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进去。”孟景灏直接下令。
“是!”
李飞鹰拱手,翻身下马,领着骁勇内卫立时将三个守门的壮汉就地格杀。
李飞鹰一脚将门踹开,门内涌来十多名壮汉,顿时,双方厮杀起来。
跟在后面的村民吓的四散而逃,纷纷找了地方躲藏。
孟景灏骑在马上,抱着梅怜宝,看着门内的血战,低头道:“怕不怕?”
“不怕。欺负了我的,都该死。”梅怜宝兴奋的道。
孟景灏摸了摸梅怜宝的头,“对,欺负了你的,都该死。”
梅怜宝一怔,扭头看向孟景灏,“我可记着你这话了。”
“孤也记着。”
约有一炷香的功夫,李飞鹰一身血的回来,单膝跪地,拱手道:“禀殿下,可以进去了。”
“李将军辛苦,快起,让后面那些村民也进来吧。”
“是。”
说罢,孟景灏翻身下马,也将梅怜宝抱了下来,二人一同进了院子。
便见,血从门口洒到屋内,地上躺倒了十多个人,一个道士被捆扎的结结实实扔在墙根下,而那两个引路的男子也倒下了,口吐黑血。
李飞鹰一阵惊诧,拱手道:“殿下,臣出去引您进来时他们还是好好的。”
孟景灏指着一个脸上沾血的内卫,“罗虎,你来说是怎么回事。”
罗虎,正是那个给梅怜蓉收尸的队正,现在在太子内卫里也任队正之职。
罗虎拱手道:“李将军刚走出门不久,这两人就抽搐着倒下了,口吐黑血,属下本想去禀报,您就进来了。”
“死了活该。”梅怜宝恨恨的想。
孟景灏此时的心里却卷起了惊涛骇浪,显然,这两个意图抗走阿宝的人,并非不知阿宝的身份,而是明知阿宝是他的夫人才强抢的,目的则是为了将他引到这个庄子里来。
彼时,屋里传来女孩们此起彼伏的哭泣声,梅怜宝忙跑了进去,走到门口往里一看,却又惨白着脸往后退了一步。
李飞鹰叹气道:“殿下您去看看吧,那些女子,若真是蔡则所为,那简直畜生不如。”
屋内,十多名裸身的女子聚成一堆,双眼麻木,身躯干瘦,伤痕累累,墙角还有两个已经长了尸斑的女尸,而在隔断的里屋则有一个青铜大鼎,鼎内汩汩冒着热气,浓郁的药香味和血腥味盖过了尸臭味儿。
孟景灏目不斜视,走到里面往鼎没一瞧,却见一鼎血色。
胃里猛的泛上恶心感,孟景灏扭开了头,想到若非他半路将阿宝救下,阿宝也将遭遇这般惨事,顿时脸色铁青,喝骂道:“老畜生!”
丢了女孩的村民试探着走了进来,当看到屋里女孩们的情形,父兄掩面而逃,老妇人们泣不成声,“草儿,草儿你在哪儿,我是娘啊。”
女孩们胳膊上,大腿上,甚至心窝上都是刀痕,身上脏污,血迹斑斑,听着老妇人喊话,却没有人答,捂脸的捂脸,缩成团的缩成团,背人的背人。
一个老妇人蓦地冲进来抱住一个女孩,用自己的身体遮住了女孩裸着的身子,“妮儿,娘来了,娘来了。”
梅怜宝开始扯屋里的帐幔,一个老妇人看见,也赶紧帮着扯。
院子里传来惨叫声,孟景灏大步走出来,就见所有男性村民正拿还活着的道士泄愤,将道士踹的口里直吐血。
见孟景灏走来,村民自觉让开了路,孟景灏一脚踹在老道士的胸口窝,“说!你们在做什么?谁指使的?老实交待,若不然,孤就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老道士咳嗽出一大口血,“为、为蔡国公炼长生丹。以处子精和血为引,辅以朱砂,人参、鹿茸等珍贵药材,炼成红丸,有延年益寿,强健体魄之效,与女子行房时,更能金枪不倒。”
孟景灏恍然,怪不得蔡则那老贼快九十的人了,还那么健壮,原来是吃了这该死的药吗。
村民已知孟景灏的身份,闻罢,纷纷跪拜不起,“求太子殿下为草民做主。”
“求太子殿下为草民做主啊。”
男性村民还不敢大哭,那些老妇人却顾不得了,嚎啕着从屋里爬出来,死命叩头,一扣一个血印子,“求太子殿下做主啊。”
一时满院哭号。
孟景灏承诺道:“诸位放心,此事孤会管到底,定让恶人伏法。”
“啊——”
梅怜宝忽的发出惊叫。
孟景灏吓了一跳,忙进屋去看,却见梅怜宝好好的站在屋里,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竟见两个女孩撞死在青铜鼎下。
孟景灏又去看以帐幔遮身的女孩们,他隐约知道,这些女孩都活不成了。
梅怜宝一滴泪没有流,却是紧紧抓着孟景灏的衣襟,目色狠戾,“杀了那老畜生,杀了那老畜生!”
“孤答应你。阿宝,没事了,咱们回去。”孟景灏抱着梅怜宝劝慰。此刻,他宁愿她哭出来,她越是不哭,心里戾气积攒的越重。
回到皇庄,关押了老道士后,孟景灏又令梅兰生给那些女孩子的家里送去了大笔的抚恤银子,他希望女孩们的家里人看在这些银子的份上,让女孩们都能活下来,并连夜写折子准备弹劾蔡则。
第83章 白玉梅
梅严德已经跪在了孟景灏跟前,痛哭流涕,“太子殿下,您要为微臣做主啊。那秦国公欺人太甚,他要挖我蓉儿的坟啊,可怜我的蓉儿,死后都不得安生。”
孟景灏坐在右边,手臂搭在炕桌上,讶然道:“秦国公?孤的外祖父?”
梅严德抽噎着,偷觑着孟景灏的神色,惴惴不安的点头。
“爹,你说清楚点,人家秦国公没事挖三姐姐的坟做什么。”梅怜宝只觉今日的父亲太窝囊,上次见还只是谄媚,至少还撑得起一根骨头,有精明相,今日再见,他是一根骨头都没了,活生生一个胆小怕事的草民。
“天将将亮时,一伙卫士冲上了咱们的祖陵,意图挖你三姐姐的坟,强行开棺,父亲无能,哭求无果,只得来惊扰殿下,领头的老者的的确确自称是秦国公。”梅严德懦懦道。
“孤随你去瞧瞧。”
“我也去。”梅怜宝赶紧道。
纸钱漫天飘洒,白幡幢幢落地,梅怜蓉之母,瘫坐在坟前,抱着墓碑哭断了肠。
其呜咽之凄,令闻着伤心,路人落泪。
黑檀木棺材被拉了上来,几个卫士开始启棺。
这里是梅家祖陵,秦国公此举彻底将满井庄的村民激怒,他们都曾受过梅严德的恩惠,手持锄头、棍棒等农具呼啦啦就冲了上来,却被一排拿刀的骁卫阻截在土丘之下。
没法可想,老少爷们就开始扯着嗓子谩骂。
“扒人坟是要遭报应的。”
“扒死人坟,小心你生儿子没屁眼。”
“造孽啊。”
“佛祖啊,你睁开眼看看吧,快收了这些丧良心的畜生。”
在咒骂声里,秦国公坐在藤椅肩舆上,闭门小憩,不动如山。
彼时,砌在坟子外面的青砖已被彻底凿开,挖埋葬着棺材的土层就快了许多。
坟被扒开了,村民也骂累了,一时整个梅家祖陵都只剩卫士刨土,拉棺材的声音。
当棺材盖子打开,风来,将浓郁的丁香气味从山丘之上吹到山丘之下,村民们都吓傻了,噗通噗通跪了一片。
老秦国公什么都顾不得了,在柏元珅的搀扶下,蹒跚急促的探头去看。
却见,棺材中躺着的女子,面容红嫩,神色祥和,栩栩如生前。
柏元珅惊诧的微瞪大了眼睛,老国公扶着棺材,浑身颤抖,似哭似笑,“他来复仇了,我就知道他没死。”
这回柏元珅听清了,忙问,“谁?祖父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孟景灏的铁骑踏着黄土烟尘滚滚而来,到了山丘下,孟景灏翻身下马,惊喜之极,“外祖父,真的是您?”
“给太子殿下请安。”老国公挣扎着要下跪,孟景灏连忙扶起,“外祖父不需多礼。”
梅严德从马上滚下来,当看见已经被打开的棺材,大哭,“蓉儿啊,我可怜的女儿。”
“老爷你总算回来了。”梅怜蓉之母跌跌撞撞的从山丘上走下来,看见梅怜宝就哭道:“七姑娘,你行行好,为你三姐姐讨个公道啊。”
闻着风里的丁香气味儿,梅怜宝思虑了一下,低声道:“四姨娘,人死了只有臭味,不可能有香儿,三姐姐死的冤啊,上面那位国公爷是为了查案而来,难道你不想知道究竟是谁害死了三姐姐吗?”
“这……”梅怜蓉之母惴惴不安的看向梅严德。
“别胡说,你想害死咱们全家不成。”梅严德把梅怜宝往旁边一拉,低声斥责。
梅怜宝甩开梅严德的手,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你明知道,你三姐姐是和大皇子同归于尽的,此事若被揭穿,一个侍妾谋害皇子,咱们家是什么下场?你当真那么狠心绝情?”梅严德生怕被人听见,把说话声压的低低的。
“你还活的好好的,还升了官,我狠心?”梅怜宝磨牙,嘲讽。
梅严德哀哀一叹,看着梅怜宝道:“你是我的祖宗,父亲求你乖巧一点,听话一点,老老实实做你的夫人,闲事别管。你小时候长的玉雪可爱,我爱的了不得,宠着你,纵着你,把你惯坏了。”
“若不是看在以前的份上,你当我还会管你们的死活?”梅怜宝红了眼眶,此时的父亲让她想起那个让她骑在脖子上当马骑的父亲,而不是上辈子,到了后来,对她那么冷酷无情的父亲。
见孟景灏搀着秦国公下了土丘,梅怜宝一抹眼睛,默默跟了上去,偷偷听他们讲话。
看着要走的梅怜宝,梅严德哭丧着脸,眼泪滚滚往下掉。
秦国公却由孟景灏、柏元珅搀扶着走来,给梅严德鞠了一躬,歉然道:“事急从权,请原谅则个。”
梅严德受宠若惊,连忙摆手,“不碍事,不碍事的。”
梅怜宝气的咬牙,哼了一声。
孟景灏听见了,心里替秦国公所做之事有些歉疚,便道:“若需要孤帮衬的,你来太子府寻孤。”
梅严德感激的下跪,叩谢。
待孟景灏、梅怜宝他们走后,村民争先恐后的往山丘上爬,胆子大的就直接看向棺材里面,见彷如生前的梅怜蓉一点都没有腐烂的迹象,竟是口称菩萨保佑,称扬梅家乃是积善之家,有神佛护佑等等。
以致后来,坊间传闻越发离谱。
柏元珅将在秦国公口里听到的信息告诉孟景灏,孟景灏也觉秦国公应该知道些什么,问了一遍,秦国公不答话,却要求去见乐平郡王。
孟景灏看看天色,道:“辟玉今早启程要远行,孤不知他此时走没走。”
想着大抵秦国公还不知辟玉落发出家的事情,就道:“辟玉如今有了法号,叫了缘,他昨日在相国寺,由寒山圆悟大师剃发出家了。父皇封了他为广德普照禅师,相国寺藏经阁主持,他奉旨开坛作法,准备远行。”
“拦住他!暂不能让他离京。”秦国公忙道。他坐在肩舆上,抬着上山慢了许多,就命令柏元珅,“珅儿你快去,拦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