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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高渐相信,像是元门主这样的高人,一定和他不一样,能够看到他看不到的东西!
    就在他充满期待地看着元晞的时候,元晞却摇摇头:“这里,太普通了。”
    虽然说,这宋城附近的风水都不错,万山成岭,可偏偏,这里的风水却是最为普通的。
    尽管这里看起来山清水秀,却气难成穴,溃散飘逸,没有福地灵穴应有的灵光。而且此处四面围山,在旁人看来,或许没有什么特别的,但是在元晞这样的风水师眼中,却是八方摇动,五福不全。
    连一般的福地,都算不上。
    就算元晞以望气术看,此地也绝非是什么风水宝地。
    听了元晞的话,高渐灼亮的眼眸,一点一点黯淡下去。
    “原来……”他闭上眼睛,近乎绝望。
    此次京城之行,他其实是抱着最后一点希望的。
    他不愿意认为自己祖辈三代人的心血都是白费,而自己花费了十年的时间也是无用,他甚至逼得妻儿受不了贫困离开,到最后,居然也是无意义的。
    所以,他怀揣着最后一点希望,见了元晞。
    元晞的到来,用这事实,给了他当头棒喝。
    他本就不该太过执着的。
    高渐重重吐出一口浊气,脊背不由得完了,整个人都仿佛垮了下来:“我早该放弃的,若是早点放弃,那她也不会离开我。她是个好人,就算我为了这么一块无用之地奔波了十年,她也不离不弃,还给我生了一个儿子。到最后……是我太糊涂,太固执己见了。”
    元晞没有说话,她知道,高渐口中的“她”,应该是他的妻子。
    一个女人能够几个十年?
    高渐的妻子在陪伴了他十年之后,也终于受不了这种生活,而选择决然离去。或者说,她是受不了这种无望的等待,受不了丈夫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目标,而毅然离开自己与儿子,选择在小河边结庐为居。
    因为看不到未来,所以她才离开了。
    从妻儿离开后,高渐心头就憋着一口气。
    他一定要证明!要告诉妻儿,他的执着是正确的!
    而现在,梦醒了,现实告诉他,他的执着没有任何作用,是错误的。
    高渐虽然胡子拉碴,却也算得上是一个风华正茂、高大英俊的中年男人。
    但是现在,他身体里面的那股精气神仿佛被抽走了,走路摇摇晃晃,像是随时都有可能会倒下。
    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十岁。
    高渐浑浑噩噩掉头就要走,脚下蹒跚,恍若行尸走肉。
    “门主。”秦山有些不忍。
    他这两天跟高渐算是相处得不错,猛地看见他这幅样子,也难免有些不忍心,便喊着元晞,总觉得应该做点什么。
    元晞叹了口气:“送他一起回去吧。”
    有的时候,梦醒了反而会好些。
    秦山也只能点点头,这个时候,他们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他快步上去,扶住了一个趔趄险些跌倒的高渐。
    高渐低声道了谢,但双眼仍然毫无焦距,一片茫然。
    一直上了车,他都没有缓过神来。
    元晞刻意把后座让给了他,自己坐在了副驾驶。
    高渐都没有意思反应,神情全然木木的。
    秦山为难地看了元晞一眼,元晞默默摇了摇头,秦山便也没说什么,发动了车子。
    车子顺着来时的路出去。
    来时元晞并未注意窗外,这会儿倒是凝视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眼中映过一片峰峦秀丽,群山连绵。
    看着那风景逝去,元晞忽然皱起了眉。
    “咦?”她觉得不对劲。
    “怎么了?”秦山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
    元晞沉声道:“停车。”
    秦山没有犹豫,立马将车停在了旁边的应急车道。
    元晞推开车门就下了车,看着这片群山秀景,眯起眼睛:“原来如此。”
    “门主怎么了?什么原来如此?”秦山也跟着下了车。
    “没事。”元晞想了想,敲了敲后座的车门,车内坐着的高渐低着头,面对突然停车和元晞下车依然没有任何反应,“高渐先生,之前是我忽略了,你父亲点出的这块地,果然是有大奥妙的。”
    高渐抬起头,眼睛骤地点燃火焰:“什么?真的吗?”
    他身手灵活地跳下车,转眼间就没了刚才那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那我们要掉头回去吗?”秦山问。
    “不,我们就从这里上山。”
    元晞指着路旁一条杂草丛生、完全被盖住的小路。
    既然元晞都这么说了,高渐和秦山自然是没有任何意见。
    秦山打头,元晞走中间,高渐走在最后面。
    这山上的路十分陡峭,而且因为昨天下了雨的缘故,青草都还是湿的,泥土湿滑,若是不注意,很容易跌跤。
    还好秦山底盘稳,而元晞和高渐,又是风水师,常年走山看水,经验丰富,这点小问题也是手到擒来,一路还算是顺畅,很快就抵达了一个高处。
    这里,距离高渐父亲点的那块地,足有数百米远。但论高度,却比方才登高看远的地方还要高出许多。
    元晞选的位置更是好,往这里一站,几乎是附近山势,尽收眼底。
    秦山抹了抹汗,走得有些气喘。
    又佩服地看了看神色平静的元晞,暗道门主果然就是门主。
    见门主往他们刚才去过的那地方看去,他也顺势望去:“哎?怎么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
    秦山还不是风水师,都有了这种感觉,更何况高渐和元晞?
    元晞一挑眉,讶异的神情一点点趋于平静,最后吐出一句:“果然如此。”
    而高渐,却已经完全被震撼了。
    “居然……居然是!”
    元晞不由得笑着,吟了一首诗:“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没有想到,此地竟然也有这样的奥妙。”
    他们方才站在那地,看似四周,可谓是平庸之极。
    但是现在站远了看,却截然不同。
    方才还是八方摇动,五福不全。
    可现在,却是皆合星宿,峰峦秀丽,贵砂护穴,贵器齐备。
    细看方才那地,一眼便见那西北面,一座气势磅礴的高山辞楼下殿,又跃过一山岭,由远至近,奔腾至另一山为穴星形。且观四面皆岭,雄踞于万山之中,巍然不动,左右河水回环,堪称一上好福地。
    还不仅如此,那风水宝地,左旗右鼓,将军山在前对峙,又有玄武借大马之峰,巍巍冲天,气势非凡,实为将军上马之势。
    后有小马,如仓如库,土角流金,寿山居右远护,四面秀峰则合九星中贪、巨、武、辅之位。且马精气灵,嘶啸朝主,恰好为大马赶小马之形。
    元晞不由得赞道:“没想到,远了看,竟然完全不同。此地,应为大马赶小马,富贵传天下。正所谓,二十四路出高官,徘紫人长安。此地必出大富大贵之辈。”
    高渐也是喃喃不语。
    他只觉得此地气势非凡,绝非寻常之地,却实在是难以描述其情形,也只恨自己语言之匮乏,连此都不能概括一二。
    结果听了元晞对此地的评价,他不由自主地点头赞同,看向元晞的眼神,也是越发的佩服。
    “元门主果然见识不凡,若换做是我,恐怕要在这附近走上十天半个月,才能够判断出这乃是‘大马赶小马,富贵传天下’的风水宝地。没想到,元门主竟然一眼就道破了其中的奥妙。”高渐这话倒真不是拍马屁,而是发自内心的。
    元晞微微一笑。
    她在此次清醒之后,更是慧眼如炬,刚才只是因为被此地的奇特所蒙蔽住了眼睛,但是一站到这个刚好可以远眺的地方,便迅速戳破了上面的迷障,看清楚了这个风水宝地的真实。
    又等了一会儿,高渐方才缓过神来。
    元晞说:“这也是难得一见的富贵宝地,虽然不如传说中的真龙帝穴来得神奇,但也是弥足珍贵的福缘了。”
    高渐默默点点头,刚刚因为发现了这块“大马赶小马,富贵传天下”的富贵宝地的兴奋,又逐渐淡去。
    这地虽然是难得一见的风水宝地不错,可比起真龙帝穴来,还是差得远了。
    他的爷爷和父亲,穷其一生都耗在了这么一块地上,最后的结果,却是这般的残酷。
    只是,高渐在经历了刚才彻底的绝望之后,这会儿的失望,也就不算什么,勉强能够接受了。
    “对了,元门主,这块地……”
    高渐还没说完,元晞就抬了抬手:“就当我是举手之劳吧,你家为了这块地付出了太多,不能因为我来看了几眼,就占为己有。而且,谁人能够承住着破天的富贵,还要看他们自己的机缘,你自己决定也就是了。”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高渐涨红了脸,急忙解释。
    他绝对没有过河拆桥的意思!
    元晞笑着摇摇头:“我并非是恶意揣摩你的意思,但是,有了这块地,你也就能够挽回你的妻儿,弥补曾经的错误。对我来说,却只是锦上添花。”
    这地再好,也不能用在自己身上,索性都是要推荐给别人的。
    这“大马赶小马,富贵传天下”虽然很是难得,但元晞还不至于执着这么一块地。她若是潜心寻找,未必找不到比这块地更好的。
    而以她的地位,这块地握在手上,于她来说,也只是锦上添花。
    若是高渐,他若是能够将这块地推荐给一位富豪,拿了报酬,到时候就能找回自己的妻儿,却是雪中送炭了。
    高渐虽然可惜爷爷和父亲一辈子的心血,但自己造下的错误,幸好还有弥补的空间,心里也多少安慰了一些。
    元晞打算离开,高渐却说自己要留下来。
    “我要好好梳理这块地的气脉,这么一场机缘,对于我们风水师来说,也未必不是一场磨练,我也不能辜负了元门主您的好意不是?”
    元晞想想也是,对于自己来说,这块地的奥妙,是被一眼看破,可对于高渐,却未必如此了。
    他潜心研究了,对这块地了如指掌,再加上这块地十分奇特玄妙,想来对他自己的风水术,也是一种打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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