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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了院子,何氏给了沈却三天假,让她先歇着,收拾她自己的小院。三天后则要跟其他的姐妹一起去上课。沈却应下,就回了自己的折筝院。
    在沈老夫人那儿的时候,沈却的心早就飘了回来——先生带给她的东西,她还没有一件件看过呢!
    “囡雪、囡雪,快!快开箱子!”自己院子的门一关,沈却的脸上就流露出纯真的笑来。
    何氏送给沈却的两个小丫鬟也急忙跟去帮忙。
    一会儿的功夫,十八个箱子尽数打开,其中不乏有着比前两个箱子更名贵的东西。看得那两个小丫鬟呆了又呆,到底是自打小儿就练出来的,她们两个脸上的惊愕不过一瞬,就掩了下去。只不过从她们两个小心翼翼的动作里仍旧能看出她们心里的震撼。
    震撼不要紧,关键是沈却在她们脸上并没有看见贪婪。
    沈却很满意,问:“你们两个叫什么?”
    两个丫鬟停下手头的活儿,垂着手回话。
    “奴婢二喜。”
    “奴婢招弟。”
    沈却皱眉。
    两个丫鬟对视一眼,其中一个说:“奴婢们的名字粗俗,还请姑娘赐名。”
    沈却想了想,说:“鹅蛋脸的就叫绿蚁,鸭蛋脸的就叫红泥吧!”
    “谢姑娘赐名!”
    绿蚁和红泥齐齐跪下道谢。她们两个在沈却转身之后大眼瞪小眼,究竟谁是鹅蛋脸,谁是鸭蛋脸?
    “咦?这个是什么?”囡雪忽然出声。
    沈却回头看了一眼,说:“不就是那把琴吗。小时候,先生给我做的那把琴。”
    “不是!”囡雪摇头,将琴旁的一个长长的盒子拿出来。
    沈却便走过去,让囡雪将盒子打开。盒子打开,露出里面的小木人。
    沈却“咦”了一声,把里面的小木人拿了出来。
    沈却记得这个小木人,在她快要离开肃北的那段时日里,戚珏总是在雕这个小木人。他的眼睛明明看不见,还非要亲自雕木人,总让沈却担惊受怕那刀子划破了他的手。不过说来也是奇怪,戚珏的眼睛虽然看不见,可是他诊脉下针、煮茶烹酒、抚琴下棋从未出过错。就连修炼花枝和雕刻这种事也比能看见的人做得更好。
    沈却临走之前戚珏手中的木人只雕了身子,没有雕刻容貌,没想到今日在这里见到了雕好的木人。
    不过让沈却惊讶的却是……
    这个小木人的容貌分明就是自己!
    “太、太神奇了!”囡雪睁大了眼睛,有些结巴地说:“先、先生……是、是怎么知道你长……长什么样的?”
    沈却回过神来,她将小木人捧在怀里。转身对囡雪、绿蚁和红泥说:“这个小木人不是先生雕的,是我自己闲着无事雕来玩的。可记下了?”
    “啊?可、可是……”囡雪睁大了眼睛没有反应过来。
    绿蚁和红泥同时说:“是!是姑娘自己雕的。”
    ☆、第6章 流氓
    鄂南真的太热了。
    还没天亮,沈却就坐起来,使劲儿喘了两口气。外头守夜的绿蚁听见了急忙起身问:“姑娘怎么了?可是要什么东西?”
    “歇着吧,不用管我。”沈却应了一声,自己踩了鞋子走到窗边,将小轩窗推开。
    “怎么一点风都没有……”沈却嘟囔了一声,无奈在窗边坐下。
    绿蚁毕竟不是囡雪那样自小伺候沈却的,她听见沈却下了床,哪里还敢躺着。她轻声走进屋,瞧见沈却神情恹恹地坐在窗边摇着团扇。
    她想了想,悄悄退下。过了片刻,捧着一碗冰瓜进来,放在沈却身前,说:“姑娘又犯热了吧?用些冰瓜降降暑。”
    红透了的西瓜舀在白瓷小碗里,去了籽儿,又放些细碎的冰块。瞧着就凉爽。
    沈却眼睛一亮,连连夸奖绿蚁,又随手在梳妆奁里拿了个纯金的簪子赏她。然后大口将一碗冰瓜全吃了,就连那些细碎的冰块也嚼了,绿蚁想拦都拦不住。
    等天亮的时候,沈却果然吃坏了肚子,上吐下泻,加上两个晚上都没睡好,小脸一片苍白,区区两日居然瘦了一圈。
    这下,绿蚁可吓坏了。
    “慌什么,又死不了。”沈却随意道。
    绿蚁急忙说:“哎呀我的姑娘,咋能说这么不吉利的字眼,呸呸!”
    沈却心想,我一个死过的人还怕什么不吉利。不过这话她没说出来,而是说:“服侍我更衣吧,别误了请安的时辰。挑件颜色艳丽的。”
    “这件?”绿蚁拿出一条石榴红的轻纱裙。
    沈却皱眉。
    “那这件?”绿蚁又拿出一条洋红的对襟褙子。
    沈却翻了个白眼。
    正巧囡雪和红泥端水进来,绿蚁求助似的请教囡雪。
    明明囡雪比她小三四岁,此时像个长辈一样拍了拍她的肩,从衣橱里翻出条妃色的罩纱裙和牙色的广袖短衣。
    看着沈却满意地穿了,绿蚁心里吐槽:这也是艳色?
    沈却刚刚洗漱穿戴好,又吐了一回。
    绿蚁和红泥慌得步子都乱了,差点去请大夫了,最后被沈却拦下,她说:“吃坏了肚子还要请大夫,简直是娇气,再说了……大夫要开什么药我都能猜到。不吃!”
    囡雪拿起胭脂往沈却脸上狠拍了两下,愤声道:“哼,先生不在跟前你就胡作非为!看我不跟先生告状!”
    她又气呼呼地跟绿蚁和红泥说:“以后不要处处依着她,她再不爱惜自己身子就告诉我!我去给先生写信!”
    绿蚁和红泥觉得囡雪这样的行为简直是刁奴,是要被打断腿赶出去的!三姑娘不发火才怪!可她们两个抬头去看沈却,就惊讶地发现沈却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子一般目光躲闪。
    倒是有趣。
    “喂!有没有人,来个活的出来!”沈宁在外头喊。
    绿蚁和红泥急忙出去把五姑娘迎进来。
    小姑娘一进屋子,趾高气昂地说:“你说的那些给我准备的生辰礼物呢?母亲让我来拿!”
    何氏是想让两姐妹感情好一些,拿礼物做个借口,让沈宁过去,两姐妹好多亲近亲近。
    沈却坐在那儿,屁股都没抬,瞟了她一眼,轻飘飘地说:“没有。”
    “你!”沈宁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沈却。
    沈却忍着胃里的不舒服,扶着桌子站起来,她走到沈宁面前蹲下,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你不喜欢我,我也同样不喜欢你。但是若不想闹一个不懂事的名声,最好做做样子。要不然啊,到最后别人只会认为你不懂事,讨厌你。”
    沈宁眨眨眼,她一时闹不懂沈却说的对不对,没有人跟她说过这样的话!
    沈却伸出手,捏了捏沈宁肉嘟嘟的脸,说:“如果我是你,偏要在外人面前表现出一副特别喜欢姐姐的样子来,还要把自己的好东西分给姐姐。这样所有人都会觉得你懂事,觉得是姐姐抢了你的东西,会更加疼爱你。”
    “你……你说的是真的?”沈宁狐疑地问。
    “你可以试试,若按我说的去做,母亲是不是会更疼你,对你更好。”沈却嘴角噙笑。
    沈宁猛地摇头,说:“不是问你这个!你是不是真的也不喜欢我?”
    沈却一愣,倒是没想到沈宁纠结的是这个。沈却失笑,若真是讨厌沈宁,她就不会对她说这些了。她没有接话,站起来的时候忍不住一阵眩晕。
    “姑娘!”三个丫鬟都急忙来扶她在玫瑰小椅上坐好。
    沈宁皱着眉,歪着脖子看着她,问:“你怎么了?是不是要死了?”
    囡雪狠狠瞪了她一眼,忍住揪她耳朵的冲动,耐着性子说:“五姑娘,你三姐姐好得很,会长命百岁的!”
    沈宁有些泄气地说:“其实我也不是特别讨厌你,我知道四姐姐是故意说那些话的!”
    沈却有些意外地看着她。
    “可是我看见你这张脸就来气!”沈宁气鼓鼓的,脸蛋像两个肉包子,她掐着腰说:“哥哥他总是掐我的脸欺负我!你跟他长得一样!你也一样的坏!你也会欺负我!”
    “你说谁坏?”一声厉喝惊雷一样响起。
    听见这个声音,沈宁“哇”的一声就哭了。
    沈却怔怔地看着出现在门口的少年。那少年简直就是一个另外的自己。
    前两年她淘气的时候也曾换上男孩子的衣服学着戏本女扮男装,那模样和站在门口的俊俏少年有何区别?
    绿蚁和红泥反应过来,急忙迎上去行礼,道:“大少爷!”
    沈休大步流星地走进来,揪小鸡一样把沈宁抓起来,反身朝门外走去。他走到门口停了脚,像丢一块抹布一样将沈宁丢在地上。
    沈宁一屁股坐在地上,傻乎乎地望着沈休,连哭都忘了。
    沈却心想这下坏了,赶紧让红泥去沈宁的院子里找人过来。她自己更是快步走过去,将沈宁拉起来,暗中捏了捏她的腿骨,知道没摔坏才松了口气。
    沈宁看了看凶神一样站在门口的沈休的脸,再看了看给自己扑打身上灰尘的沈却的脸。
    两张一模一样的脸重叠在一起,她哭得更凶了!
    沈宁的眼泪洪水一样哗哗地淌,她人小嗓门却大,哭起来小小的身子一抽一抽的。
    “别、别哭了……”沈却也才十一岁,她哪里哄过人?她只能一边笨拙的劝着,一边拍着她的背。
    可是沈宁完全不理她,自哭自的。
    早就不耐烦的沈休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说:“你再哭,我割了你舌头!”
    沈宁正上扬的哭声戛然而止。也不知道以前沈休都对沈宁做了什么事儿,让她怕沈休怕成这样。
    沈却在心里暗暗惊叹,这才是收放自如啊!这本事实在是厉害!
    伺候沈宁的丫头吓破了魂的跑过来,一把将沈宁抱在怀里,跟沈休、沈却打了招呼,就急忙抱着怀里吓坏了的沈宁离开。
    沈却这才转身上上下下打量沈休,沈休也在打量她。
    颇有大眼瞪小眼的架势,只不过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眼睛自然也是一般大。
    绿蚁和红泥悄悄对视一眼,心里直犯嘀咕,这个大少爷平时的名声实在是不好,那沈宁可是他亲妹妹都那么欺负。两个丫头在心里祈祷,可千万别欺负沈却才好……
    忽然,沈休向前跨了一步,拉住沈却的手腕,一使劲,就把她拽进屋。然后又是猛地将房门摔上。
    门被从里头上了锁的声音把三个丫头吓得一激灵。
    “这……怎、怎么办?”绿蚁望着紧闭的屋门两眼呆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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