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麻李见此,只能主动点将,“老赵,你读书最多,你先来说说吧!”
“遵命!”赵君用把胸口一挺,回答得格外响亮。“末将刚才已经听到了,敌军只有一万五千人,即便个个都是精锐,兵力上,也跟我军相差了七、八倍。所以末将以为,出城野战,乃是上上之策!”
“哄!”底下立刻又炸开了锅,各级将领擦拳磨掌,跃跃欲试,一改先前的畏缩模样!
“是啊,鬼兵再厉害,咱们十个打他一个,总也打得过了。”
“赵军师说得对,咱们刚才都糊涂了,没想到在人头数上占尽了上风!”
“野战,野战,让鞑子尝尝咱徐州爷们儿的厉害!”
“野战,野战,杀光他们,给小沛的老少爷们报仇!”
。。。。。。
听到四周激昂的附和声,赵君用满意地将手向下压了压,继续说道:“兵力上优势只是其一。其二,敌军远道而来,两夜一天走了一百六十余里路。虽然有马匹帮助驮运行李,但想必现在也是人困马乏。而咱们这两三个月,却一直蹲在城里养精蓄锐!”
“军师说得对!”
“军师高明!”
四下里赞颂声宛若潮涌,震得窗纱嗡嗡作响。见大伙如此支持自己,赵君用心中更为得意,又将手四下压了压,继续补充,“第三么,就涉及到咱们徐州军的日后发展了。如果手握十万大军却被一万多鞑子兵马堵在城里龟缩不出,今后咱们还有什么面目在其他红巾兄弟面前抬头?!而只要灭了这伙鞑子,咱们就可顺势杀过黄河去,一举收复沛县、济州,然后顺着运河一路北上,直捣大都!”
“战,战,杀光鞑子!”
“直捣大都,抓了皇帝来给老子洗马桶!”
“战,将鞑子赶回漠北去!”
众将被他勾画出的美好蓝图煽动得热血沸腾,个个扯开嗓子,振臂高呼。唯独朱大鹏,情绪丝毫不受周围热烈的气氛所影响。既没有和大伙一道振臂高呼,也没有附和赵君用的任何一条分析。形单影只,就像一群醉鬼里站着一个滴酒未沾的人般。
他在上一辈子掌握的历史知识非常可怜,然而,在这点可怜的历史知识里头,却清晰地告诉他,最后得天下的是朱元璋。红巾军是否北伐过,北伐最后打到了什么位置,都是一片模糊。但是,他却清楚地知道,打入大都城,给了蒙元王朝最后一击的,肯定不是芝麻李。
既然如此,那赵君用刚才的所有描述,就注定是一张画饼。非但无法实现,并且很可能将在座的豪杰们活活“饿死”在取饼的路上!
此刻他与周围环境如此格格不入,想不引起别人的关注都难。很快,就有数道目光先后扫了过来。其中最为严厉的一道必然属于赵君用,后者迈动双腿,三步两步压到了他的面前,眉毛竖了竖,冷笑着问道:“朱都督好像不太赞同本长史刚才所言之事啊,莫非,你还有不同见解么?或者说,你到现在还惦记着接受朝廷的招安,用大伙的人头给自己换个官做?!”
最后一句话,就居心太恶毒了,不由得朱大鹏不开口反击,“长史大人这是哪里的话来?末将如果想接受招安的话,刚才又何必揭开那些鬼兵的真实面目?!再者说了,眼下咱们徐州军中,蒙元朝廷绝对不会放过的人,恐怕除了咱们李总管之外就是末将了。赵长史这样的人都不愿接受招安,朱某怎么可能抢在赵长史的前面?!”
“你——!”赵君的脸腾地一下,刹那红到了耳朵根儿。他的名头居然没有朱八十一响亮,这个事实早已成为了他心中一块隐疾。每次想起来,都愤恨得咬牙切齿。所针对左军的种种倾轧,大多数也是处于这个原因。
但隐疾之所以被称为隐疾,就是永远都不愿见光。然而朱大鹏今天,却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他心中的暗疮给掀了开来。这,让他怎能不恼羞成怒?!
“我怎么了,莫非朱某刚才说错了?那朱某道歉!”朱大鹏三个多月来一直尽量避免跟赵君用直接起冲突,并非怕了此人,而是因为心里头始终觉得自己是个外来户,不想在徐州军这个土著小团体里,惹起无谓的争端。此外,他也不想给芝麻李添麻烦,毕竟后者在明知道他那弥勒教堂主身份经不起推敲的情况下,依然给予了他无条件的信任。这份相待之恩,已经值得他倾尽自己所有去偿还了。
但是既然今天被赵君用逼得无路可退了,朱大鹏也就不愿继续忍让。冷笑几声,二十一世纪泡论坛修练出来的打嘴架功力瞬间开到最大值,“朱某当着大伙的面儿,像赵长史道歉。刚才的话说过了,赵长史其实是打心眼里头愿意接受招安,只是在大伙面前拉不下这张老脸来?这样更正,长史大人看看是否合适!”
“你——!”赵君用自问口齿也够便给,然而几曾接触到如此迅猛的“火力”,又张了几下嘴巴都说不出反驳的话,猛地将手朝腰间一探,就准备拔刀跟朱八十一拼命。
这个时候,就显出朱八十一这个杀猪屠夫的身体素质来了。只是迅速后退了小半步,就躲出赵君用的攻击范围。随即将身体朝先前被芝麻李劈开数寸的柱子后一躲,探出半个头来,继续说道:“怎么?赵长史要杀我灭口么?那你还是最好再等一会儿,这里是咱们徐州军的议事大堂,不是你赵长史的私人地盘!”
“够了!”眼见赵君用就要被朱大鹏给活活气吐血,先前一直冷眼旁观的芝麻李狠狠拍了下桌案,厉声喝止。“你们两个闹够没有?还不都给我停下!大敌当前,自己窝里斗算什么本事?!”
“是!”赵君用和朱大鹏双双答应一声,先后归队。
芝麻李气得牙根儿都痒痒,将目光专门看向赵君用,大声呵斥道:“身为长史,连一点儿容忍之量都没有?你让弟兄们如何可能服你?!刀还拿在手里干什么?还不赶紧给我起来,否则,休怪我今天拿你树规矩!”
“大,大总管!”赵君用还是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被芝麻李呵斥。立刻委屈得眼圈都红了,很恨地将佩刀插回刀鞘,喘息着争辩,“是他不懂装懂,先故作高深状挑起事端的。否则,否则,末将哪有功夫刻意针对他?!”
“那你也不该拔刀相对。这里是议事大堂,又不是外边的东西两市!”芝麻李又狠狠瞪了他一眼,厉声数落。数落过之后,又念着对方的脸面和多年来的交情,不愿意让此人过于下不来台。将目光再度转向朱大鹏,沉声命令:“如果你觉得赵长史刚才的话,有欠妥当之处,直接说出来便是。何必做俯览状,难道我们这些人,不配和你做兄弟么?!”
“没,没有!末将真的没有!”朱大鹏闻听,觉得心里好生委屈。如果不是敬重这些热血男儿,他早就拍屁股走人了,何必站在西门大校场里天天喝一肚子西北风?!
然而,还没等想出合适的话来替自己辩解,前军都督毛贵却突然看了他一眼,非常诚恳的说道:“朱兄弟,虽然你最近做事一直很努力,也的确对大伙都很热心。但你自己难道一点儿都没察觉么,你太傲气了,跟我们说话时,总像站在山顶上朝下看。除了大总管之外,你几乎瞧不起我们中间任何人!你总把自己摆在局外人的位置上,好像压根儿不想跟我们发生任何关联一般!我这话说得直,你别不爱听!但是,你可以问问,大伙是不是都有这种感觉!”
“没有,真的没有。你胡说,你,你信口胡说!”朱大鹏甭看对付赵君用能火力全开,碰上毛贵这种实心眼儿的汉子,却立刻方寸大乱。
扪心自问,他三个月来,苦心积虑,竭尽全力地都想把徐州军往生路上带,让芝麻李、毛贵这些热血汉子,避免历史上籍籍无名的命运,避免成为沙滩上的前浪。但是为什么?为什么大伙都觉得他自命清高,为什么大伙都觉得他看不起徐州城里的任何人?
前军都督毛贵说:鲜花啊,贵宾票啊。你朱八十一瞧不起俺不是,为什么花花和票票这么少?甚至连个章章都不肯给盖?
第二十五章 初露锋芒
“岂止是瞧不上我等,就连大总管,恐怕也没被他放在眼里!”赵君用终于找到了盟友,狠狠瞪了朱大鹏一眼,落井下石。
再看朱大鹏,一时间,竟然被委屈得两眼通红。原本可以活活将赵君用气死的嘴巴里头,除了反复强调“我没有”这三个字之外,再说不出任何词来。
“好了,此事到此为止!”芝麻李又拍了下桌案,制止了赵君用的借题发挥。“没有就没有罢,况且即便有了,也很正常!谁年青时候不是这种鸟样子,比起我当年那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德行来,朱兄弟已经稳重多了!”
“呵呵呵!就是,就是。我们这么大的时候,天天觉得自己能上天摘星星!”彭大、潘癞子等人赶紧插科打诨,谁都不想让矛盾继续激化下去。
芝麻李却比在场任何人都磊落,先给替朱大鹏找足了台阶下。然后又清清嗓子,继续对他吩咐道,“你如果觉得赵长史的话里有纰漏,就赶紧说出来。事关几万人的命,千万不要有所避讳,,知道么?!”
“是!”朱大鹏感激地看了芝麻李一眼,小声答应,“末将刚才的确觉得赵长史的话里,有很多不妥当的地方。怎么说呢,就是,就是太空洞。只顾着高屋建瓯了,却忘了打地基!”
“哈哈哈哈。。。。。”众人闻听,又是一阵不管不顾的大笑。都觉得这朱八十一是傲气也好,是不会做人也罢,至少,这小子有傲气的本钱。就像这种盖房子不打地基的比方,大伙可能一辈子都说不出来!
“赵长史勿怪,小子说得也是一家之言,未必见得完全正确!”眼看着赵君用又要在笑声里暴走,朱大鹏汲取先前教训,低声出言安抚。
“哼!”赵君用以一记冷哼作答,强行压住心头邪火,避免再当众与此人冲突。
“小弟接下来的话有些刺耳,诸位兄长勿怪!”吃足了刚才差点犯众怒的亏,朱大鹏又四下拱了拱手,提前打起了预防针。
然而,他接下来的话,却又锋芒毕露了,丝毫不给众人留任何脸面,“咱们徐州军全歼来犯的朝廷兵马,威震天下,固然是朱某所盼。沿运河北伐,直捣大都城,捉了狗皇帝来给大伙刷马桶,听起来也非常痛快。可要做到这些,首先咱们得击败城外来犯的鞑子。如果做不到这一条,今天在这里哪怕说出个花来,照样是在做白日梦!”
“那倒也是!”有人觉得他说得在理,轻轻点头。
但大多数将领,心中先前被赵君用给鼓动起来的热情还没褪去,挥挥胳膊,豪气万丈地说道:“击败鞑子有什么难的?莫非带着十倍的兵力,还会打败仗不成?你小子也太涨别人志气了吧!”
“不是小子涨别人志气。如果打仗人多一方必定会胜,自古以来,就没什么名将了。大伙都拼命招兵,到时候,站在面对面数人头就是!”朱大鹏毕竟是论坛上泡出来的,不管懂还是不懂,斗嘴却轻易不会输给任何人。笑呵呵一个比喻,就将大伙的错误想法,给放大了十倍,摆在了桌面上。
“这,这话也对!”众人无法反驳他,呲牙咧嘴,很不情愿地承认。
“还有!俗话人一过万,成堆成片。命令如何往下传达就是个麻烦。不信大伙自己想想,平时练兵时,最多可以让多少人听见你在喊什么?都说鸣鼓则进,鸣金则退,鼓敲一通是什么意思,敲两通是什么意思,大伙提前约定过么?底下的弟兄们又知道么?如果换成令旗的话,大总管这边怎么挥令旗,什么颜色的旗帜挥几下表示什么意思,大伙能看得懂么?”
二十一世纪论坛上打嘴仗,最为重要一点是,我自己虽然不懂,但却可以把你问得瞠目结舌。按照上辈子的习惯,朱大鹏今天火力全开,登时,令所有包括芝麻李、赵君用两个在内的所有将领,全都变成了哑巴。
“还有,临阵时谁冲在最前面?谁打第二波?谁侧面接应?谁绕道敌军背后去偷袭?都得有个说法吧?”既然已经把话题说到这份上了,朱大鹏索性一刀子捅到底,“还有,还有各兵种的协调配合。长枪兵站在什么位置,刀盾手站在什么位置,弓箭手又站在什么位置,也必须要有个安排。要知道两军交战,只要对方阵形不乱,咱们即便人再多,能于对方接触上的,也只有前面几排。连两个打一个都未必能做到,更甭说十来个人一拥而上了!”
“这。。。。。。。”众人开始越听越惊诧,越听心里越发虚,额头上的冷汗淋漓而下。包括赵君用自己,虽然眼神依旧尖锐得能杀死人,内心深处,却不得不叹息着承认,姓朱的小子想得的确比自己深一些,说得这些东西,也句句都敲在了点子上。
然而佩服归佩服,他却不能容忍被一个后生小子,当众拆了自己台。于是没等朱大鹏把话说完整,就撇了撇嘴,大声打断,“这个,大伙的确都不知道,事先也没做过相应训练。既然朱兄弟你提出来了,能教教我等,具体该怎么做么?!”
“我也不清楚!”若论知识面的广博程度,融合了二十一世纪灵魂的朱八十一,绝对占据了先天优势。但一涉及到某个点的深入探讨,他便立刻现出了原型。想了片刻,无可奈何地承认,“末将今天将这些疑问提出来,只是希望能起到抛砖引玉作用。咱们大伙今天群策群力,总能将具体细节补充完整!”
“嗤!我当你无所不能呢,原来也是个卖嘴的货!”赵君用立刻找到了机会,冷笑着嘲讽。
“行了,老赵,朱兄弟现在能把问题提出来,是件好事!”唯恐二人再起冲突,芝麻李及时出言打断。“咱们大伙现在就想,看看能不能临阵磨枪。那鞑子的大队人马即便今天赶到,也像你说得那样,早已筋疲力竭。不可能立刻就开始攻城。咱们就让他们多活几天,等把朱兄弟说的这些安排清楚了,再出城决一雌雄!”
后半句话,是对在场所有人说的。众将闻听,又齐声称是。然而答应得虽然痛快,具体商量事情时,他们却变成了泥塑木雕。谁都指望同伴们替自己拿主意,谁都希望坐享其成。
随后的讨论进行了整整一个上午,大部分时间里,都是芝麻李、赵君用、朱大鹏三个人在说话,偶尔加上个毛贵,则是只言片语,只能起到锦上添花作用,无法和其他三人步调一致。但艰难归艰难,徐州军今后出战的大致阵形和各军位置,以及号角和令旗所代表的涵义,倒也讨论出来了个基本雏形。
其他,各兵种配合暂时不用考虑,眼下徐州军中最多的兵器是长枪和朴刀。弓箭不足三百,马匹也只在百位数。复杂的阵形变化也不用考虑,十几万兵马都没经过严格训练,能把队伍站整齐了就已经非常不易。此外,顶多再加一个各军主将的认旗识别,眼下算得上核心的将领只有十几位,把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按人头分派一下,倒也没多大麻烦。
在讨论过程中,赵君用的贡献,大伙有目共睹。此人虽然心胸有些狭窄,做事也有些眼高手低。但头脑的灵活程度,却绝对是一等一。朱大鹏提出来的那些问题,只要多花一点儿时间和精力,他总能找出个针对性的解决方案来。即便有些脱离实际,被朱大鹏再次挑出毛病之后,也能尽快找到修正办法。到后来,干脆二人一个只负责提出问题,一个只负责寻找解决办法,倒也配合得相得益彰。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下午未时,也就是朱大鹏在后世的两点左右。芝麻李看看手里厚厚的一叠子纸,伸了个懒腰,叹息着说道:“唉,早知道这样,真该把老赵和朱小舍早点弄到一起去,让他们俩互相搭配着干活。也不至于明天就要跟鞑子开战了,今天才发现这么多事情都没有干!行了,就这样吧,也不用弄得再细了。再细,我这个大总管都晕头转向了,更何况底下的弟兄们!”
“嗯,再细,末将也无能为力了!”朱大鹏想了想,轻轻点头。
赵君用也累得脸色煞白,靠在椅子背儿上直喘粗气。半晌,才抬起头,有气无力地看了朱大鹏一眼,低声说道:“你小子是个有真本事的,老赵先前看错你了!今天先当着大伙的面儿先给你赔个罪,等打退了鞑子,再摆酒认错!”
“不敢,不敢!”经历了一上午的磨合,朱大鹏对赵君用的印象已经改善了许多。此刻听对方说得诚恳,连忙站起来,用力摆手。
见二人又有了客气起来没完的趋势,芝麻李站起身,大声打断,“好了,这些废话以后再说,都是自家兄弟,偶尔红一次脸,谁都别往心里头去!”
随即,他又将手里的纸张拍了拍,冲着所有人说道:“这东西,我今天下午就找人誊写几十份出来。你们这些家伙,不管认不认字,都给我拿一份回去背熟了,谁也不准偷懒。不但这次杀鞑子用得上,今后再跟鞑子打仗,也一样缺不了!滚吧!现在都滚回各自的营房去激励弟兄们。老子今天不管你们的饭,改天杀光了鞑子,咱们再一起痛饮!!”
“是!”众将齐声答应着,站起身,大步走出府衙。
因为劳累过度的缘故,朱大鹏和赵君用两人走在了最后。芝麻李将大伙的讨论结果交给了心腹请人去誊抄,自己也跟在后边送了出来。还没走到府衙门口,就听见外边传来一阵纷乱的嚷嚷声,“这是谁的兵,谁的兵,好生齐整?!”“是左军,没看排头兵举的旗子么,是朱八十一那小子手下的儿郎。这小子,真的有一手!”
“坏了,光顾着讨论战事,把他们给忘了!”朱大鹏先是愣了愣,迅速想起来,自己跑到府衙议事前,曾经吩咐徐洪三去召集亲兵和战兵。自己在里边忙忙碌碌地跟赵君用等人讨论了两个半时辰,这些弟兄们,也在府衙门外站了整整两个半时辰!
怀着几分愧疚,他加快脚步往外赶。一出大门,就看见五百多名弟兄,行列分明地站在正对大门口的空地上。虽然其中大部分人手里只有一根长矛,身上没穿任何甲胄。却个个抬头挺胸,身体竖得如标枪一样笔直!
第二十六章 仙家秘法
连续三个多月,他手下的亲兵队和战兵队,就练成了站军姿和队列行进这两项。其他阵列、格斗和小范围内相互配合之类,都还连门儿都没有摸到。拉上战场之后未必见得了真章。但乍看上去,却着实令人眼前一亮。
当即,刚刚从大堂里议完了事的各级将领们就全走不动路了,一个个停在方阵之外,东瞅瞅,西看看,两只眼睛羡慕得直冒星星。
“这就是你用佛家,用,用秘法训练出来的弟兄?!”前军都督毛贵平素跟朱大鹏关系最近,回过头,带着满脸的难以置信,大声询问。
“肯定是了!朱兄弟这法子,可是,可是。。。。。。。”还没等朱大鹏来得及回应,后军都督潘癞子也跑过来,满脸崇拜。
以前从西门校场外路过,他们两个也曾经观察过朱大鹏如何练兵。当时只是觉得弟兄们手抓着根长木头杆子,一板一眼地走路模样很有趣,却没给与太多的关注。如今看来,那一板一眼之间,却是大有学问。至少眼前这六百儿郎,放在战场上打别人两千都不会成太大问题。
“秘法?哪是什么秘法,都是闭门造车想出来的,说穿了一钱不值!”在朱大鹏眼里,二十一世纪大学生军训内容,绝对不是什么不传之秘。翻来覆去就那样几个花样,大街上随便拉一个人出来都能说个清清楚楚,跟佛家更是搭不上半点儿关系。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又凑过来了右军都督彭大,搓着蒲扇般的手掌,连声感慨,“朱兄弟甭看平时不声不响,这,这兵炼得,可真是,真是。。。。。。”
与毛贵、潘癞子两人一样,他从西门出入时,也曾经看到过左军将士如何训练。并且心里对此充满了好奇。但是大伙都是好兄弟,朱大鹏没主动说过要将此法公开传授,他也拉不下脸来偷师。如今回头再想想,其实早点儿厚起脸皮跟朱兄弟软磨硬泡一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即便不可能得传全套仙家秘法,对方手指头缝隙里多少漏一点儿出来,也够自己受用小半辈子了!
“真的很简单,无非吃饱喝足,然后往死了炼罢了!”朱大鹏受不了彭大那近于崇拜的眼神,赶紧太高了声音补充。“先挑人,身子骨太单薄的不能要。悟性太瓷实,怎么教都教不会的那种也不要。然后天天糙米管饱,隔三差五的再给加顿肉菜!然后就没完没了地炼,一项接一项过关。。。。。。”
话音未落,芝麻李也从后边追了上来,瞪着闪闪发亮的大眼睛,低声问道:“真的只需要吃饱喝足就行了?不需要什么家传秘法?!我这几个月来,下发给各军的粮草可都是足额的,怎么别人都没炼出如此雄兵来?!”
“是啊,是啊,我们手下的弟兄,跟这些弟兄一比,简直都成废物了!”其他各军主将可都围上前,又是佩服,又是羡慕。
“五千人里头,就挑出这些来。基本上是十里挑一!”看到大伙饿狼一般的眼神,朱大鹏赶紧继续低声补充,“他们从被挑出来那天起,每天就只训练站立和列队走路,一天至少坚持五个时辰。饭管饱吃,每晚还要再加上一大勺子肉汤。具体训练方法我已经命人记了下来,大总管如果感兴趣,下午就可以派人去拿!”
“那,那得多少钱啊!”芝麻李先长长叹了口气,然后咬牙切齿,“拿!你如果愿意给我看,我就派人去拿。不白拿你的,我用,用五匹好马加一把宝刀跟你换。下午就叫人给你带过去!”
“宝刀就行了,马我不要。养不起,也不会骑!”朱大鹏笑着摆摆手,只接受了其中一部分回礼。
“那怎么行,你的东西,我怎么能白拿?!”芝麻李却不愿意白拿他的独家秘籍,想了想,坚持着说道:“如果你不要马,我给你弄五十口猪来吧。刚好,你练兵时需要给弟兄们打牙祭!”
“那就多谢大总管!”知道芝麻李是个实在人,朱大鹏就不再推辞。转念想起毛贵等人都说自己不合群,便又笑了笑,低声说道:“这份练兵秘籍,大总管也可以誊抄给其他弟兄。只要大伙想学,都没关系。反正兵练好了,都是为了杀鞑子!”
“那,那你岂不是太亏了?”非但芝麻李,一旁竖着耳朵两眼放光的赵君用、毛贵等人,也都悚然动容。要知道,这年头可不像朱大鹏穿越前的那个世界,互联网上,什么东西都可以共享,抄论文都可以抄得肆无忌惮。李鬼只要兄弟多了,就可以理直气壮地打上李逵门逼后者承认抄袭。这年头虽然经历了蒙古人七十年蹂躏,华夏百姓骨子里,还是有很强的物权概念。不经拥有者允许,偷师是要被挖眼睛的。哪怕毛贵等人于朱大鹏是袍泽,只要朱大鹏不点头,他的练兵秘方就是他自己的,其他人谁都没脸去偷学。
“五十头猪,可以赊欠,以后慢慢还!”朱大鹏是个讲究实际的人,听出赵君用和毛贵等人心里过意不去,立刻打蛇随棍上,“包教包会,并且随时可以派人亲临指导。”
“贪心!”众将齐声笑骂,闹过之后,却又觉得跟朱大鹏之间的距离缩短了许多。至少,彼此之间已经能开开玩笑,而不是像前几个月那样,天天都公事公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