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天回去就报告:“姐,你那个白头发中二病同事简直太他妈不要脸了,又霸气又不要脸。”
☆、第十六章
闹闹嚷嚷着把肚子吃撑了,艾青只管给孩子揉着肚子。
皇甫天还未从刚刚的心潮澎湃中走出来,手舞足蹈的把所见所闻一一传达给给艾青,末了一脸羡慕的感叹道:“我这辈子要是有这么一天就好了。”
艾青不足为奇,那样一个没有羞耻心的人能做出这样的事儿太正常不过,鄙夷之余她又觉得皇甫天那种侥幸心理似乎有些严重,便提点道:“这本身就是件非常没有公德心的事儿,没什么好羡慕的地方,别人面上不争论私下里肯定瞧不起他。”
皇甫天摊手:“我当然知道啊,不过也是看人,要是我早就被哄出去了,人家就不会啊,妥妥一腹黑霸道总裁,人嘛,谁不是看着眼色行事的,姐,你那同事挺有背景吧。”
艾青想起那人只犯恶心,更不想他给皇甫天做了坏榜样,便道:“他是有些背景,酒店不得罪他并不是说他做的就对,而是人家的大度,不跟小人计较。私下约束自己品行的人才是真正值得敬重的人,天天,你不能被人的表面骗了,做事要求自己的品行总不会错,这样你看得起自己,别人也瞧的起你。”
皇甫天吹了口气道:“姐,你这么一本正经干什么啊,我就随便说说,你让我去碰瓷儿,我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儿啊。”
艾青听了欣慰,面色带了喜色说:“我就是担心你误入歧途,现在的小孩儿意志不坚定还浮躁,总容易被表现骗了,你要是这样想我很高兴。”
皇甫天翻白眼儿说:“跟你聊天真没劲,老话还说警匪一家蛇鼠一窝呢,你这么一本正经的干嘛呢,说说都不行。”
这么一说,艾青也觉得自己过于敏感,又想这个年纪的孩子心里敏感又浮躁,说多了不是,说少了不是,自己也是刚刚走过来的人,实在把握不好分寸,瞧着小伙子又十分精明,说话嘴上抹蜜,该不会犯原则错误,无奈之余只觉得自己最近神经过于敏感了。
不多时张远洋过来,托词看看小朋友。
艾青忙把人请进来,这两天生人见的多了,闹闹有些胆怯,只是躲在艾青后头探出一只眼睛来瞧,最多笑笑,就是不喊人。
艾青只能解释,张远无所谓,留了两张游乐场的票,说是之前一个客户送的没用到的地方,让几人好好玩儿。艾青感谢之余,对这人好感又多一层。
是夜,艾青把两个孩子安顿睡觉,又跟母亲通了电话报平安,完了只能继续孟建辉新派发的任务。
巨大的落地窗外,灯光星星点点。墨色触手可及,心境变了,艾青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也舒坦了许多。
可惜这一夜她精神莫名集中不起来,目光总是时不时的往那两张票上扫,嘴角也忍不住往上扬,往日的星星点点止不住的往脑子里冒。
再想那张脸,她浑身发热。
艾青赶紧摇头,不断告诫自己,怎么可能?自己现在什么情况,人家什么条件,简直天方夜谭。这样的心理暗示作用并不明显,她只能写了个小便签贴在电脑角上:认清现实,脚踏实地。又去洗了个冷水脸才回来继续工作,做完一切已是凌晨时分,她撑着胳膊舒展了身体,又把cad全压缩了。
鼠标点在收件人上的时候艾青有些出神,好一会儿她才反省过来,飞快的点了发送,关机起身却抬不动脚,她双手撑在桌面上吸了两口气,揉了揉眉头心,撕了那张便条狠狠团成一点儿。
之后几天艾青都把行程安排的满满的,隔天早上几人起了大早离了酒店。
第一天几人便去了游乐场,晚上也没回去,而是去了附近的一个景区,白天玩儿累了,晚上睡的也早。
她已经许久没过过这样没有压力的轻松日子,抱着肉嘟嘟的小女儿,晚上睡的格外香。
倒是秦升这几天时不时的会打个电话问候,或者是发个讯息。不咸不淡,不近不远。
艾青并未往别的地方想,她当初怪他的没担当,后来他也是竭尽全力给了自己经济弥补,至少还有良心,许多责任并不是一己之力就可以完成,她想怪他又怪不起来,另说她还得为女儿着想,有些事情总得谈谈。
对方既然有意求和,艾青也没端着,如寻常同事般问候。回了信息又忍不住往下翻,并没有什么预期中的联系人。未接电话倒是有,却是刘曦玫。
拨通那边问她什么时候回来,末了又跟她问了一大堆关于孟建辉的事儿。
艾青哭笑不得:“你怎么对他那么感兴趣呢?”
刘曦玫精神高亢:“用我多年记者的目光来看,挖出他的新闻一定能爆炸一阵,到时候我就出名了,顺便还能出书热卖。”
艾青却在心里自动评价了四个字:苍蝇狗屎!她越想越恶心,倒记起几天前的自我提醒,愈发为自己的自卑可笑。
到底她急功近利才在*跟骨气之间摇摆不定。
即便是不喜欢也不能让他瞧不起啊,这么一想,她倒觉得辞职无所谓了,也就是以后再吃苦些,她吃惯苦头早已无所谓了。
另一边,张远洋已经建议过数次出去转转,孟建辉却什么应酬采访都不接,只是日日呆在酒店大厅里磨时间,隐约闪过个小人儿便回头瞧一眼,却次次不如意。
张远洋走的时候送了他个鸡蛋交待慢慢孵小鸡儿。
景念时不时过来缠着他玩儿。
陆羽那边不尽人意,碰壁次数多了他愈发显得无所谓。一直这么懒着都快懒出毛病了,直到假期末尾,那小姑娘顶着个大帽子,手里还提着个闹钟,坐在行李箱上被人从大厅推进来。
孟建辉整个人身上来了股劲儿,已有人主动同他打招呼。
孟建辉却略过皇甫天,熟络的走到跟前问闹闹:“小朋友,你好啊。”
闹闹嘴里哧溜哧溜吸着根冰棍,顾不上说话,只能点点头。艾青看到他好心情一瞬消失,也不想搭理,只是面上过的去,推了小姑娘就要走。
孟建辉挡在前面说:“你是不是晒黑了?”
闹闹看了他一眼,才慢慢点头。
“你怎么不下来走呢?”
闹闹学他:“你怎么不上来坐呢?”
孟建辉被她逗乐,想要伸手抱人,艾青却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些,也不拿正眼看他,只是问孩子:“闹闹我们回去好不好?跟叔叔说再见。”
这时景念过来,拽着孟建辉道:“孟叔叔你怎么不陪我玩儿了啊?”
孟建辉不在意艾青却有意喊闹闹,小姑娘经不起蛊惑,三两句便答应了。艾青不放心,皇甫天却说艾青大惊小怪,儿童区那边很安全的,不会怎么样。
末了又说:“你要担心我在这儿陪着好了,你上去吧。”
艾青看见那人就止不住打颤,只想逃离,便勉强答应,电梯关上的一瞬,那人忽然回头,两人目光相撞,有棋逢对手的较量,随即那人颇为不耐的皱眉,艾青被他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惹恼,愈发不在乎,便不甘示弱的瞪了他一眼,意料之外的惊讶。
电梯应声关上,艾青心里有些骄傲,心想,谁还稀罕谁啊!
☆、第十七章
艾青冲了个澡把身上的疲惫消了消,换了衣服才准备收拾东西,皇甫天就火急火燎的冲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道:“姐,你……你快下去看看吧,出事儿了!”
艾青心里咯噔一声,忙问:“怎么了?”
他额上冒汗,指着门外结结巴巴的也说不清,索性拽着艾青往外走。
下去艾青瞧见闹闹在那儿站着才松了口气,却见旁边站了先前那个女人,孟建辉还抱着个小孩儿,细瞧闹闹也眼泪汪汪的。
艾青过去忙问了句:“怎么了?”
能怎么,也就是俩小孩儿玩儿抢东西的时候小姑娘把人从滑梯上推下来了,景念没磕到脑袋,却把腿磕坏了。
皇甫天在旁边解释说:“我是看的紧,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俩人就闹起来了,万有引力比我快啊,我又战胜不了大自然,他就掉下来了。”他小心的看了眼艾青才同陆羽道歉道:“这位妈妈你别太介意。”
景念疼的额上直冒汗,孟建辉小心碰着他的腿部问到底是哪儿疼,末了才确定说:“应该没什么大碍,先去医院。”
艾青过去拉了女儿,庆幸之余又自责,忙给对方道歉,又在一旁数落自己女儿:“闹闹,你怎么能推哥哥呢?看看把哥哥都弄伤了吧,赶紧道歉。”
闹闹惊魂未定,孤零零的站在一旁憋着嘴说:“对不起。”隔着一会儿又辩解:“是他先推我的。”说完哇的一声哭了。
陆羽脸上焦急难耐,却不好撕破脸皮,小孩儿子胡闹总不能大人掐架,只是闹闹道歉,她也不应。
艾青站在那儿十分尴尬,末了只能数落女儿。
孟建辉回头瞧了她一眼,硬声道:“就你话多,歉都道了一直说什么说,没完没了了还。”回头又抱起景念说去医院。
这样的境况艾青不得不跟去,只能交待皇甫天定要把闹闹看好了。
小姑娘趴在皇甫天肩上哭的委屈,他拍着孩子小声说:“姐,闹闹没事儿就行,差不多得了,瞧你这样儿。”
艾青狠狠瞪了他一眼,呵斥道:“回来收拾你。”
孩子是妈妈的心头肉,发生这样的事儿谁都不愿意,她感同身受只能能低下身段给人道歉,并坦言愿意承担一切费用。
陆羽丝毫没有搭理她的意思,越发显得艾青低声下气。
去了医院,陆羽要求做个全身检查,别的地方确实没大碍,手蹭破了点儿皮,腿摔骨裂了,当即安排了手术。
艾青一上午又是道歉,又是跑腿,对方并未表态,只有孟建辉处处给她台阶。
回去艾青就把皇甫天数落了一通,又急道:“我们都要走了,怎么就发生这样的事儿呢?”
皇甫天扬着脖子道:“我是算命的吗?你问我,我怎么知道,闹闹已经吓坏了,你还在说她。”
艾青道:“你还有理了,让你看好孩子,你怎么给我看的。”
皇甫天指着闹闹道:“我怎么没看好了,这不是好好的吗?出了这种事儿怎么能光怨我,她孩子摔坏了她没责任吗?别说她孩子受伤了,闹闹还受伤了呢,精神伤害,小小年纪就有心理阴影,精神伤害啊,多可怕!我看你就是读书读傻了,胆小怕事儿,人家还没说什么,自己先内讧。”
艾青气的说不话来,指着皇甫天半天才说:“你就这么教吧,以后横行霸道,没礼貌没素质,到处惹事儿!把孩子给我!”
皇甫天抱着闹闹往外面门口走,嘴上还辩驳:“小孩儿什么不懂,这是出于本能的正当防卫,跟素质有毛线关系,你可拉倒吧,你素质那么高当初婆家还不是指着你鼻子骂!”
说话的时候只管爽快,说完了才惊觉没过脑子,皇甫天惊了一下,忙道歉:“姐,是我急糊涂了乱说,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先消消气,我带着闹闹去缓一缓,当务之急是解决事情,不吵架,不吵架啊。”完了抱着小姑娘一溜烟儿就跑了。
艾青站在那里只觉得头疼脑涨,虽然经济给人赔偿,心理上却怎么都过不去。
本是明日走,这样也走不了了。
晚上艾青买了些补品去医院看了看人家,孟建辉也在。刨去个人恩怨,艾青还是跟人说了声谢谢。
孟建辉笑的十分亲和,淡淡的问她:“你谢我什么?”
艾青确实说不上来。
对方又说:“我发现你这人特别大公无私,只能天下人负你,不能你负一个人,我说的对不对?”
艾青道:“这事儿本来就是闹闹不对。”
他松了口气道:“正当防卫也有把人杀了的,警察叔叔都会酌情处理。你这倒果断,二话不说就给人判刑,得亏你没什么出息,要是让你当个一官半职,包公都要从坟里爬出来了。”
艾青说:“这根本不是同一性质,现在小孩儿正在发育,可能会影响人家一生,我没办法不自责。”
孟建辉幽幽道:“做人独善其身最重要,不管什么过了就是作,差不多得了。你要是真特别自责。”他指了指远处的阳台道:“跳下去给人谢罪吧,看看谁说你个好。”
艾青站在那里出神,心想:你当初把我害了也是这样心安理得吗?
回去皇甫天在给闹闹讲故事,闹闹已经不哭了,就是眼睛有些肿,小姑娘看到她就躲。
艾青自知反应过激,瞧着孩子委屈的模样心里也难受,便柔声道:“闹闹,对不起今天是妈妈太过分了。”
闹闹紧靠着皇甫天不说话。
艾青又说:“以后妈妈不会胡乱责怪你。”
她呶嘴看了艾青一眼,小声说:“是他先推我的。”
艾青点点头,撑着胳膊道:“过来妈妈抱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