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什么?让开!”荣明珠心下担忧荣明珍的情况,如今被人拦着,厉声喝道。
庄顺县主冷冷一笑:“做什么?你以为事情就这么完了。想的倒是美,等忠义候夫人过来了,我倒是要好好的与她分辨分辨,她究竟是怎么教育女儿的?”
荣明珠闻言,面色一白,咬紧下唇,不再说话。
这时,三皇子妃开口说道:“庄顺县主,你这未免有些得理不饶人了。都已经把人家姐姐给扔下湖里,这一报还一报的,也算是两清了,你又何苦揪着不放呢。”
“三皇子妃还真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我想要怎么处理?这是我的事情。和三皇子妃没有任何的关系。”庄顺县主嘲讽的看着三皇子妃,如是的说道。
三皇子妃的面色变得难看起来,只是回想着自己几次和庄顺县主交锋,都占不到任何的好处?甚至自己回去还要被三皇子给训斥,也不再说话一甩袖子,在心底说了句,‘如此刁蛮,看日后谁还敢娶你’,便带着自己的庶妹离开。
片刻的时间,便见张氏、张大夫人以及一个未曾见过的美妇人,匆匆而至。
张大夫人过来的第一时间,便让丫鬟,把其他的姑娘,给引到别处,在场的姑娘,也都是眼透心亮的。见此情形,也都相继的离开。
“明珍呢?”张氏一过来,便急声的开口问荣明瑶说道。
“芸姑娘已经带着去了侧边的院子里。”荣明瑶眉眼不抬的回答说道。
张氏一听,抬脚便要走过去,不过却被人拦了下来。
“庄顺县主,你这是何意?”张氏的脸色难看,语气也不大好。
和张氏一起过来的美妇人,也就是肃郡王妃,冷声说道:“忠义候夫人,你的女儿出口说那些不干不净的话,来污蔑我的女儿,你不该给我个交待吗?还是说在你的心里,我们肃郡王府不如你忠义侯府来的势大,就容你们任意的欺凌?如若是这样的话,我们现下就进宫,找皇后娘娘分辨分辨?务必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肃郡王妃年过三十,才生下庄顺县主这个宝贝疙瘩,自幼便疼的跟眼珠子一般,更加不用说,在庄顺县主的周岁礼上,再次查出有身孕,更是一举得男,生下儿子。不但堵了外面的嘴巴子,更是赢得了肃郡王的敬重,让府里那些一应的侧妃姨娘,自此,在她面前,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声,更是不敢动弹分毫。让她在肃郡王府里的地位,从此牢不可破,嫡妃正妻的位子,自此坐的稳稳当当的,不再有后顾之忧。
这一切都是女儿给她带来的。
如今有人胆敢在背后诬蔑她女儿,肃郡王妃心中的怒火,自然是一蹿三丈高的。就她看来,像是这样非议县主的人,打死都不为过。现如今庄顺县主,只把人扔到池塘里,小惩大诫一番,都是便宜了那人。
“肃郡王妃,大妹妹只是一时焦心明珍,并无其他的意思。”张大夫人急忙上前打圆场说道。
“那她是什么意思?是,我的脾气是不大好,满京城是得罪过不少的人,但这荣七姑娘,我今日可是第一次见,自认为没有得罪她什么?现如今,她却说了那样的话来毁人清誉。”眼眶里顿时泛起了泪水,看向肃郡王妃,“娘,你一定要为我讨个公道,他忠义侯府实在是欺人太甚了。”
荣明瑶看着庄顺县主这一番的表现,低首下来,嘴角勾勒起一抹笑意来。
看来这个庄顺县主倒也是个机敏的,这一番的示弱的作态,用的可真是恰到好处。这颠倒是非的本事,看来已经使用的炉火纯青了……
肃郡王妃一见庄顺县主这般,顿时心疼到不行,亲手拿帕子,擦了擦她眼角的泪水,柔声道:“乖女儿,别哭,娘一定会为你讨个公道的。”侧头再看向张氏的时候,脸上已是满目的厉色,“忠义候夫人,你说,此事该如何的处理?”
张氏见肃郡王妃和庄顺县主,俨然就是不依不饶的样子,心下有些着急,这肃郡王府虽说已经式微,比不得忠义侯府势大,在皇上面前跟前得脸,但肃郡王却是皇室宗亲,是夏家人,老肃亲王和先皇,可是堂兄弟。这要是两相对峙,皇上的心里,自然是更向着肃郡王一些的,更加不用说。今日的事情,责任是在她们了。
心下对于荣明珠便起了三分不耐,早知道今日就不该带她过来,真是个会惹事的丫头,先前也是因为她,才让她和荣明泽兄妹的关系,变得如此冰冷,比之上一世都不如。现如今,便又得罪了庄顺县主,累的明珍替她受过。
狠狠的瞪了一眼荣明珠,不得不堆起笑容,道:“那肃郡王妃以为如何?”
肃郡王妃冷笑道:“既然是她那一张嘴管不住,那就掌嘴二十,以儆效尤。”
“不行。”张氏一口否决。虽然她心中是对荣明珠有了三分的不喜,但是到底是自己嫡亲的女儿,十月怀胎所生,这心里还是心疼的。如何能让她受了这二十巴掌。况且这郡王府的嬷嬷,打人都是极为有技巧的,碰到那功夫高超的,这二十下来,能把你脸的内里给打烂,但外面看着却只是微微的红肿。
她如何能让女儿受这样的罪过。
“不行,那就按照妄议宗亲的罪名论处吧?”肃郡王妃淡淡开口说道。
张氏的表情神色一噎。如果按照妄议宗亲来处理的话,那就是红木板子四十。荣明珠一个自幼长起来的娇姑娘,别说是四十,就是十下,她都是受不住的。
张大夫人刚要开口求情,便被肃郡王妃一句,“这是我们的事情,还希望张大夫人不要插手”给堵了回去。
荣明瑶此时开口说道:“肃郡王妃,虽说此事的确是七妹妹做的…是说的不对,但庄顺县主也把六妹妹给扔进了湖里,也算是替七妹妹受过了。总是不能功过相抵,但也请肃郡王妃手下留情一些。”
她这么一番话下来,可算是彻底的把荣明珠的罪给定了下来。也正是因为如此,引得张大夫人用诧异的眼神看向荣明瑶,神色里带了不可思议。
☆、讨论
安庆堂
此时天已经擦黑,宴席也已经散了。
正堂里只余张家一众的人,张老夫人张大夫人,张二夫人以及几个得用的贴身心腹丫头在坐着。
张二夫人听闻今日发生的事情,心里对荣明珠这个未来的儿媳妇,再想着她心里还是个有他人的,她这心里就起了十二万分的不满以及厌恶,有些不满的对张老夫人抱怨道:“娘,当年我就说,七丫头性子娇蛮,和基儿的脾性恐怕不大合。如今,在您这七十大寿的上面她就得罪了肃郡王妃和庄顺县主。累的六丫头替她受过,被庄顺县主给扔到池子里,受了好一番的罪过。她也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还如此的不经事,日后还不知道要惹出什么乱子?到时候说不得要祸及……”看着张老夫人沉下来的脸色,张二夫人的声音顿时小了下来,只是心中到底是有些不甘的,嘟囔了一句,“都不知道大妹妹是怎么教育女儿的?居然把她宠成这样的性子?”
一想到她的基儿,日后就要娶这么个女人为妻,她这心里就难受就像是油煎一般。
张老夫人想到今日张大夫人与她汇报的事情,心下也是叹了一口气,不过嘴上却说道:“行了,你在这里也少念叨两句。明珠到底年岁还不大,日后进了门,你且好生的教导就是了。”
她就纳了闷,一胎双生的两姐妹,即便是性格有所差异,但也不该有这么明显?都不知道婉儿到底是怎么教养两个女儿的?
基儿虽然不是嫡长孙,但却是二房的嫡长子,明珠这样的性子,来日里,真的能够管好内宅之事?当初她做主,为基儿定下了明珠,是不是做错了?
张二夫人听到张老夫人这话,心里这才算是略好受了一些。
这门婚事已经在皇上那里过了明路的,想要取消,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她越想越觉得荣明珠不是一个好媳妇的人选。特别是今日发生的事情,让她眼前简直要一黑,心下怄的不行。这样一个只会招惹事端,且她不能说上半句的儿媳妇,她要来有何用?
刚张老夫人这一句表明,日后荣明珠进了门,她不会过多的插手自己‘教导’荣明珠的事情。
“娘,今日的事情,明珠已经受了惩罚,又有清郡王妃的求情,这件事也就算是掀过去了。”在这一桩婚事初定的时候,张大夫人曾经还暗暗的羡慕过,论年岁,明明是她的奎儿更为合适的,但是经过了今天的事情,她的心里只剩下庆幸了。这么一个儿媳妇,甭管她的身份有多高,嫁妆又有多丰厚,岳家又能如何的支持?单是她这般的性子,娶进门来,都是祸不是福。语气顿了顿,接着说:“不过娘,从今日的事情看来,这大妹妹和清郡王妃的隔阂可不是一般的继母和继女的隔阂了。这简直就是交恶了。这日后,还不知道要生出多少事端来的?”
像是今天的事情,虽说是明珠出言不逊在先的,但是随后庄顺县主胆大包天的把明珍扔下湖去,单是这一点来说,就足够让她这个有理的变成没理的,如果清郡王妃的心中但凡是有一点念着她们,出手偏帮一下。而不是坐视不理,甚至在最后的时候,还直接的定了明珠的罪名。那么她们也不会被肃郡王妃牵着鼻子走了,还要倒过来给肃郡王妃低头赔不是,明珠那十下的戒尺板也就不用挨了。
由此可见,清郡王妃和大妹妹的关系,已经到了一种何等的地步?
张老夫人闻言,眉头拧起,“老大家的,你得了空闲的时间,过去忠义侯府,把事情与你大妹妹问个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清郡王妃和明珍明珠她们虽然不是一母所生的,但终归是姐妹,缘何今日的事情?清郡王妃居然是隐隐的偏着庄顺县主的?
张大夫人应答了一声。
张二夫人不在意的开口说道:“我看,大妹妹和清郡王妃现如今的关系,之所以这般的?保不准就是因为明珠的缘故。”
不得不说,张二夫人真相了。
“行了。不是都已经与你说了么?明珠年岁还小,日后进了门,你这个既是婆婆又是舅母的,好生教导就是了。”张老夫人虽然心下也有两分的后悔,但到底是自己的外孙女,素来又是得自己喜爱得,便有些不耐得说道。
张二夫人见张老夫人的面色有些不大好,也不敢出声了。
“对了,基儿现如今如何了?再有几日便是科举的日子了,这个时候,且不要逼迫他太紧了。免得累坏了自己的身子,就不值当了。”张老夫人又开口问道。
一说起张基的学业,张二夫人脸上才露出一丝的笑来,“母亲放心,这个道理儿媳都省的。如今老爷督促基儿学习,也令他做出的几篇文章,也与父亲看了。都说他的学业长进了不少,这来日的科举,即便是没有十成,也要有八成的。”说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往张大夫人那里看了一眼。
想当初她的基儿和张垚是一同中的举人,只因基儿的名次不若张垚来的靠前,父亲便以基儿的学问不踏实为由,硬生生的让基儿再学了三年。不然的话,她的基儿如何能等到今日?
那张垚入翰林院也有三年,但如今这官位,却还只是个小小的庶吉士罢了。如果是她的基儿,必定会比他做的更为出色的。
张大夫人如何能不知道张二夫人那眼眸里的意思,只一笑,没有说什么?太有些掉价了。这个二弟妹,一向都有些眼高手低的,总以为自己的儿子比旁人都出色,殊不知,她那个儿子,在别人的眼里,也不过尔尔罢了。
自以为比她的垚儿出色,哼……她看来,这张基,连她那个不喜读书,性格跳脱的奎儿都不如。
如今把话说的这般满,来日里等落了榜,她便会知道,自打嘴巴,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了?
张老夫人点点头,“恩,如此便好。”
恰巧这个时候,进来一个丫鬟,福身行礼,说道:“老夫人,大夫人,二夫人,四姑奶奶带着表姑娘和表少爷过来请安。”
张老夫人一听这话,一改刚才的愁容,便的欢喜起来,“还不快让人请进来。”她这个小女儿,嫁到外地多年,因女婿的工作忙碌,她中间回来的次数屈指可数,如今赶在她大寿这一日回来,她自是欢喜非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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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明瑶是带着满身的愉快回到清郡王府的。
“真的有那么高兴么?”夏子然看着满身都泛着愉快之色的荣明瑶,不禁摇了摇头,开口问道。
荣明瑶点点头,说:“当然了。” 果然,还是看别人倒霉,特别是不用自己动手的时候,才更能让她的身心愉悦一些。
夏子然笑了笑,不是那个对外的伪装的,端庄大方有礼的明瑶。这样的坦率的明瑶,这样厌恶分明,才是他所喜爱的那个明瑶,
侧头看向夏子然,笑着问道:“阿然,你会不会觉得这样的我很坏?”经过这半年的相处,荣明瑶觉得夏子然这个人,是真心的对她好的,他宠自己不亚于自己的大哥,况且阿然为人虽然是个温柔的,但却不会盲目的对谁都是温柔的?他不用自己提醒,便会和别的女人保持距离,也从来都不去那些花街柳巷,在皇宫里的时候,他会在自己被人为难的时候,护着自己。所以她也愿意慢慢的敞开自己的心扉,让阿然了解真实的自己,而她也会一点点的了解阿然。
“当然不会。”夏子然伸手捏了捏荣明瑶的鼻子,笑了笑说道。“我觉得这样的你,比起在外时候的端庄有礼,要可爱的多。”
“可爱?这个词你是跟谁学的?”荣明瑶有些诧异的看着夏子然,没想到,他居然会用这么现代化的词语,在这里,貌似没有可爱这个词吧。
夏子然回答说道:“当然是跟你啊。上一次,我们一起到长繁街上游玩的时,你看到那套福娃娃的摆件的时候,不就是这么说的么?你还说,这是和漂亮是一个意思,只是比漂亮更娇憨一些。我觉得这个词,用来形容你现在这个样子很是贴切。”
荣明瑶默然。
她这是该赞赏他的记忆力好,更懂得学以致用么?
看着有些沉默的荣明瑶,夏子然心下有些不安,伸手握住荣明瑶的手,问:“明瑶,我是不是说错话了?”虽然他和明瑶已经成亲,心里清楚的知晓,这一辈子,他都不会和明瑶分开的。明瑶明明就已经在他的身边,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就是有一种惶恐不安的感觉,好像明瑶随时都会离开自己一样。他能做的便是紧紧的抓住她,不给她一丝一毫这样的机会。
摇了摇头,笑道:“没有,我只是在感叹着,这个词,我不过就说过一次,连我自己都已经忘记了。但你却清楚的记得,甚至还懂得学以致用。这脑子果然是冰雪聪明。这样,将来我们的孩子也一定不会笨到哪里去的。”
“明瑶,你很喜欢孩子?”夏子然听到明瑶的话,脸上的神色一僵,而后开口问道。
荣明瑶点了点头,笑道:“还好吧。不过小孩子确实很讨喜就是了。”恩……说起这个来,她便想起,大姑家里的最小的小包子。虽然还不曾满月,但真是白嫩嫩的,可爱的让她一见,便忍不住要伸手捏上一把。
对了,说起这个,就不得不提起一下,大姑妈荣德贤,在十天前,又‘不幸’的生了个儿子。
虽说荣德贤和方建这对夫妻是失望之极的,但方家上下却都很是高兴,方老夫人甚至还把自己压箱底的一套头面首饰,给了荣德贤做奖励意。方建的大哥,子息单薄,膝下只有一子,见弟弟又添一子,心里不知道有多羡慕。而方建的庶女方雨听闻嫡母又生了个儿子,心中却是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京中那些无子的贵妇,知道消息后,更是不知道有多羡慕,手中的帕子简直是要搅烂了。
“小孩子只在不哭的时候,才会比较讨喜。”夏子然忽然严肃着一张脸开口说道。
荣明瑶看着夏子然的神色,在心底叹了一口气,不过面上却不露,也附和着点头:“阿然,你这话说的一点没错。小孩子一哭闹,就不可爱了。”
☆、心大
张老夫人七十大寿的寿宴之上发生的事情,虽然没有大面积的流传开来,但是当时在场的贵女着实不少,所以私底下自我讨论的话可是不少的。
荣明珠娇蛮无理,喜欢背后议论人的性格,多少也传出了一些,不过因为她已经定亲,所以她倒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至于为妹以身挡灾,而被庄顺县主扔进池子里的荣明珍,倒是因此得了个爱护胞妹,重情重义的评价。
恩……至于那行凶的庄顺县主,不出任何意外的,那刁蛮横行的大名,自是又更上一层楼。
转瞬间,便到了四月里,便是荣德贤幼子的满月礼。
不过这一次的满月礼的前两天里,荣明瑶因一时文艺兴起,夜里和夏子然赏星赏月的时候,吹了冷风,第二天一早起来的时候便有了些咳嗽。也让太医看了,只需要喝上两贴药,好好的在家休息几日,便无事。
知道到了满月礼的这一日,荣明瑶还是有些轻微的咳嗽,夏子然担心她在外再吹了风,加重自己的病情,便不许她出门。
荣明瑶缠磨了一会儿,也不见他松口,便也只得无奈的放弃出门的行动。
不过也是让自己身边的春燕,亲自去了方府一趟,与荣德贤说了缘由,并且把贺礼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