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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炎林脱了外面的旧袍子,细心叠好,放在枕头边,倒头睡在枕头上,背对着沈沁雪:“睡吧!你也累了一天了!”
    沈沁雪歪着身子,看他的背影,犹豫地问他:“这样也行?”
    顾炎林没回头:“嗯!”
    沈沁雪见顾炎林没转身,只是嗯了一声,也只过了一刻左右,沈沁雪听到顾炎林轻微的鼾声。
    这才小心地在炕台前将油灯吹灭,悄悄躺下,只这半天发生的事让她又偷偷流了不少眼泪,到了后来,抽泣声渐渐消失,顾炎林慢慢转过身来,去看沈沁雪。
    屋子黑,看不清,可是顾炎林的眼睛出奇的晶亮,要是自己不先躺下来,估计沈沁雪会一夜坐到天亮。
    一天这样,总不能天天都这样,沈沁雪的身子骨怎么受的了!
    次日。
    沈沁雪早早起来,穿戴整齐。顾炎林已不见,睡过的地方收拾的整整齐齐。从屋里走出来,小院里,顾炎鹏抱着一抱柴进了厨房,顾晓芸端着一只瓷盆间错开顾炎鹏走出屋,厨房里飘出葱花的香味。
    “嫂子!你起来了?”说着进了沈沁雪的屋子,将瓷盆放在木头盆架上,又取了棉手巾递给她:“嫂子,哥哥去书房念书了,你洗洗,娘做早饭很快就好!”
    沈沁雪尽力让自己脸色柔和,笑了笑:“让我自己来!芸姐儿别惯着我了!”
    沈沁雪一边说话一边往淋了水的脸上抹了些皂角,她洗的慢,十指抚在脸上,指缝里流出水来,沁的十指白里透粉,指甲盖莹润泛着肉粉色,十分的好看。她将棉手巾抹了脸,笑着说:“我就快好了!”
    顾炎林站在屋子门口,脸上带着笑意,就想昨晚和她说的最后一个字一样,嗯了一声。
    沈沁雪一顿,转过身来:“你进门怎么不吭声呢?我还以为是芸姐儿!”
    顾炎林抬手在袖子里搓了搓:“我吭声了,你没听到!”
    顾晓芸吃吃笑着进来:“嫂子,是哥不让我说的,哥,嫂子你们说话怎么都这么别扭?我听着怪可笑的。要是娘听听,肯定和我一样。”
    沈沁雪看了顾炎林一样,忽然想起什么道:“你的伤还好吧?”顾炎林道:“不要紧,就破了点皮!”。顾晓芸暗自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哥和嫂子都好好的!想起昨天的那一场事,她的小心肝现在还跳的厉害呢!就怕哥和嫂子有了矛盾,他可不想这样,嫂子心眼好,长的有又好看,又和她这样合得来!顾晓芸这样那样想的都是沈沁雪的好。
    坐在一个桌上,许氏端来的是葱花饼和疙瘩汤,沈沁雪在安宁候府里吃的怎么样,府里没人关心她喜欢吃什么,陈妈和玉簪绿萝知道,可是府里的大厨房不是她的,她们也没办法,后来,有了红泥小火炉,也只能热个汤水剩饭啥的。
    现在沈沁雪看着桌上这简单又有食欲的东西,香喷喷的味儿只往鼻腔里钻,许氏看的真切,对着顾炎林使眼色,顾炎林却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葱花饼放在沈沁雪的碗里:“尝尝,娘做的,很好吃!”
    沈沁雪也不扭捏,夹着咬了一口,一丝白面的清香带着葱花的香味又加了盐提了味,一时唇齿留香,沈沁雪多吃了两口,就着饼子喝了几口疙瘩汤,就饱了!顾炎林看着沈沁雪吃的差不多了,又夹了一块,沈沁雪赶忙拦着:“我吃饱了,你们吃吧!”
    沈沁雪其实并没顾着吃,许氏和顾晓芸顾炎鹏谁都没动盘里剩下的葱花饼,顾炎林也只是象征性的吃了一小块。
    沈沁雪想了想,拿起筷子将盘里的三块饼子一一夹到许氏,顾晓芸和顾炎鹏的碗里,犹豫了下,又将自己碗里的夹给顾炎林。
    顾炎林看着沈沁雪的眼神一时分外晶亮。一碗疙瘩汤吃的呼啦呼啦的响。
    ……
    沈鹤被护卫押着回到候府,一进府门,就让官桂和南星上手,打那两个护卫,护卫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官桂看沈鹤去了蒲柳院,才停了手,住了嘴,回头对两护卫道:“对不住!”
    两护卫点头:“不管你们的事!”转身等侯爷回来复命。
    沈鹤双手抄后,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步向蒲柳院走,年少的心第一次对自己的娘的狠毒有了认识。
    可他不能说,他的娘做了恶事,沈沁雪显而易见是被他娘用了手段嫁给了平民百姓家。要他怎么问怎么说?不说对不起沈沁雪,说了对不起自己亲娘。
    玉簪被她娘关在后罩房的柴房里,打的不死不活。问不出什么!
    那一天可巧,看见崔嬷嬷去了后罩房问的那些个话,沈鹤一听就明白的大半。
    这一次,沈鹤没给崔嬷嬷好脸色,让官桂和南星将崔嬷嬷掠到后花园的亭子里,逼着崔嬷嬷说出沈沁雪的下落。
    “你等着,你这个恶毒的老妖婆,我娘就是被你教坏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撺掇我娘想要做什么?沈若雪是我姐姐,沈沁雪一样也是我姐姐,敢打她的注意,我揣断你个狗腿子。”
    要说崔嬷嬷这样的人,守着安宁侯的继夫人王玫,在侯府除了主子,就她最大,沈鹤怎么着也该对待不一般吧,事实上却不是,沈鹤是侯府的世子,看不惯崔嬷嬷的行径,再加上官桂和南星是不是地听到些消息告诉他,心里就有了抵触,总之,沈鹤是个秉性纯良的好孩子。崔嬷嬷说出沁雪的事后,连死的心都有了,她这是为了谁啊!
    随后沈鹤一路奔进蒲柳院。
    ……
    正和青果青莲说荣安伯府的事,王玫王夫人一看沈鹤不经丫鬟通传,就扑进门里,脸色也黑沉沉的,嘴抿的硬是想要往下掉,使个颜色给青果青莲:“你们先出去,一会再说!”说的什么什么事,沈鹤没深究,这事情算是家丑,他也不想让人知道自己要和王玫说什么。盯着王玫看了好一会,忽然开口:“娘,大姐呢?”
    王玫还不知道崔嬷嬷已经说了实话,不以为然道:“别跟我替她,我都嫌害臊!小小的人就偷男人,堂堂安宁候府的嫡长女,做出这种有辱门风的事,我都不屑说她!”
    崔嬷嬷可没说大姐沈沁雪偷人。这偷人怎么个偷法?他从来没听说过,大姐沈沁雪和府外的人有什么瓜葛!
    “娘,难道她不是你做了手脚?”沈鹤犹豫不决,但禁不住心里疑惑,还是问了出来。
    “弟弟,你怎么这样说娘!你到底是谁生的,口无遮拦,油嘴胡说!是她自己不检点,难道她偷人,还要明目张胆告诉你?”沈若雪一步走进门来,对着沈鹤一顿爆呵。
    沈鹤到底年龄小,被她这么一说,反而不能肯定沈沁雪到底是不是那样的人。
    王玫叹息:“鹤哥儿,你不信娘就信她,娘劳心劳力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为了这个家,你看看你现在,一副审贼的样子,娘伤心知道吗?若雪,我不舒服,你扶我进里屋躺会!”
    沈若雪狠狠瞪了一眼沈鹤:“你就闹吧!”
    沈鹤杵在当地,看着王玫被沈若雪扶着进了里屋,想了想,转身出了蒲柳院。叫了府里家丁带着官桂南星去了圣马胡同。
    ……
    此刻,沈鹤站在蒲柳院的门前,感觉脚底下又沉了三分,正黄昏,一缕霞光飘逸,散开了铺天盖地照地蒲柳院的大门上,连沈鹤穿着的青兰锦袍也带上一抹红,沈鹤真想把自己缩回到三四岁大,什么忧虑忧愁都没有,每天吃饱了玩玩够了睡,哪像现在,自己夹在大姐和亲娘中间,这么难过!
    蒲柳院里,崔嬷嬷垂头丧气地站在王玫面前:“夫人,老奴是真没想到世子这样说老奴,还逼着说出大姑娘的下落,老奴再要是挺一时,世子当真会把老奴的两条腿打折了……”
    王玫斜睃了眼崔嬷嬷,蹙眉问青果:“世子还在门外站着?”
    青果点头:“夫人,世子脸色不好,像受了委屈,门里站着的人也不敢胡说话,估摸着也该进来了!夫人总是世子的娘!他会想通的,夫人再等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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