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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雅间的时候一切如常,琳琅让锦绣向店家借了些药粉纱布,清理了裴明溪的伤口。外面裴明岚已经不知所踪,裴明溪也已习惯姐姐这样的态度了,包扎完了就想和琳琅道别。
    琳琅想挽留她一起坐坐,裴明溪道:“我还是早些回家,你留在这里别出什么岔子,等你从江南回来,咱们再见面。”她的性子和京城贵女们迥异,细品起来有些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味道,平日里未必显得亲密浓烈、说亲道热,到了紧要关头,却是极重情谊的。
    琳琅也不多留,捏了捏她的手道:“那你路上小心,今晚的事情谢谢你。”
    裴明溪便笑了笑,“到了江南保重。”而后辞别,匆匆出了金雀楼,被等在外面的丫鬟迎住。
    这边琳琅思来想去,裴家姐妹所说的事自己若是憋在心里,难保贺璇玑周全。哪怕贺瑾瑜今晚不能得手,谁知道她往后会不会动歪心思?倒不如让贺璇玑心里有个数,防患未然。
    她寻了机会悄悄跟贺璇玑说了此事,贺璇玑大为恼怒,没想到贺瑾瑜被老太爷教训后还没长记性,居然把算盘打到了她头上!琳琅不日就会南下,贺璇玑嫁了人也有许多事要忙,这事就暂且记在账上了。不过暗箭向来难防,姐妹俩不免多长个心眼儿。
    没过半天,贺瑾瑜挑着盏灯笼走进来,道是凑巧。都是一起长大的姐妹们,几个人自然是要围坐着寒暄赏玩的,贺瑾瑜不时露出些凄哀神色,向贺璇玑道:“大姐姐,你过两天就要出阁,我有些话想同你说,咱们去外面清净处坐坐吧?”
    琳琅咬着蛋卷儿往那边瞥,就见贺璇玑淡淡道:“二妹妹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贺瑾瑜贴到她耳朵边上说了几句话,颇有点恳求的神态,贺璇玑却是不为所动。纠缠了半天,贺瑾瑜没能遂心,便默默的坐着观灯。
    街上华灯星辉相映,雅间里也是灯烛通明,在座的都是正在花儿般年纪的姑娘,金翠玉饰在灯下晃动,年轻的脸上皆是笑容与期盼,唯独贺瑾瑜沉默独坐,透着几分寥落。她的身段比先前消瘦了许多,脸上的笑容一逝,原本鲜妍的月季花便如经了寒雨,冷落凋败。
    琳琅对她的感情有些复杂,恨她前世的忘恩负义,恨她对秦氏的迁怒谋害,却也怜她识人不明,自毁前路。哪怕到了现在,贺瑾瑜还深陷其中,竟然把手伸向了对她还不错的贺璇玑。
    何必呢?她自己伤情冷落过得不好,就见不得别人好么?痛改前非好好生活,难道不比如今的步步踏错强?哪怕想报复,也该去找正主儿呀!一时感慨,跟贺璇玑眼神交汇时,各自摇头叹息。
    街市上的热闹会持续到子夜,直到贺卫玠带着众姊妹回府时,贺瑾瑜都未曾寻到与贺璇玑单独相处的机会。
    既然遇到了一起,自然要同路回去的,到了贺府门口,贺卫玠等人自然要拐进去,唯独贺瑾瑜乘车往前行。葫芦巷里灯火已然昏暗下来,她随行的丫鬟婆子都在车里,马车孑然向前,和另一处兄妹齐聚的热闹比起来,暗夜里看起来格外孤单。
    一如此时的贺瑾瑜,偏执的踽踽独行,未知前路。
    琳琅对着那车子叹了口气,和贺璇玑携手回去。她心里终究还有疑惑,裴明岚和贺瑾瑜要好,在知道事情败露之后难道就没想送消息过去阻止贺瑾瑜么?天知道罢了。
    这一点点异动没掀起任何风浪,八月十九的时候,贺璇玑如期出嫁。
    相府千金嫁给国公之子,哪怕是京城这种权贵云集之地,这场婚事也十分惹人注目。大夫人早早就预备着婚事,十八那天将嫁妆送往庄家,大红妆缎裹起来的箱笼流水般被小厮抬出去,衬着满府挂起的红灯笼,满眼富贵喜气。
    十里红妆铺满长街,叫京城无数姑娘艳羡。
    这会儿琳琅坐在清秋院里,旁边喜娘正在给贺璇玑梳妆。贺璇玑身底子好,一头乌亮的头发散在肩上,开脸后细腻的肌肤敷了脂粉,愈发显得明眸皓齿。琳琅和江氏在旁边瞧着,眼里盛着笑意。
    这是姐妹俩在府里相处的最后时光,暖阳将屋里照得透亮,贺璇玑笑着偏头叮嘱她,“以后可得听婶婶的话,别淘气。到了江南那里好好养着,明年回来,我就来看你。”
    琳琅一一应着,搬了绣凳到她的旁边,端详镜中的容颜。里面的美人仿佛一朵雍容的牡丹,端丽从容,她握着贺璇玑的手笑了笑。
    上一世她也曾凤冠霞帔,嫁作人妇,最终却落得夫妻反目,挚爱成仇。那一切破碎已经随同凄风冷雨远去,幸好她有了重新来过的机会,眼下的圆满珍贵无比,有时候甚至会让她觉得梦境一样不真实。
    不过这会儿的贺璇玑显然是真实的。姐姐这样美貌,行事又妥帖大方,遇着庄元晋那样的如意郎君,一定会幸福!
    那么她呢?情字叫人畏惧,还是该敬而远之。
    贺府外迎亲的队伍渐近,大夫人为贺璇玑遮上盖头,眼角已然湿润。
    迎亲的礼仪自是繁琐,亲友们在府门口笑闹,贺卫玠送贺璇玑上轿,往庄家而去。出了贺府门,踏入庄家屋,从此就是另一段人生,但愿贺璇玑万事遂心,夫妻恩爱和睦、天长地久。但愿,但愿!
    *
    是夜琳琅牵挂不舍,便和秦氏一起睡了。娘两个睡前说着私房话,琳琅难免让秦氏小心提防,遇事哪怕忍一忍,也不能负气任性伤了胎儿。秦氏笑着点她的额头,“小鬼灵精,倒是越来越懂事了。”
    吃一堑长一智,秦氏的脾性虽然不能立时改了,到底还是答应收敛气性。她怀孕后琳琅就时刻操心,她哪能不感触,深深觉得有时候女儿比自己还要晓事些,又安慰道:“二房那边出事之后,老太爷也上心了,我这里魏妈妈时刻提防着,放心吧。”
    次日一早琳琅就被揪出了被窝,今日远行,少不得要往老夫人那里去一遭。
    老夫人自打二房搬出去后,性格愈发怪癖了,时而哀声叹气,时而沉默寡言,待人接物总透着几分疏离。哪怕昨天嫡长孙女出嫁,她也只是意思着露了个面,不曾叮嘱半句,琳琅不过是去江南住一程子,她更是不愿搭理。没说两句,就打发她出来了。
    琳琅讨了个没趣也不在意,到了兰陵院里一瞧,秦氏早已命人将东西搬到了门口。这一程山长水远,贺文湛随身带的东西和琳琅的用物加起来,虽然已极力精简,却也装了满满一马车。
    秦氏身子渐显,琳琅贴在她小腹撒娇的时候慎之又慎,“娘,等小娃娃生出来,一定要给我写信!”秦氏点着头,又嘱咐贺文湛,定要照顾好女儿云云。
    贺文湛这回下江南,还是为了先前昭文馆着火的事情。原先昭文馆藏书最富,那场大火毁去了将近大半的书籍,甚至一些孤本就此绝世。
    皇帝虽沉迷木工,到底还有一国之君的担当,痛定思痛,决定广征天下图籍,编一部荟萃所有书籍的丛书,多抄几套保管起来。往后再碰见个天灾*,也不必心疼图籍流散了。
    贺文湛这回便是奉命南下征书。历来江南文气鼎盛,藏书之家星罗棋布,或是三五百卷,或是七八千卷,甚至几万十几万卷,比皇帝的书库也不逊色。但凡藏书之人,大多爱书如命,虽然皇帝诏令抄完后即原样返还,还会另有赏赐,但这事没个准,谁都不敢轻易拿出来。
    贺文湛此去江南,要做的就是和当地官员一同动员献书,没两三个月回不了京城。
    江南那边有琳琅的外祖秦家,也有三房的贺文清,因琳琅要在那里住个小半年,况秦家老夫人多次修书想见见外孙女,所以这次南下,父女俩就借住在秦家。秦氏怀着身子回不去,只能亲手做些东西带过去,那马车里一小半儿都是她备的礼物,未必昂贵稀奇,却都是她费心张罗的。
    怕琳琅到了秦家的时候人生,用不惯别人家的丫鬟,秦氏还叫锦绣、锦屏、木香和杨妈妈随行,一路贴身照顾。
    日上三竿的时候,外面来传话,说是徐朗已经带着随行的几个人到了贺府外,父女俩也不再耽搁,上车出行。
    兰陵院里聚了不少人,贺卫玠今日去衙署不能相送,大夫人和江氏都过来送别,就连很少出现的贺珊瑚都露了面,让秦氏都觉得意外。
    马车辚辚到了贺府门口,徐朗就在近处的客厅里坐着喝茶,见她父女二人出来,便也翻身上马。跟琳琅父女比起来,徐朗此行简直轻装至极,随行的四名男子都是二十余岁,每人背后一个小小的包袱,徐朗一袭玄色披风下藏着短剑,余下就什么都没了。
    与贺文湛一同南下的还有两位著作郎,这会儿他们也已到了贺府外等候。
    贺文湛毕竟是公务在身,虽说是往江南征书,沿途也有小事要办,害怕有时候照顾不到琳琅,便将她托付给了徐朗,请他多加照应。徐朗欣然应命,等贺文湛和两位著作郎的马车起行,他便放慢了马速,等琳琅的车过来时,才隔着车帘道:“数日不见,六妹妹安好?”
    琳琅掀起旁边的小软帘来,入目的是他的肩臂胸膛。玄色的披风裹在外面,他昂然骑在马背上垂眸看她,目光是一如既往的深沉。
    这个人在长辈面前从来都是沉稳端方的模样,这会儿也是容色端肃。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叫琳琅不好意思说笑,只得抿唇道:“劳徐二哥记挂,我这里一切都好。”见他垂目打量着她不再说话,于是放下软帘,缩到车厢角落里去了。
    ☆、第30章 .
    杞国分三十六州,寻常所说的江南是指紧邻淮水之南的袁州、隋州、邺州,其中以袁州最为广袤富饶。
    琳琅的外祖曾任袁州知州,到了琳琅的大舅父子承父业,依旧当了袁州的父母官,因他历年政绩卓著、治理有方,皇帝特命兼领隋州、邺州事务。知州不止总领地方各项政务,还有监督军政之权,影响不小,秦家在江南的地位也是如日中天。
    袁州的州府在淮阳城,从京城至淮阳约有两千里,一行人朝行夕宿,途经州府时,贺文湛还需将征书的政令在当地传达,逗留一天半天的。
    这一日到了徽州,一行人下榻在驿站当中,贺文湛和两位著作郎照例往衙署去了,琳琅闲着没事,便到隔壁去寻徐朗。
    徐朗此次南下是为游历,所以比较清闲,这半天的时间里他也懒得动弹,这会儿正坐在窗边看书。琳琅敲了屋门半天也没人应,因是虚掩着的,推开个缝瞧了瞧,就见他正抬头看着门口,却丝毫不做声,仿佛是想看她能敲到什么时候。
    她暗暗撇了撇嘴,也不再顾忌,推门进屋道:“徐二哥现在忙着么?”
    “也不算忙。”他随手将书放下,看那名字像是本兵书。
    琳琅站在圆桌前,自己倒茶来喝,嫩声问道:“徽州的砚台名闻天下,徐二哥既然有空,能不能带我出去一趟?”她说起砚台的时候眼睛里闪着光,徐朗微不可察的笑了笑,道:“一个时辰就回来。”
    “一个时辰能做什么,两个时辰?”她试着讨价还价。
    徐朗坐在那里岿然不动,目光扫过兵书,颇有要继续瞧书的意思。琳琅连忙道:“一个半时辰呢?”见他还坐着不动,她实在不舍得缩时间,便软了声音甜甜道:“徐二哥……”尾音打了个圈儿,糯糯的有点撒娇的意思。
    窗边徐朗微微笑了笑,随即端起脸来道:“那就一个半时辰,不许多赖着。”目光落在桌边的小姑娘身上,心里就跟外面的街市一样艳阳高照。
    小的时候他俩交情不错,琳琅拿他跟贺卫玠一样待,有时候也会软软糯糯的撒个娇。渐渐长大懂事了,她就不像小时候那样粘人甜软了,尤其是这半年,不过是个十岁的女娃娃,行止却仿佛十三四岁的少女,居然还学会了持礼避嫌。今天若不是有她的心头至宝砚台引着,恐怕也不会露出如此软语撒娇的娇憨情态来。
    不过物依稀为贵,难得小姑娘撒次娇,徐朗面上端着,心里却早就软了。一个半时辰算什么,要是她肯多这样甜甜的叫他几次,陪着逛一年半载都愿意!
    两个人出了驿站,也不用锦绣和杨妈妈陪同,只让徐朗随行的崔十三跟着。
    徽州盛产砚台,走在街上,随处都能看见摆着砚台的小店。若肯花时间挨个逛过去,定然能从里面挑出不少好东西,而且还有趣味。可惜他们行程匆匆,没办法精挑细淘,三个人便直奔此地最负盛名的翰墨阁去了。
    翰墨阁上下三层,每层都是阔敞的厅堂,中间的一溜紫檀长案上摆着纸笔,四壁的博古大架上高低参差的摆满了砚台。除了徽州各色砚台一应俱全外,其他地方的名砚、流传百年的古砚、民间艺人精雕细镂用来观赏的大小砚台应有尽有,另外还有几处雅间,里面摆着的是藏家们的宝贝,只供欣赏,概不售卖。
    琳琅踏进门去,心里就是一声欢呼,目光落在架上便被黏住,再未看徐朗一眼。
    这翰墨阁里往来的多是文人藏家,亦有书香女子前来,在案上磨墨赏玩,倒是热闹。徐朗当然不敢放琳琅独自乱跑,始终跟在她两步之内,一炷香的功夫里她看了许多砚台,也说了许多话,却自始至终都没有看他一眼。
    徐朗觉得吃亏,看来在她眼里,他和这些砚台根本没法比啊。刚才还为了那声软糯的“徐二哥”沾沾自喜呢,谁知道现在……他忍不住就从她手里拿过砚台,躬身道:“六妹妹,我忽然想起了件事情。”
    “什么?”琳琅终于将目光落在他脸上,还时不时的滴溜向那方砚台。
    徐朗便徐徐道:“我记得上次妹妹答应做个东西给我?”
    她答应过了么?琳琅一时没想起来,徐朗提醒道:“在南山书院品画会那次。”
    这么一说,琳琅倒是想起来了,她还欠着他一个香囊呢!这事情答应了便不能抵赖,只得赔笑道:“我这不是一直都病着么,等我好了就做。”说着又保证,“放心,答应徐二哥的事情,一定说到做到!”
    徐朗满意了,将砚台还过去,“就是想起来提醒一句。”
    小姑娘拿了砚台,就又不再理他了。敞开的门口有风吹过,同窗户的秋风混杂,扬起她绑在发间的轻柔丝带。徐朗站在她的背后,微微抬手,那丝带就落在他的掌心,混着一缕青丝起伏飞扬,柔软的触在他心上。
    翰墨阁里人语此起彼伏,却仿佛隔着一层,只留一隅安静。小姑娘长高了些,已经快到他胸口了,发丝柔亮,脖颈雪白,不知道指腹碰上去会是怎样的感觉。他默然出神,琳琅已经转过来,仰起脸笑着看他,“徐二哥,我要这个!”
    他触到沸汤般缩手,就势摆摆手指头,让崔十三拿着。
    约定的一个半时辰转眼便过,琳琅却只逛了大半。徐朗几番欲言又止,又不舍得扫了她的兴致,眼见日头西斜,他终是提醒道:“六妹妹,已经两个时辰了。”
    “是么……”琳琅原本满足的笑容消了下去,皱着眉头道:“可我还没逛完啊。好不容易来一次……”她咬着唇四顾,一脸不舍。徐朗没办法,只得道:“算了,再逛会儿吧。”如是三次,到日落西山时几个人还在砚台堆里溜达。
    后面崔十三拎着一堆砚台,早就面无表情了。公子啊,您之前还端着脸说不许多赖着,这么快就忘了?
    回到驿站时已是掌灯时分。贺文湛今儿回得早,听说琳琅出去挑砚台了,当即又找了个官员过来说话。知女莫若父,琳琅见着砚台就走不动道的脾性他比谁都清楚,于是慢慢的又说了些征书的事情,等那位官员离去,才见徐朗和琳琅并肩走来,后面崔十三提着两个箱子。
    贺文湛瞧一眼满脸无奈的徐朗,颇有点同情的意思。
    这些砚台不好都带到江南去,琳琅选了半天,将最喜欢的两方随身带着,余下的由贺文湛包裹好,送至京城。
    很快就入了九月,一行人到达隋州的时候已是九月初三。
    隋州虽说不如袁州富庶,藏书的风气却是鼎盛的。本朝有名的藏书家大多出自这里,别说是城内,哪怕是乡下人家,随便挑出一户,里面都能有几十本书,那些文人墨客,就是自身穷困潦倒清粥度日,家里的藏书也不肯变卖。更别说有些财力的人家,家中修得最牢固精美的就是藏书楼,按地方官员的上报,藏书愈十万卷者不下数百户,令其他州郡望尘莫及。
    这里是贺文湛此行的重头,虽说要先到袁州去安顿,少不得要先同当地官员知会一声,安排些征书的事情,逗留两天。
    贺文湛为公务奔忙,琳琅闲着没事,便又缠着徐朗出门去了,叫锦绣也跟着。
    她这一路往南,因气候渐渐温热起来,身上的病也轻了许多,出门时倒不必再裹得密密实实的了。徐朗身边有位年近三十文质彬彬的男子叫蔺通,据说是个武医双全的奇才,武功在军里是拔尖的,一身的医术在漠北更是鼎鼎大名。这次徐朗南下,特地将他从漠北调过来,路上正好帮琳琅把脉。
    这种胎里带出来的病并不好治,不过漠北天寒地冻,蔺通对付寒症还是有一套的。他道琳琅体内的寒气是团团积郁,须得慢慢散化开,才能引出。因琳琅平常调养用的方子是贺文湛特意请的几位御医合力开出来的,蔺通看后没有异议,只说要每日按摩肌体,活血散瘀。
    蔺通一介男人,当然不能亲自动手,便将要诀教给锦绣。锦绣是习武的人,于人体经脉也有缩了解,她手上功夫拿捏得当,给琳琅捏了几次,舒服得琳琅直哼哼。
    也不知是天气暖和还是锦绣的推拿按摩有了效果,琳琅身上觉得松泛,整个人都活泼了许多。徐朗带着她寻了当地美食吃罢,看着天色还早,就势拐进了隔壁的首饰铺里。
    徐朗还难得的哄琳琅高兴,“六妹妹天生丽质,不用首饰点缀都这么漂亮,再打扮一下,怕是要被人抢走啦。”
    琳琅觑着他笑,没想到徐朗这么个装老成持重的人,居然也懂得放下身段哄姑娘开心。更让她没想到的是,一踏进首饰铺,她就瞧见了熟人。
    ☆、第31章 .
    这所谓的熟人,严格说起来,也未必算熟,是琳琅上辈子南下后结交的朋友沈玉莲。上辈子她俩虽然性格殊异,在各种场合的频繁来往之下倒也攒了几分感情。不过这时候沈玉莲显然还不认识琳琅,她一身银红洒金的衣裙,正坐在红木雕花矮几边上,手里把玩着一支金蝶镂花流苏簪。
    琳琅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她,想到不就就要和那些熟悉的亲朋好友重新认识一遍,觉得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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