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钝的眨了眨眼,卫薇反应过来,脑袋里嗡嗡直响,耳根子亦越发的烫。她连忙抵着陆崇文的胸口挣扎。可那人禁锢着她,像山一样,卫薇只能胡乱抬脚踢他。
也不知踢了哪儿,陆崇文愣了愣,他垂下眼。
面前的女孩眼里无比惊恐、骇然,陆崇文浑浑噩噩松开手。
卫薇一把推开他,拔腿就往外面跑。
可她手抖的厉害,连大门的门锁都打不开。
陆崇文沉默的走过来,却再没有其他动作,只是双手插在兜里,低着眼俯视着卫薇。
像一只觅食的兽。
卫薇要哭了,她说:“怎么打不开?”
陆崇文抬手摁了几个按键,将门彻底锁死,又说:“已经很晚了,明天早上再送你走。”
卫薇愈发惊恐,亦愈发愤怒:“我才不要和你这个禽兽待在一起!我现在就要走!”
陆崇文眸色淡淡的。顿了顿,他只是说:“放心吧,你还太小了。”
放心?放什么心?
卫薇浑身一凉,她反应过来,扬手就要打这人,谁知却被陆崇文一把扣住!
“以后别随便跟男人回家。”陆崇文这样说着,又揉了揉卫薇的脑袋。
☆、第十章
卫薇觉得自己蠢透了!蠢爆了!
她居然一步一步将自己置于这么危险的地步,还傻不愣登去信任这样一个衣冠禽兽!还喊他“叔叔”……
他是她哪门子的叔叔?
卫薇的眼泪就那么掉下来,她再也不敢睡,只能呆呆坐在沙发里,浑身戒备。
陆崇文早上过来的时候,卫薇歪在沙发里迷迷糊糊快要睡着了,脑袋一点一点的,脸颊边还挂着泪痕。
清晨朦胧的阳光里,她的脸很白,发丝是黑的,那张唇嫣红,透着股莫名倔强。
静静看了一眼,陆崇文悄悄转身要走,卫薇忽然一下子就惊醒了!
她蹭的从沙发上站起来,披头散发,一双眼瞪着面前的人,气势汹汹。
陆崇文只觉得卫薇这个样子很有趣,像极了炸毛的猫。
笑了笑,他递过来一个袋子。里面是新买的衣服。
卫薇当然不接,努力攥着拳头,凶巴巴地瞪他。
陆崇文还是笑,他说:“你要穿我的衣服出门?”
卫薇身上还是陆崇文的睡衣,坐了一夜,这会儿皱皱巴巴。
他说话依旧是那个懒洋洋的腔调,好像什么都不放在心上,这话又分外暧昧,卫薇耳朵蓦地一红,很快,她斩钉截铁回道:“我穿自己的!”
她的睡衣破了,脏了,却比这个男人的干净!
“好吧。”陆崇文不再坚持。他只是说:“换完衣服出来吃早饭。”
他太过平静,卫薇满腔的怒意,到了这个男人面前,就被他轻飘飘挡回来,越发衬得她此刻的愤怒与反抗可笑。
卫薇郁卒又窝火。
匆匆换上自己的衣服,走出次卧时,餐桌上多了两杯牛奶,厨房里大约是在烤面包,传来阵阵诱人香味。
陆崇文已经坐在餐桌边了,宽宽松松的毛衣,黑色笔挺的休闲裤,显得人越发年轻。
“过来吃早饭。”他这样说。
卫薇不动,只是冷冰冰望着他:“我要走,你开门。”
陆崇文这回出乎意料的没有退让。他淡淡望着卫薇,仍旧坚持道:“小孩子必须吃早饭。”
卫薇还是不动,立在晨光里,笔直直的,不甘示弱。
两个人为一杯牛奶而争执、拉锯,还真是件无聊又搞笑的事。
陆崇文无可奈何叹了一声,走到门边,问她去哪儿,又拿了车钥匙说送她。
“才不要你送!”卫薇咬牙切齿,她怒气腾腾,望过去的视线恨不得在这人身上戳个洞:“以后都不想看到你!看到你就恶心!你离我远一点!”
是小孩子气的愤怒,直接的像把火。
陆崇文愣了一愣,笑道:“好的。”又难得叮嘱一句:“赶紧回家。以后就是和父母吵架,也别再随便离家出走。”真像个长辈。
道貌岸然!
卫薇不看他,偏着头,站在他面前小小的,气鼓鼓的。
陆崇文还是笑,视线淡淡落在卫薇身上,默了默,他说:“记得我昨晚说的话。”
他昨晚说的话?
别随便跟男人回家?
他还有脸说?!
卫薇气的跳脚,夺门而出。
屋子里安静下来,桌边还摆着两杯牛奶,陆崇文喝了小半杯。
将两个杯子一起放到洗手台里。
水池旁边还斜扣着一个玻璃杯,杯沿上还有昨夜水渍弯弯曲曲留下的痕迹。
卫薇无处可去。
她站在繁华的十字街口,穿着睡衣,趿着拖鞋,像个疯子,最后还是不得不服输回公寓。
从陆崇文这儿走回去,不过花了十多分钟。
卫岱山和樊云珍已经在了。
见她回来,卫岱山板着脸问:“昨晚去哪儿瞎混了?”
卫薇倔的一句话不说,径直往卧室里走。
卫岱山又要蹭蹭蹭冒火,樊云珍连忙打了个圆场:“好了好了,让薇薇休息一会儿吧,别问那么多。”
卧室里,卫薇闷在床上,眼泪又忍不住要掉下来。
她一闭眼,全是那个男人压下来的重量、拂过来的热意,那张凉薄的唇在她的唇边流连,试探,他的手轻轻扣着她的腰,还有他懒洋洋漫不经心的声音……
真是恶心透了!
*
卫薇感冒了。
在外面冻了大半夜,再加上胳膊、后背受伤,还有陆崇文的事,整个人无处发泄,神思萎顿,卫薇很快就病倒了。
连上课也提不起精神,只能趴在桌上,老师在上面讲,她在下面沉沉昏睡。
课间,猴子拿笔戳她:“卫薇,怎么回事啊?你这脸色也太差了吧。”
周颜拿手试探了下她额头,担忧道:“要不要去医务室啊?”
卫薇还是趴着,胡乱摇头。
后面的付嘉略略抬眼,只看到女孩一方消瘦的背。
卫薇又缺席了两节体育课,这回是要去学校医务室吊点滴。
医务室常年有一个退了休的医生在,这会儿给卫薇扎了针,便去忙自己的事。
卫薇一个人坐在医务室无聊,正翻报纸呢,付嘉来了。
男孩的身影单薄,却又无限令人遐思。
她歪着脑袋望过去,不言不语,一双眼满是心领神会的狡黠。
付嘉面无表情的说:“老师让我来看看。”他是班长,合情合理。
卫薇“嗯”了一声,眨了眨眼,故意问他:“那你现在看完了呢?”
付嘉顿了顿,说:“那我先走了。”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付嘉!”卫薇连忙喊住他,视线往医务室外面探了探,又对付嘉说:“你坐一会儿吧。”
小小的声音,软软的,透着祈求。
沉默片刻,付嘉依言坐下。一排靠墙的绿色塑料椅,他和卫薇之间隔了一张。
两个人之间很安静,能听清点滴一滴一滴落下来的声音。
付嘉问:“怎么病的?”
卫薇笑:“冻的呗。”
又是一阵安静。
付嘉垂眸。
余光里,可以看见卫薇吊点滴的那只手,正搁在椅子上面,很白。她今天穿着校服,为了插针方便,袖口这会儿稍稍卷上去一些,那道白色的袖口旁边,隐隐约约的,露出很奇怪的疤。
他怔了怔,疑惑的望过去。
察觉到付嘉的视线,卫薇胡乱捋了捋袖子。
“怎么回事?”付嘉直直的问。
卫薇脸已经不自觉的烫了,她挠了挠头,小声搪塞道:“没什么。”
话未说完,付嘉已经起身走到外面,卫薇愣了愣,等他再回来手里已经多了甁红花油。
卫薇脸一红:“真的没什么呀。”
把红花油放在中间的塑料椅上,付嘉说:“记得回去擦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