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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心脏几乎快要停止,禁不住嘤咛出声。
    阮清言这才松开,给了她喘息的机会。
    重新恢复理智的时候,顾霜枝才发现自己已经整个躺在了他身边。
    那么小的病床,躺两个人实在是有点拥挤。
    她羞得立刻跳下床,却撞上他笑意盈盈的双眼。
    他总是喜欢笃定地看她落荒而逃的狼狈模样。
    “我的小丫头。”阮清言莞尔,伸出手摸了摸她发烫的脸颊,“还能看见你,真好。”
    “你以后……不准吓我了。”顾霜枝知道这事情没法预料,却还是耍赖似地要他发誓,“我不想再这样,真的很难受。”
    “好好好,我保证。我会好好的,怎么也要陪你到老才行。”阮清言事事依她,又问道,“那么你呢?愿意一直陪着我吗?”
    她没开口,红着脸点了点头。
    “真好。”他的笑容清朗自在,又带着调皮的狡黠,“两手空空,就能骗到个媳妇。”
    “……”
    顾霜枝佯装生气不搭理他,她才不会把这半是哄骗半是诱导的草率提问当成求婚呢!
    **
    阮清言身上刀口不小,这两天都疼得睡不着觉,可他表面上总是云淡风轻,和探病的人开着各种玩笑,说自己没事。
    只有到了晚上的时候,才会稍许流露出卸下了伪装的脆弱。顾霜枝固执地不愿意离开,天天寸步不离地守着他,生怕一离开,病床上的人就插上翅膀飞走了。
    她太害怕失去了,以至于顾然后来总拿这事情嘲笑她。说是嫁出去的妹妹泼出去的水,可自家这妹妹还没嫁出去呢,就自己跑到别人杯子里去了。
    顾家人也找了个时间一块来看望阮清言,顺便看看赖在医院里好久没回家的小女儿。
    顾妈妈很心疼这个小伙子,带了些自己煮的药膳和汤过来。可顾然小声提醒阮清言,那味道奇葩得很,在端过来之前顾家每个人都被逼着尝过了,喝得顾然都快口吐白沫了。
    顾妈妈耳朵灵敏,听到了这话,把儿子赶到一边,对阮清言说味道是差点,可营养很好。
    于是顾然就眼看着那个昧着良心讨好未来丈母娘的人,喝过汤以后还硬撑着睁眼说瞎话:“阿姨,我觉得很好喝,谢谢您。”
    顾妈妈乐坏了,说要天天让小枝回家带过来。
    而顾然摇了摇头,觉得这阮清言伤到的可能是味觉,或者脑袋。
    不过经过这次的事情,阮清言倒觉得顾然对他的敌意明显少了。
    那天他带着陆茜来探病,等陆茜和顾霜枝下楼去买饮料的时候,顾然有意无意地提起了阮清言进手术室后发生的事。
    “我这个妹妹居然跟我说,如果你救不活了,她也要跟着你去,让我照顾好爸妈。”顾然想想这话就心疼,“从小一块长大的亲妹妹啊,为了个爱情,居然跟最亲的人说这样的话,你说我该不该生你的气?”
    阮清言彻底愣住了,心里既酸涩又温暖,小幅度点点头,“该。”
    “所以你现在成我的重点监护对象了。”顾然无奈地笑道,“平时呢,你也别对她太好了,省得她离不开你。”
    这是顾然头一回说“你别对她太好了”,和他往常护妹狂魔的形象大相径庭。
    阮清言陷入了内疚的沉默。
    **
    “真没想到当个摄影师还会有这种危险……”顾然继续开口和他闲聊,“我刚开始吧,还以为你是唱歌的。”
    “唱歌?”坐在病床上的人蓦地抬起眸子。
    “嗯,每次听到,都觉得你的声音和我妹妹喜欢的一个歌手很像。”顾然又说,“第一次在医院听你开口,我还以为你就是那个人呢,所以我后来特地问了你的职业。毕竟,能让她这么上心的人不多。”
    “……什么歌手?”他竟然从未听顾霜枝提起过。
    “好像叫……灰弭?”顾然想会儿,又点点头确认,“她失明以后那段时间,每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反反复复听他的歌,像着了魔一样。”
    “……”
    意识恍恍惚惚地回到去年圣诞夜,他从国外赶回来,第一时间去找她过节。
    她站在下沉式广场的圣诞树旁,手里拿着个小小的礼物盒子。
    他问她等了多久,她说,五年。
    顾然的声音还在继续:“怎么,你不会吃醋了吧?”
    他淡淡地笑了,“不会,怎么会呢?”
    ☆、chapter 58
    ?顾霜枝买完饮料回来,发现阮清言的眼神怪怪的。
    虽然还是在和其他人说说笑笑,可时不时看过来的眼神,却似乎欲言又止。
    等顾然和陆茜走后,他果然勾了勾手指,示意她靠近。
    “怎么了?”顾霜枝趴在床边望着他,乖得像等开饭的哈士奇灰弭。
    阮清言眸色沉沉,压低磁性的声音,责备似地说:“小丫头,我不在的时候……是不是不乖了?”
    她无辜地摇摇头,“没有啊……”
    顾然的话成了他的心结,他很爱她,却没办法眼看着自己的爱成为她在这世上唯一的寄托。
    阮清言不会拐弯抹角:“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她还是一脸茫然,“你先说。”
    “万一哪天我不在了,好好照顾自己,好吗?”
    “什么叫‘不在了’?”顾霜枝蹙了蹙眉,她现在很害怕听到这样的字眼。
    “就是……死了呗。”阮清言微微牵动嘴角,试图让自己的话听起来不带波澜。
    “我们能不能不说这个?”她有些生气地别过了头,“你不会死的……”
    “小枝,你听我说。”阮清言拉住她柔软的小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
    她早已被吓怕了,根本不敢去想这种可能,而对方却没放弃,继续平静地引导她:“不要避讳谈论死亡,每个人都会死的,这很正常。如果哪天我死了,你知道自己有哪些责任吗?”
    顾霜枝摇头,两排眼泪顺势被摇落。
    脸颊边有他温柔的触碰,把眼泪轻轻抹了去。他熟悉的清澈嗓音,在她耳边娓娓道来:“你要继续我没完成的事情,关心和安慰我的家人,有空的时候和我的朋友们吃个饭,聊聊近况。最重要的是,连带着我那份,把你自己照顾得比以前更好。”
    她还是没回应,低着头,不停掉眼泪。
    阮清言自然是心疼的,可有些事,他不得不提。倘若今天他真就这么走了,这世上他最放心不下的人,大概就是眼前这哭得梨花带雨的小姑娘了。他唯一的愿望,就是想要她好好活着,一天天走出阴霾。
    可明着说,她定不会乖乖听话,只好把这说成是他留给她的任务和责任。
    **
    “可能很难,但这是你必须要学着做到的。”
    顾霜枝抽泣着,口齿含糊道:“可是……我不要你死……”
    “这只是假设而已,小枝,每个人都逃不过要面对死亡的。如果你走在我前面,我一样会做到这些。”阮清言的微笑带着酸涩,心疼地安慰她,“这也是我爱你的一种方式啊。”
    她思忖了许久,才堪堪消化了他的话,小幅度点了点头。
    “我的小枝很乖,这样我就放心了。”他展臂揽她入怀,低下头亲吻她的额头。
    顾霜枝还在哭,大约又是惯性。那双红红的眼睛把阮清言心疼得,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好了好了,我们结束假设,好不好?”他低头认错,压低声音温柔地哄她,“都怪我,乱说话。”
    哭归哭,她一直在认真思考他的话。其实他说的句句在理,只是感情上难以接受而已。
    阮清言以为她还在生气,继续说道:“别害怕,我还会陪你很久很久。”
    “我们会结婚,然后生个宝宝,照顾孩子长大,一起为他的事情精打细算。等孩子大了,会有自己的家庭,我们也都老了。你的世界里只有我,我的世界也只有你,我们想去哪就去哪,再也不为别人的事操心。这样好吗?”
    他计划的人生是大千世界里最平凡的一种,却偏偏最能让她感动。
    其实这一生怎么过都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只要陪在身边的那个人是他。
    **
    阮清言出院那天,许致晟和林骁他们都来了。
    手术刚结束,还需要休养一阵子。许致晟估计他也没什么功夫照顾狗,就干脆把灰弭领回家住了。
    “你出事那天,灰弭跟着救护车跑了一路。”许致晟说起这事,禁不住动容,“还是冰儿先在医院门口发现它的。”
    秦冰儿激动地点头道:“虽然我很怕狗,可是灰弭真的好好啊~~”
    阮清言微怔片刻,神色间透露出偶尔的落寞,“还挺想它的。”
    “要不,我来照顾灰弭?”顾霜枝提议,“小许平时工作也挺忙的。”
    “是吗?”阮清言刮了刮她的鼻子,笑话她傻,“你哪只眼睛看到他忙了?”
    “两只都看到了!”她不服气,故意睁大了眼向他示威。
    林骁站出来自告奋勇:“其实我也可以帮忙照顾灰弭。”
    “不要紧,我不忙,谢谢小顾啊~~”许致晟受宠若惊,连连感谢顾霜枝的挺身而出。
    “带它回家吧。”阮清言最后才不疾不徐地说,“我可以照顾它。”
    “你刚做了大手术,身体还没完全好起来。”顾霜枝第一个劝阻他,“你照顾它,谁照顾你?”
    “你啊。”他眼角的笑意辄然,“你刚才不是说了吗?”
    “……”
    一屋子人都没明白他的话,唯有屡屡中招的顾霜枝反应了过来,瞬间无言以对。
    **
    “真不回家?”离开前,阮艾莉蹙着眉,再次向他确认了一遍。
    “不了,我真没事儿。”阮清言轻笑道,“家里没暗房,不方便。”
    “你都这样了,还想着工作?”阮艾莉无奈地叹气,“我可跟你讲,经过这件事,爸都想让你把工作辞了,正儿八经地去公司上班。你再这么我行我素,他可能一生气就把你那小工作室给买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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