姐出门做客,哪有答应人家又不去的道理,凭空给人胡乱猜想也不大好,女儿便不去了,娘和姐姐可一定要去。”
    姚姒是知道姜氏的心事的,姚娡年纪渐大,总要出去走动走动,这也是姜氏在手把手的教导女儿如何交际应酬等人情来往。
    姜氏略思量了下,又瞧了几眼小女儿,便吩咐孙嬷嬷去安排人请大夫进府,她则起身带着两个女儿去蕴福堂请早安。
    蕴福堂里热闹得很,并未因大太太不在而有何顾忌。二太太脸上笑开了花,心情是十分的好。见到姜氏进来,很是少见的叫了声:“三弟妹来了!”
    姚姒颇为意外,与姚娡互相对望了眼,再看一旁的姚婷笑容娇羞,神态与往日竟有些不大一样,姚姒马上就联想到,莫不是姚婷的亲事定下来了?
    没过会子姚老太爷和姚蒋氏便出来了,待众人行过礼,姚老太爷精神矍铄的带着儿孙们出去,姚姒瞥了眼大老爷,瞧着大老爷一幅没精打采的模样,她心里顿时有了计较。
    姚蒋氏脸上羡着笑,拉着姚婷坐在她身边,大奶奶便有意的引着姚蒋氏说话,笑道:“老太太如今是越发的疼婷姐儿了,眼瞧着这一家有女百家求的,婷姐儿好福气呀。”
    这话二太太爱听,她朝大奶奶笑道:“都是老太太教导有方,婷姐儿打小儿的就和老太太亲近。”
    姚蒋氏听二太太的奉承话亦是笑,拉着姚婷的手道:“姑娘家大了,这一转眼的就要出阁,婷姐儿是我看着长大的,还真有些舍不得。”
    几房太太早就瞧见二太太一幅喜上心头的样子,又听得姚蒋氏这番感叹,自是猜到了几分。
    姚蒋氏也不买关子,直接说了姚婷的好事将近,对方是福州府都指挥佥事洪家的嫡次子叫洪锦程,如今年方十八,洪家虽是武将出身,但都指挥佥事乃是正三品的武官衔,确是手握实权的人家。这门亲事是老太爷亲自订下的,对方请了林知县做媒,两家近期就要合庚帖。
    这事确实有些突然,尽管其它三房的太太们心思各不一,却不管真心还是假意的都对二太太道了喜,又打趣姚婷择得一门好人家。
    姚姒听到这个消息时却觉得甚是怪异,怪异在哪里她一时间也难以理清。
    众人在蕴福堂说了会子话便散了,几房太太们又约好了一会去林知县家做客。姚姒随姜氏回了芙蓉院,大夫已经等在了屋里,姜氏便让大夫给姚姒把脉,大夫倒实诚,只说她无大碍,只因身子生得单薄,不宜忧思过重,开了副方子便离去。
    姜氏却有些忧心小女儿的身子,姚姒好说歹说到底是把姜氏劝去林府做客,她待回了自己的屋子,细思了会子心里仍是毫无头绪,她很清楚姚老太爷的性子,商人重利在姚老太爷身上是发挥得淋漓尽致,按说姚家是走文官的路子,按理结亲的对象亦是如杜黄李三家这样的书香之门。可为何姚老太爷会选择武将出身的洪家呢?洪家又是凭什么看中姚家这文官新贵之家的?
    她有些心烦气燥的在屋里走来走去半天,猛地就往书桌上拿起笔,写下了姚焦洪三个字,她的脑海里顿时灵光一闪,把这三家如果用线连起来,可不就是一个庞大的利益结合体么?她仿佛突然间明白了某些东西,却又模糊得抓不住任何思绪。
    红樱见姚姒一个人在屋里许久也不叫人进去,她在帘子边上往里瞧了眼,就端了茶水进了里间。
    姚姒瞧得红樱进来,心里打定主意了,便让红樱去找大奶奶,就说她下午要出门去,让大奶奶安排一下,轻车从简便可。
    红樱没问她要去哪,听了吩咐便转身出去安排。大奶奶对姜氏多有巴结之心,小姐这点儿要求想必大奶奶必会送个顺水人情的。
    果然没过多久,红樱便回来对姚姒道一切都已安排妥当,跟车的婆子也已安排好,到时只管打发几个钱给那两个跟车的婆子便成。姚姒听得明白,这是告诉她,那两婆子好打发,只管去做她要做的事,大奶奶这个人情卖得真是好,姚姒承她人情,让红樱回送了大奶奶一套孩童起蒙的文房四宝过去,大奶奶欣然接受。
    过了午后,姚姒只带了红樱还有两个跟车的婆子,一行人轻车从简的从姚府侧门驶出,围着最繁华的东大街上绕了一圈,姚姒让红樱下车去张记点心铺子买了些小点心,经过一处不起眼的茶楼时,红樱早已打点妥当,那两个婆子便各提了一盒点心下了车,只说未时三刻来接人便成。
    红樱便让车夫往槐树街那边赶去,待到了姜氏给姚姒的那间三进宅子前,红樱才扶着姚姒下了马车。焦嫂子早已得了信,十分殷情的迎了姚姒主仆进门。
    应姚姒的要求,焦嫂子在三进里的正屋给她收拾了一间屋子出来,屋子的摆设虽不能与她在芙蓉院里的相比,但焦嫂子手巧,屋里拾掇得十分整齐干净,瞧着窗明几净的,很是合她的心意。她笑着打赏了焦嫂子,便让焦嫂子请张顺过来。
    姚姒自打上次带张顺回来后便没再见他一面,有些话只能当面说才能说得明白,此刻她心里有太多理还乱的头绪,急需要与人抽丝剥茧的来分析,是以才趁着姜氏出门做客的时候溜出来见张顺一面。
    张顺来得极快,想是也早已等候多时。姚姒请她在堂屋里坐,屋子里光线极是好,红樱端了茶上来便悄身退出,只留她二人在屋里说话。
    姚姒瞧着张顺到是较之前黑瘦了些,但整个人却是极有精神,两人相视一笑,却像是多年的老朋友。
    张顺打破了两人间的沉默,一出声便猜着情况:“瞧着倒像是偷溜出来的,姑奶奶那边不知情吧!”
    姚姒笑得狡黠,也不回他,喝了口茶轻叹一声,这才道:“我如今有许多问题,却不知找谁商量,今儿趁着我娘出门做客,就想来瞧瞧张叔,也想你替我解惑。”
    她瞧了张顺一眼,这才问道:“张叔是如何查知,姚家在海上有做这一门生意?”这问题在她之前接到张顺的信时,便存了疑惑。不是她怀疑张顺的能力,而是姚家既然顶着杀头的危险,那这事自是做得极隐秘,就连她这活了两世之人都无从得知,而张顺仅用了半月时间便能查到这些事情,她是十分的怀疑的。
    “不瞒小姐,小的怀疑是有人故意的露了些消息出来给小的,不然小的不会这么轻意便查到这等极为隐秘之事。”张顺皱了眉头,缓缓道:“小的来彰州不过两月时间,人生地不熟的,虽说也有陈大哥的帮忙,但到底也只查到姚府一些明面上的生意来往,至于能查到后来那些事情,亦是十分的偶然,是以小的这才起了疑心,怀疑是有人故意的让咱们知道这些事情。”
    姚姒沉默的点了点头,她心中却无端不安起来。张顺的话十分的有道理,依姚老太爷的谨慎,就她们这三只小猫的查证功夫,确实还不能查到这等辛秘。“若真如你猜测,那人必是对你我甚至整个姚府都是十分的熟悉,我甚至怀疑这人有通天的本事。对方这样的慷慨,就怕必是有所图谋!”
    ☆、第38章 矛盾加重
    饶是姚姒与张顺两人想破了脑袋也没任何头绪,对方做的极是干净利落,丝毫尾巴也没露出,这种情形令到张顺十分的忧心。
    姚姒倒是看得开,对方如今按兵不动必是有其因,任何事顺势而为,因势而导,事情总归不会坏到哪里去。她如今一门心思的就想保住姜氏,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她也不怕。
    张顺早就从姚姒安排秋菊的事情中,瞧得出眼前这个尚处稚龄的女子非是一般常人去看待。姚姒的行为可以算是非常的古怪,凡事谋定而后动,有勇有谋。若说她心地善良也不尽然,要说她心狠手辣也太过了,这种亦正亦邪为达目的深谋远虑之人,实属他生平难见。是以瞧姚姒此刻一幅镇定的模样,他的忧心随即便淡然了许多。
    一个小女子尚有这种处变不惊的胆量,况他一男子乎?
    两人间有片刻的沉默,姚姒便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她把姚洪两家打算联姻之事告诉张顺,也将她的猜测毫无保留的说给他听:“瞧着老太爷的安排,只怕姚家的心不小啊!”
    张顺听到姚姒说到福建福州府都指挥佥事洪家,一时间倒叫他想起来些事情:“这洪家我倒是知道些底细,洪家世袭福州府都指挥佥事,只因太祖开国时洪家的老祖宗出了大力气,是以朝庭这些年下来特别的优待洪家。按说洪家如今的权势,是看不上姚家这门新掘起的文官新贵的,但有姚老太爷那股隐秘的势力在,洪家舍出一个嫡次子来也不是不可能,这世上利来利往,无非是彼此有了更深的牵连,才好共谋事。”
    “你是说洪家也被利益所驱使,进了这海上的勾当?那岂不是......?”
    姚姒与张顺彼此对望了一眼,都深知剩下的话是什么,一时间二人又陷入了沉默。
    姚姒起身在屋里走来走去,这是她的习惯,一想事情便会情不自禁的走动,此刻她脑子里可以说真是乱麻一团,她索性不再想,待清空了脑海里的思绪,顿时灵光一闪,她有些激动的对张顺道:“咱们既然陷了进来,没道理光咱们一人着急的份。如今咱们就来瞧瞧,好好的利用查洪家一事做引,如若洪家当真参予了这海上的勾当,那咱们去查洪家,对方必定会让咱们得到应知的消息。若对方无意,任是你去查也只能查到些芝麻绿豆的小事出来,这两者间可谓天差地别,所谓的有心人意图为何,也就不难证实了。”
    张顺听得这话是细细的想了许久,猛地一拍手掌,笑道:“当真是人在局中迷了方向,听小姐这样一说倒是个好方法。”
    二人遂商量了如何行事,直到红樱端茶进来,对着姚姒指了指日头,姚姒才恍然发觉太阳已偏西,她结束了这次与张顺的谈话,略做收拾后便去瞧了眼秋菊,秋菊躺在床榻上正睡着,姚姒顺着光线瞧了一眼,见她确实较之往前瘦了许多,脸色虽也有些血色但整个人都像是枯萎的花儿般,没了那没少女明艳的鲜活劲。
    姚姒交待焦嫂子要好生照顾秋菊,务必要将她身子养好,又让焦嫂子给秋菊拾掇几身行头,好待秋菊身子好后便宜行事。焦嫂子自是一一记下她的交办事宜,送了她出门。
    姚姒悄没声息的回了芙蓉院,姜氏和姚娡尚未回来,她顿嘘一口气,这才发觉自己两眼迷糊乏得厉害,便交待红樱若姜氏回来便叫醒她,她自己则除了外衣便往床上躺去。
    她这一觉睡得很是香甜,待她醒来已是掌灯时分,红润润的小脸瞧着极精神。
    “娘和姐姐还没回来吗?怎的没叫醒我呢?”姚姒披了件外衣瞧见红樱进来收拾床榻,便随口问道。
    “奴婢瞧着小姐睡得香,太太和娡姐儿回来后来瞧过一次,奴婢本想叫醒小姐来着,是太太拦着不让,说让小姐多睡会子,又让小厨房里热着饭菜,交待奴婢几个若是小姐夜里醒过来,一定要让小姐吃些热食,这会子奴婢便叫丫头们端上来,小姐且用几口。”
    姚姒正觉得饿,闻言便点头让红樱去安排。待姚姒用过饭,绿蕉在一旁便有些吱吱唔唔的,红樱不停的向绿蕉使眼色。瞧她俩个的神情,姚姒待丫头们将饭菜收拾下去后,又用了杯茶水,这才问绿蕉:“瞧你们俩这打马虎眼的,说吧,发生了什么事情?”
    红樱闻言不由得皱起了眉望向绿蕉,绿蕉这才打开了话匣子:“下午太太带着娡姐儿回来后,来咱们屋里瞧了小姐一眼,转头太太便打发了娡姐儿回屋去,然后让锦蓉姐姐叫钱姨娘和娴姐儿去正屋里。太太只留了孙嬷嬷在里头,其它人都被打发得远远的立在外面,太太屋里不一会便有动静传出来,太太像是摔了茶碗。屋里隐约传来娴姐儿的哭声。约摸半个时辰,才见钱姨娘用手捂着头出来,倒是没见血,娴姐儿一脸的泪痕,惨白着张脸,和钱姨娘互相搀扶着回了重芳斋。”
    姚姒不想才半下午就发生了这起事情,看来像是姚娴东窗事发了,莫非姜氏去林府做客得知了春宴当日姚娴私会外男的真相?
    “我娘这会子可歇下了?打发个人去瞧瞧。”姚姒便交待绿蕉:“我娘定是交待下头人闭紧了嘴巴,这事再不许说嘴。”
    绿蕉有些悻悻然,吐了舌头忙道是。红樱见此情形便出去叫人去正院那边瞧瞧,没得会子便来回姚姒,道:“太太刚才从老太太那边回来,这会子还没歇得。”
    姚姒忙收拾了下,只身一人去了姜氏的正屋。
    姜氏正坐在灯下想事情,姚姒进来后,姜氏忙搂着她仔细的瞧了几眼,便笑道:“瞧着气色好了许多,往后可再不许想东想西的,你身子弱正是要好生将养着,没得小小年纪就落下病根。”
    姜氏甚是唠叨她的身子问题,每回必要说上几句,姚姒耐着性子笑着听姜氏说话,问姜氏今儿林府的宴可热闹?都去了哪些人家,菜色又是如何?
    姜氏哪里不清楚小女儿的用心,脸色一沉,好半响才道:“我是怎么也想不到,娴姐儿竟然有那样大的胆子做下了这等丑事来,我道春宴那日必是有问题的,但怎么也没想到娴姐儿私会之人会是林府二公子,今儿林夫人在我面前说了这事,可真是打了我的脸,钱姨娘就是这样教养娴姐儿的?这是把咱们三房的脸面给丢尽了啊。”
    姜氏行事端方自重,最是看不得女子这般轻浮样,何况这事钱姨娘当初可是百般为姚娴推脱,而姚媛当时陷害姚娡在姚蒋氏耳边可不就拿这事来说嘴,姚娡这才挨了一顿打。钱姨娘私下里做了何等事,姜氏心里都有数,如今林夫人把这事给当着姜氏的面挑破了,这不就生生的打了姜氏的脸。
    姜氏是何等的生气,姚姒可以想像得到。她没劝慰姜氏,反而趁机对姜氏道:“娘要小心钱姨娘此人,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人就像那躲在阴暗角落里的毒蛇一般,时刻伺机等着咬人一口,娘今日待钱姨娘这般不客气,只怕钱姨娘会寻机报复。”
    姜氏恨声道:“她敢?仗着有几分小聪明,就想蚍桴撼树?”
    姜氏自有她的骄傲在,作为主母,她自认为待钱姨娘已算是十分优待,钱姨娘这般的不知好歹,她自是有拿捏钱姨娘的手段在。即便是面对最疼爱的小女儿,姜氏还是十分维护自己的自尊的。
    姚姒亦不再多言,又与姜氏说了会子话就出来,她转了个弯待寻到了孙嬷嬷,私底下极是担忧的吩咐孙嬷嬷道:“多找人看紧点钱姨娘,只要重芳斋一有异动或是什么人与钱姨娘有接触,都派人告诉我,您自己也要对钱姨娘此人多加防范。”
    孙嬷嬷自是听姚姒的,瞧她说得极是严重,她亦怕如今好不易安稳的日子被钱姨娘给搅和了去,便说会安排人瞧着重芳斋。姚姒便向孙嬷嬷打听,今儿姜氏在屋里是如何训斥钱姨娘母女俩的?
    孙嬷嬷道:“太太到没多说什么,只是气得向钱姨娘砸了个茶碗,钱姨娘躲了下,那茶碗险险的擦过钱姨娘的额角。”
    姚姒想到钱姨娘出来时还不忘做戏,故意的拿手掩了额头让一院子的丫鬟婆子们瞧去,这等时刻算计人的心思真不可小觑。而姚娴则一脸凄惨样,不知情的还以为主母如何揉搓了姨娘庶女的,这对作怪的母女!她忙问孙嬷嬷:“姚娴呢?是不是在娘面前百般狡辩打死不肯承认她私会林二公子?”
    “老奴都替她臊得慌!没见过这般不要脸的,哪有女子这样的不规距!太太既是真心许诺钱姨娘母女,会替娴姐儿找户好人家,便会说到做到。春宴那日不就带着钱姨娘去相看了几家么?是钱姨娘自己个存了私心,这才纵得娴姐儿胆子肥得去私会外男,回头竟百般掩饰又害得娡姐儿无辜挨一顿老太太的板子。老奴如今是瞧重芳斋的任何人都是一肚子的火,即便小姐今儿不提醒,老奴也会加派人手盯紧了钱姨娘,她要再作怪,就怨不得老奴出手收拾她了!”
    姚姒得了孙嬷嬷的保证,便不再多言,孙嬷嬷亲自送了她回屋子。姚姒又交待红樱,无论如何要把重芳斋盯紧了,一有动静务必要来报她知道。
    红樱瞧姚姒一幅如临大敌的模样,心里也是紧张不已,忙出去安排人手。
    姚姒这才心里踏实下来,她倒是不怕钱姨娘作怪,只是若有一条毒蛇时刻伺机要咬你一口,这种时刻防人的感觉实在太不妙,再加上五月就快到来,姚姒宁可多做些功夫,也不能在姜氏性命上有任何的闪失。
    重芳斋里,钱姨娘自打从正院回来后,便与姚娴母女俩个关在屋里说了半天的话,就连晚饭也是柳嬷嬷亲自送进去的。此刻钱姨娘斜倚在美人榻上,对着灯火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柳嬷嬷上前道:“夜深了,姨娘也累了一天,该歇着了。”
    钱姨娘闻言也不作声,半响才对柳嬷嬷叹气,幽声道:“可怜我的娴姐儿,她的亲事如今被太太揽了过去,我这作亲娘的竟是一丝主意也无,这么多年了,我伏低作小的尽心服侍她,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知道我拿娴姐儿当命看,她这般是生生挖我的心肝呀,姜氏这毒妇!”
    柳嬷嬷上前轻轻叹了口气,劝她:“姨娘莫担心,事情还未成定局,太太也就一说,当真到了要替娴姐儿定下人家时,姨娘到那时再出手即可,这会子惹了太太动怒,只会自己吃亏。”
    钱姨娘闻言闭了下眼,再睁开眼时,她脸上闪着十分诡异的笑,也没接柳嬷嬷的话,径直往床榻上躺去,摇手让柳嬷嬷退下。
    柳嬷嬷替她熄了灯火,钱姨娘只身蜷缩在被子里,徹夜未眠。
    ☆、第39章 蜇伏
    姜氏吩咐重芳斋的人一律不许外出,这意思是叫钱姨娘母女俩人在重芳斋里自省。
    钱姨娘很是沉寂了两日,到了第三日上,钱姨娘倒底是叫人递话给孙嬷嬷,孙嬷嬷很快就来到了重芳斋,钱姨娘顶着红肿的双眼与孙嬷嬷诉衷情:“都是婢妾猪油蒙了心,娴姐儿这般不晓事,确是她没教好姐儿的罪过,只求太太看在她这些年服侍的情份上,原谅了娴姐儿这一遭去。”钱姨娘倒也再没说旁的什么,只一味的承认是她教导不严之故,声泪俱下的很是在孙嬷嬷面前忏悔了一番。
    孙嬷嬷见钱姨娘识趣,至少还懂得不去姜氏面前添堵而是先在她面前来探询一番,孙嬷嬷递了帕子给她,声音淡淡的:“娴姐儿这件事做得是太出格了些,也怪不得太太发这么大的火。”
    钱姨娘抹了几把眼泪,神情十分的柔弱可怜,对孙嬷嬷道:“婢妾知道太太是为了娴姐儿好,也怪我平常纵得姐儿没了形,虽说当年是太太善心,把娴姐儿给婢妾教养,只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婢妾是再没脸教姐儿了。如今只求嬷嬷替我在太太跟前递个音,若是太太消了气肯见婢妾一面,婢妾这就带了娴姐儿去给太太赔罪。还求太太不吝教,往后对娴姐儿是打是罚,婢妾只感激太太的份。”
    孙嬷嬷知道钱姨娘素来是不乐意别人指责娴姐儿一句半句不好的话,怎么着听她这话像是服软的意思?孙嬷嬷也未再与钱姨娘纠缠,转头就把这话同姜氏学了一遍。
    姜氏脸上不无讥讽,心里有意叫钱姨娘这次知道些厉害,便吩咐孙嬷嬷:“她的意思我知道,叫她安心呆在重芳斋思过,娴姐儿的亲事自有我这做嫡母的费心,只需钱姨娘把娴姐儿的针线抓紧些,万不可荒了去。”又让孙嬷嬷找了许多针线活计顺道一起送到重芳斋去。
    这不轻不重的敲打,钱姨娘听后只是轻蹙了下眉头,朝孙嬷嬷道了谢,领了针线倒真个儿安份的与姚娴在重芳斋里做起来。
    姚姒冷眼瞧着钱姨娘这般,提起的心丝毫不曾放下,钱姨娘惯会伏底做小,姜氏不许重芳斋的人出入,钱姨娘定是急了,这才对姜氏示弱。
    焦嫂子过了几天进来回话,在姚姒跟前说秋菊的事:“奴婢瞅着这几日秋菊姑娘都有外出,昨儿回来便说在外租赁好了屋子,离咱们槐树街隔了三条巷子,奴婢见她执意要搬出去,是以今儿特地来回姑娘。”
    姚姒同她道:“不妨事,秋菊是个有成算的,她怎么说你只需配合她便成。”这几日她瞧着大老爷一幅没精气神的模样,火候也是到了。她便交待焦嫂子:“你回头同秋菊说,时候差不多了,就按原先我说的办。”
    焦嫂子自是点头把她的话一一记下。末了她又把找铺子的事回了姚姒:“奴婢家的这些天瞧中了三个铺面,两个靠近东大街,另一处却是在西市,三个铺面各有千秋,奴婢就是不知姑娘是打算用来做甚行当,若是姑娘能亲自瞧上一眼那是最好。”
    姚姒对铺子要经营些什么早就有了打算,只是一切要待秋菊那边的事情妥当下来才行,光是寻铺面便花了快两月时间,她知道焦嫂子是有些着急上火了,因此笑道:“铺面最为关键,多寻几家总是好的,待我过几日揪着空出去一趟,去之前再让红樱给你们送信。”
    焦嫂子的脸有些红了,却再没说什么。
    大老爷这些时日过得混不是滋味,没了张娇娘不说,惯会出馊主意的金生又被大太太打得下不了床,况且张娇娘的事之所以弄成这样,还不是金生这狗东西漏了几句嘴才惹出这恁多事来,若是往常大老爷早就赏一堆好药材给金生了,如今却对金生置之不理起来。
    大老爷身边很有几个惯会偷鸡摸狗之辈,以往金生在,这些人不敢与金生别苗头,如今眼瞅着金生被大老爷嫌弃要失势了,那还不使了劲儿的踩金生几脚,都使出混身解数来替大老爷逗乐子。
    其中有个叫福寿的小厮甚是机灵,大老爷这是想女人了,依着大老爷那特殊的风流癖好,最是爱得不到的。常言道的好,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的。眼下可不就有大老爷未曾偷着的女人。福寿眼珠一转,依着大老爷的性子,肯定还惦记着没上手的秋菊呢,恰恰的前些时日他竟瞧见了多日不见的秋菊,那小娘皮眼瞅着是越发的水灵了,若是秋菊让大老爷给上了手,指不定大老爷一高兴,金生的位置便是他福寿的。
    于是福帮瞅了个空,把瞧见秋菊的事往大老爷耳边这么一说,果不其然,大老爷确实还对秋菊念念不忘,他一拍手对福寿道:“亏得你小子跟爷这么久,倒是知道爷的几分心思,走,咱们这就出门瞧瞧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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