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荇丝毫不以为意,只道:“既然如此,那你倒是告诉我,那女子生得什么模样,让我看看究竟是不是芜儿。”
桑夜沉默,倒是旁边的卿蓝碰了碰桑夜的手臂,低声道:“原来这东西是你第一个发现的,我还以为这是百里大哥出楼带进来的。阿夜你快将那人的相貌说给叶荇大哥听听,若那人真的是叶荇大哥的妹妹就太好了。”
桑夜没有立即开口,在卿蓝一再催促之下才摇头道:“罢了,当时那女子离我太远,我根本没有看清她的模样。”
听桑夜这说法,叶荇又是冷冷一哂,摆手皱眉道:“好了,我要做正事了,你们快出去吧,这种事情我是不会相信的,芜儿早就已经死了,也别再拿她来说事了,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叶荇已经这般说了,桑夜当然不会死死纠缠,于她来说既然对方不乐意再听,那么她也算少一件麻烦事情。她想了想出言确认道:“你不相信叶芜还活着,所以你也不会去见她,更不会与蔺烛雪提及这件事情,可是?”
“我找蔺烛雪做什么?”叶荇不耐道。
桑夜放心了下来,当即道:“你可以将剑放下了,这事便当作是我们多事了,我们这就离开。”
“离开?可是事情还没说清楚,若外面那个女子真的不是叶芜姑娘,她为何要千里迢迢来到这里还守这么久……”卿蓝仍旧喋喋不休,哪知叶荇却是忽的一剑往卿蓝掷了过来,卿蓝连忙大退两步才躲了过去。他拍着胸脯惊到:“叶荇大哥,你怎么了?”
“滚。”叶荇冷着脸,重重道。
桑夜拉住卿蓝的手腕,朝他道:“离开。”
这一次桑夜没有给卿蓝继续说话的机会,强拉着他出了叶荇的屋子。两个人一直回到了桑夜的房间,才听到叶荇那屋中传来重重的打铁之声,那声音凌乱不堪,好似打铁之人凌乱的心绪。
卿蓝不放心道:“叶荇大哥好像有心事。”
桑夜颔首,却道:“此事你不要再管了,外面那个女人不管究竟是不是叶芜,见不到叶荇也就自然走了,你不必太过担心。”她这样说着,卿蓝却并没有真的放心下来,反而蹙眉道:“可是她见不到叶荇大哥,应当会十分失望吧?就像我那样,我当初来不归楼就是为了要见大哥,并将他给救出去,若是我见不到大哥,我定会十分忧虑……”
卿蓝没有说错,外面那女子若真的是叶芜的话,那么她便是自叶家赶来的,叶家远在尧国北边的雍城,自雍城到临城之外的不归楼,当真能够当得上千里迢迢四个字。能够从那么远的地方赶过来,便一定有着非要见叶荇不可的理由。
只是叶荇不愿相信不愿见,她又能够说得上什么呢?终究是别人的事情罢了。
桑夜想到这里,仍旧坚定道:“此事是叶荇的事,他自己决定了不见,难道你还要替他做决定不成?”
卿蓝说不出反驳的话来,犹豫了一会儿之后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不再将此事给说出去,也不再去劝叶荇。而另一边,当天午饭过后,许久不曾再来找桑夜的百里念忽的又来敲响了桑夜的房门。
桑夜开门让百里念进屋,百里念静听了半晌确定房间周围无人之后才终于轻咳一声开口道:“桑姑娘,关于那笔宝藏,我已经问过楼主了。”
“楼主如何说?”桑夜敛了神色问道。
百里念摇头苦笑一下,皱眉道:“不知楼主是不是察觉了什么,他就连我也不肯告诉宝藏的所在。”
早知蔺烛雪是个难缠的人,却没有料到他竟是对百里念也有防备之心,桑夜无奈的沉默下来,却听百里念接着又道:“不过有一事我倒是可以确定,宝藏若不是在楼主的房间当中,便应当是在祠堂当中。”
蔺烛雪的房间桑夜是进入过的,那一次她扶蔺烛雪回房,便将他的房间上上下下都看了一遍。房间十分简陋,每一件东西都摆在自己的位置上,从来未曾乱过。那是根据蔺烛雪的习惯而摆放的,蔺烛雪双眸看不见,若是东西大乱了位置,或许他便也弄不清楚了。
而那个祠堂,桑夜却是十分陌生。
“祠堂是什么地方?”桑夜出声问道。
百里念一怔道:“桑姑娘不曾去过么?也对,这个地方一般是不会让人进入的,说是祠堂其实也不大对,里面虽放了蔺家祖先的牌位,但还挂了些别的画像,我猜想这房间应当是除了楼主自己的房间之外,他最为放心的地方了。”
听百里念这么一说,桑夜才想起来自己的确是去过这样一个房间,那时候她与卿蓝一起,还在其中见到了百里念和蔺烛雪的画像。只是叫人奇怪的是,那屋子当中蔺烛雪的画像却是有两幅,且神态完全不同。
“若是有机会,桑姑娘你可以去那祠堂里面看看。”百里念道。
桑夜点头答应下来,百里念又说自己若是再有消息定立即通知桑夜,这才起身离开。桑夜见百里念离开,才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书桌前。百里念说那宝藏或许藏在蔺烛雪的房间或是祠堂当中,那么她至少便需要趁蔺烛雪不在的时候去这两处一探究竟才行。那么大一笔宝藏,想要藏下也只能是在暗室之内了。
想到这里,桑夜又是动作一顿,忽的察觉到了另一个办法来。
既然百里念曾经说过,这不归楼的阵法需要大量的钱财才能够维持,那么若是阵法坏了,蔺烛雪定只能够将那宝藏给取出来想办法修补阵法。桑夜大可以在蔺烛雪去取宝藏出来的时候好好的看看他究竟是从哪里将其拿出来的。
有了这个打算之后,桑夜自然是立即便要动手,第二天一早蔺烛雪还未曾出房门,桑夜便当先打开了不归楼的大门走了出去。不归楼的外面仍是一片树林,只是有一条笔直的路通往外面,当初桑夜走了不过片刻便从那石门到了楼中,但那日早上她随蔺烛雪来查看阵法的时候,却见蔺烛雪并非笔直往前走的,而是走了旁边的小路,看来这应当也是受了阵法的影响。
桑夜想要破坏阵法,但在那路中央站了片刻,却忍不住皱了眉。
她于阵法一窍不通,根本看不出哪里是其中枢要,更妄论要破坏阵法。
就在桑夜迟疑的时候,不远处却忽的传来了一阵轻响,桑夜乍然回头看去,却见竟是卿蓝沾着一身树叶和晨露自林中钻了出来。
“阿夜?”卿蓝一愣道。
桑夜神色镇定:“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是特地跟着我出来的?”卿蓝显然误会了桑夜的目的,他尴尬的笑了一声,扬了扬自己的右手,却见他右手中正捏着一张被沾湿的纸,纸上写了几个字,却都快被露水给化开了。
桑夜一眼看那字迹,便发觉了那与之前她所见那树皮上面的字应当是出自一人之手,她问道:“你见到那个红衣女子了?”
“是啊,我想了一宿仍是不大安心,万一那女子真的是叶芜,万一她真的有急事要找叶荇大哥,那我们这样岂不是耽搁了他们。所以我一大早就爬上了后院的墙想看看,没想到当真让我给遇上了那个红衣女子,她还用箭带了一封信进来,只是射偏了位置,所以我才来这外面找。”卿蓝这般回答了一句,又看了看信道:“说起来我还不知这上面究竟写了什么呢。”
他展开书信,信上不过几个字,虽然被露水晕得有些模糊,但好歹还是看得清的。
“四方有兵。”
卿蓝没有看明白这其中的意思,不禁抬眼往桑夜问道:“这四个字,是什么?”
“不知道。”桑夜摇头,“或许其中意思,只有叶荇能够看懂。”
“那我拿去给叶荇大哥看看。”卿蓝说罢便往回而去,推了门打算往叶荇的屋子跑,桑夜想要阻止已是跟不上他的步子,她正打算赶上去听叶荇的说法,却忽的见蔺烛雪自后院缓步踱了出来。
“一大早做什么那么吵?”蔺烛雪神色不善的道。
卿蓝这时候已经冲进了叶荇的房间当中,砰然一声合上了房门,桑夜只得小心关上不归楼的大门,来到蔺烛雪身旁道:“不过是卿蓝闲来无事闹着玩罢了。”
蔺烛雪道:“他每天闹着玩的次数可不少。”
桑夜无言以对,只得换了个说法道:“楼主要出去查看阵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