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得上一世,耶律瑾杀戮成性,当时疫情难控,他竟派兵将感染时疫的所有病患或疑似病患集中到一起,或火烧或坑杀了。
这一世,他又该如何呢?大概会竭尽全力救治吧,但真要到了难以控制的地步呢?以耶律瑾的心性,或者说为了顾全大局,她并不保证,那样的惨剧会不会重演。
时间紧迫,她要找出对症的药方,这不仅是在跟迅速蔓延的疫情赛跑,还有耶律瑾心中的恶念,她说过她要伴着他,即便此后余生再不能相伴左右,只要他需要,她愿倾尽生命解其烦忧。
“西岭,你给我在西庄边上搭个棚屋。”
“你要干什么?”郑西岭心内升起不好的预感。
☆、第278章 药方
花吟说要在西庄边上盖一个棚屋,亲自治疗染病的患者,这是郑西岭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的,且不说这病如何的凶猛,单说花吟如今的身体也不堪劳累了。但他既然带她来了这里,又何尝没想过她会有此提议?他想过,但是疫情蔓延之迅速,死亡之众,已容不得他想太多,他只是想带她来看看,真就只是看看而已。然,花吟提出来了,态度无比的坚定,又言辞凿凿陈述利害,郑西岭动摇了,嘴上却不肯松动半分。
花吟说:“你也不想想,朝廷派人,能派谁?还不是攻邪派姜家。我又是谁?我是鬼医老邪嫡传弟子,等姜家来了人,定是绕不开我的。你这样婆婆妈妈,除了拖延时间,延误病情,绝无半分积极意义,我话已至此,你若仍执意阻拦,那我就去金国,想来金王如今正焦头烂额,良医难求……”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郑西岭还有什么可说的?他焦躁的抓了抓头发,一脸纠结,说道:“人人都道你性子好,我却觉得这世上就没有比你更固执的人了。”
棚屋很快被建了起来,花吟亲自拟的草图,郑西岭带了工匠过来,到了天黑,基本就完工了。
花吟提着灯笼,打趣道:“西岭,我竟不知你还有这一手绝活,将来要是不做大将军了,当个木匠也能养活一家老小啦。”
屋内一股浓浓的原木味道,花吟觉得颇为清新,又指挥着丫鬟将一应用具铺设整齐,待一切收拾妥当,花吟就着丫鬟送来的热饭用了晚膳就开口撵人了。
郑西岭没料到她晚上就要住这了,急道:“你先跟我们回去好好休息一晚,睡饱了觉,精神充足了……”
花吟根本不与他多话,双手抵着他的后背就将他往外头推,他站住步子,大山一样,花吟累的气喘吁吁,摊摊手,“都到了这份上,你还在跟我争这个有意思吗?”
二人对视片刻,郑西岭最终败下阵来,说:“我留下来陪你。”
“这里除了袁青禾,谁都不许留。”她斩钉截铁,转而又看向青禾,问,“青禾,我这样说,你没意见吧?”
袁青禾面上闪着兴奋的光,连连摇头,急急表态,“师叔祖肯教我东西,这可是天大的福分啊,就是染病死了,我也心甘啊。”
凤君默派来的那四个婢女闻言也不干了,个个急表忠心,恨不得赌咒发誓要与主子共进退,同生死。
花吟头疼不已,她是想治病救人的,可不是要来送死的啊!
水仙儿也在场,这会儿她倒是安静了,斥了郑西岭一声,“添什么乱!打仗的时候看你脑子挺好使的,现在怎么浆糊啦?要我说……”她本想举荐自己留下,但瞅见花吟眸中毋庸置疑的拒绝后,安静了几息,最终咬了咬牙,道:“术业有专攻,在这里最有资格说话的是花大夫,她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只管听了她差遣,都说关心则乱,别帮了倒忙不自知,还沾沾自喜,自以为多聪明似的。”她这话也不知是说给郑西岭听的还是劝自己的。
花吟舒了眉眼,冲她感激不已的笑了笑。
水仙儿却红了眼圈,“不过咱可说好了,你不许有事,否则我绝不饶你!”言毕拉着那几个碍事的丫鬟一同走了。
此后,郑西岭按照花吟的要求命人从西庄内抬了四个不算太严重的,其中一人原本就是个大夫,花吟选定此人,恰是因为同行之间沟通更方便,也更便于了解病情。而后又从里头挑了三个大夫出来协助。未免生出不必要的麻烦,又想让旁人信服,花吟冒用了姜清源的名字和身份。那些个大夫已经被这病吓的神魂无主,不疑有他,只差磕头求救了。
就在郑西岭他们盖棚屋的时候,花吟已经大致拟定了治疗方案,每个方案各不相同,用在病情严重程度差不多的病患身上,观察各自反应,记录数据。花吟让三个大夫并袁青禾做好自身防护的同时,各看管一个,有什么异常情况,及时通知自己。又让郑西岭再派了俩个身体素质好的负责煎熬汤药,供她差遣。
到了第二日上午,其中一个病患症状明显减轻,后来服了一剂药后,却又突然加重,到了夜里就去了。花吟心里颇不是滋味,冷静自持的命人将尸体抬出去后,又让从西庄抬了一个进来。新来的病人显得异常紧张,一叠声的,“我不想死!我不要死!你们想干什么?”
花吟猜想这个病人大抵是看到方才被抬出去的尸体,误会了什么,柔声道:“我是攻邪派姜家后人,我是来救你,不是来害你的。你想想,你若留在西庄只有一个死字,到了这里我也不能保证你能活,但是你也有被救治的可能,说句难听的死马权当活马医,你若想放弃这一线生机,随你,这就送你回西庄。”
男子闻言更激烈的大喊,“不,不要送我回去!我要活!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全听你的!救我!求求你救我!咳咳……”咳嗽声传来,花吟和几名大夫忙背过身掩住口鼻,目下他们已经知道了传染途径,这种病是通过体液传播的,传播速度最普遍的当属唾液。一星半点的唾液沾染上了正常人的呼吸道,都会导致传染。
花吟说:“你有强烈的求生意志这很好!相信我,并且好好的配合我!”随即她走了出去,按照之前的药材配比,让小厮给他熬煮了一碗药,另俩个病情仍在持续恶化的也用了这个配方。到了白日果见好转,但后面的药就不大好用了,花吟承认,之前那人之所以会快速死亡,就是因为自己用错了药,她如今这样的做法无异于是拿活人做实验,但若想尽快找出治病救人的法子,除此之外她别无他法!
到了下午,京城果然派了太医过来,足足十个人,领头的就是姜家的一个师叔,花吟将自己的研究成果与他们做了分享,众人商议过后,又制定了不同的治疗方案,各自实验下去。
连日下来,花吟每天睡眠不足两个时辰,虽然尚未研究出根治的方子,却也叫她找出能防止继续传播的配方。
郑西岭得了方子,半个多月来沉郁的心情总算有所缓解,急命将士连夜从临近郡县按照此配方购置草药,在驿馆用大锅熬制,免费供全城百姓服用。
因为有了防治的药物,众人心里有了依仗,也不再将这病当成洪水猛兽。郑西岭接受了花吟的建议,张贴告示,允许西庄的病患可以有家属看顾,但也严格控制了人数。
花吟又让郑西岭将这新研究出来的预防染病的方子送给金国人,郑西岭也没多想,就派人送给大燕关那边的守将了。
后来宁一山作为钦差大人也被凤君默派来了此处,督促太医们办事。
花吟因为自身有了免疫,也不再拘在棚屋内,而是经常出入西庄,如此观察的病患越多,得到的数据也越全面,宁一山和花吟打过几次照面,但花吟全副心神都在治病救人上,压根就没注意到他。倒是宁一山暗惊花吟变化太大,差点认不出来,一面又悄悄吩咐伺候花吟的奴婢注意她的饮食起居,莫叫她累垮了。可这疫情就是一块大石,一日根治不了,就压得她喘不过来气,她又怎能吃得饱睡的好,常常吃着吃着就睡了,睡了也不脱衣裳,都是和衣而卧,睡到一半就跟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惊醒,鞋也不穿就往药房跑,写写画画半天,又在草药堆里捣鼓半天。
又过了三日,花吟在西庄的一堆病患中发现其中一人头不痛胸不闷,耳清目明了,只是虚耗太大,身子骨还有些虚,还需得静养时日补充体力,花吟给他把完脉后一时没反应过来,过了会,陡然意识到,这人瘟疫被治好了!狂喜之情迅速掩盖了她,激动的她好半天没反应过来,又拿过他的手腕再诊了遍,眼耳口鼻亦查看了番,瞧了眼他上臂上的编号,这才欣喜若狂的找了之前记录数据的手稿翻翻找找起来。
为了方便记录病患的病情,花吟给每个用药的病人都编了号,有时候为了观察效果,同样的治疗方案也用在不同年龄性别的病患身上。花吟顺着这人的治疗方案,又找出其他俩个人,果然一探查脉搏,全身做了检查后,基本都呈现痊愈的状态。
花吟只觉得一口浊气呼出,若不是她自己也乏力到极点,只怕此时就要尖叫出声了。
其他的大夫也发觉了她的异样,急急询问缘由,花吟一脸的兴奋,召集了所有大夫,开了个紧急会议,并将药方下发下去,让他们逐个阅览。
那些人尚且不敢相信,无不一个个亲自去验证了番。
花吟让袁青禾将治疗方案详细清楚的誊抄数份,命这些个大夫酌情按照药方增减剂量给病患。
郑西岭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赶了过来,随行的还有宁一山。花吟拿着药方说:“西岭,你将这药方送到金国去,要快!虽然这方子还很粗陋,但救人如救火,你叫那边先用着,若是能研究出更精简有效的方子,再给那边送去。”
郑西岭应了声好,花吟没空和他废话耽误时间,冲他一挥手就走了。郑西岭将那药方拿在手里看了眼,折了几道就要命亲信送去金国,宁一山却陡然抽了去。
郑西岭不解,看向他。
宁一山不紧不慢道:“郑将军,要不这差事交给在下来办吧。”
郑西岭摆手,“金人粗鄙蛮横!你一个书生过去,怕是讨不得好,我随便派个人过去就行了。”
宁一山抖了抖手中的方子,意味不明的笑了,“那可不一定,如今可是金人求着咱们。”
大燕关与蓟门关中间就隔着一条何谷渡,宁一山先是回了驿馆,修书一封命人急送回京,随即就在郑西岭派遣的副将等十几人的护送下去了大燕关。
因为之前有了第一张方子做铺垫,大燕关的金人将领对宁一山颇为热情,全然不似之前的冷眉冷眼,半信半疑。
金人将领一脸的讨好,感激万分的样子,“请问这位大人可是有了根治这瘟疫的方子?”
宁一山道:“有是有了。”
金人大喜。
宁一山道:“不过这方子可不是说给你们就给你们的,我要见你们王上。”
金人将领身后有人按耐不住稍稍拔了剑。
宁一山不冷不热的呵呵一笑,道:“你们就这么对待你们的救命恩人的?只不过就算你们现在杀了我也没用,因为这张方子根本不在我身上,而在……”他点了点自己的脑子,意味深长的笑了。
☆、第279章 眼见
话说耶律瑾班师回朝后,因为帝王蛊的作用,在花吟昏迷的同时只来得及下了道口谕,急招乌丸猛返京,又任命了几位亲信做协理大臣,就再也支撑不住陷入了昏迷。
穿过阴暗幽深的甬道,入眼一片敞亮,耶律瑾用手挡在额头,适应了会,才睁开眼,宽阔的大街,商铺林立,人声鼎沸。耶律瑾警觉地四下看去,身后的甬道不见,他有一丝惊慌,面上却愈加冷肃。这里是大周都城,而自己正站在周国最繁华的正阳大街,但让他奇怪的是那些人仿若看不见他似的,他心内千回百转,正要上前试探着搭话,却见有人笑闹着撞了过来,他正要偏开身子,却见那人直直的从他身上穿了过去。
耶律瑾拧眉片刻,忽然意识到,难不成自己正在梦中?他早年时常被噩梦缠身,每每仿若身临其境,却没有一次像这次这般真实,他沉默片刻,忽而想起一事,四下里到处寻找起来。
不远处锣鼓喧天,鞭炮声,孩童们尖叫追逐嬉闹声,霎时热闹了半条街,百姓齐齐向街道两旁涌去。耶律瑾不受影响,独自立在正阳大街上。就听有人喊了起来,“晋安王娶亲啊!”“谁家女子有这样的好福气啊!”“你不知道啊?南宫丞相的义妹啊!听说早年入宫一直在太后跟前尽孝,颇得太后她老人家喜欢,眼下年纪不小了,这才撮合了这门婚事。”“听说是纳侧妃。”“侧妃都这么大排场啊?”“给丞相府面子呗。”
耶律瑾不解,义妹?他的义妹不是宫中的婉妃么?他哪有那么多的义妹?还嫁了凤君默!
这般想着也随着迎亲的队伍一路前行,果不多时,真个到了丞相府,府门洞开,张灯结彩,而自己正一脸笑意的迎在门口。
耶律瑾有一瞬间的茫然,自己好端端的站在人群中,那人又是谁?
啊,那人可不就是自己呢,明明脸上带着笑,眸底深处的冷意他却看的一清二楚。
耶律瑾觉得这梦古怪急了,又四处张望了起来,若是按照以往的经验,她不可能不出现啊,在哪呢?她在哪呢?
新娘子被背了出来,入了花轿,耶律瑾本想离开这喧闹的婚礼现场,却在转身的一瞬间看到南宫瑾眸中一闪而过的彻骨冷意。耶律瑾心头一惊,鬼使神差的竟想知道那新娘子到底是谁?因此也跟着上了花轿。
花轿很宽敞,不过再进来一个高大的男人自然是拥挤不堪了,但耶律瑾仿若一缕魂魄般无身无形并不占地方,他往新娘子身边一坐,她的身体就穿透了他的身体,乍一看去,竟有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奇妙暧昧。
离的近了,一股浓烈的熟悉感迅速蔓延至他的四体百骸,仿若在一瞬间他就知道她是谁了,但情感上又当即否定了。
耶律瑾只觉得心头怒火滔天,恨不得一把揪下她头上的喜帕看清她的脸,而他也确实这样做了,但他的手只是穿过喜帕,连一丝儿风都没有带起。
到了晋安王府,打了轿门,一截红绸牵引着俩个新人。耶律瑾亦步亦趋,脸色阴沉的浓如墨汁。
夫妻对拜后,新郎新娘被送入了洞房,凤君默只在新房待了一小会就急匆匆出去应酬宾客去了。独留下新娘子被贺喜的婆子夫人们打趣。
耶律瑾也不走,就坐在屋内的角落内,冷眼看着这一出闹剧。
新房内的人少了,丫鬟们让新夫人先吃点东西填一填肚子,新娘子轻嗯了声。
耶律瑾只觉耳尖一动,心脏一颤,待她掀了红盖头,耶律瑾只觉得呼吸都停止了。
她一定是被逼迫的吧?一定是的!
即便丫鬟说了几句讨喜的话,引得她染红了双颊,眸中溢满欢喜幸福之色,耶律瑾仍不愿相信,暗道:“她太会做戏,这副模样只不过是骗人罢了。”转念一想,一定是梦里的这个自己逼迫了她,一定是的!
宾客尽散,夜阑人静,凤君默被丫鬟婆子们搀扶着入了新房。
花吟忙忙迎了上去,将他扶到床上,伺候了他梳洗更衣,替他拢好被子,耶律瑾在边上看的分明,心内气的呕血。他一遍遍的安慰自己,装的,一定是装的。
待丫鬟婆子们悉数退了下去,凤君默酒精上脑,睡的昏天暗地,花吟则坐在他边上,秋水般的眸子盈满柔情蜜意,她白玉般的手抚过他的脸庞,那般的轻柔小意,仿若供奉着珍宝一般。
良久过去,她盯着凤君默的睡眼,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亦如耶律瑾不错眼的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终于,她不再看他,一转头间,已是泪盈于眶。
耶律瑾最是见不得她流泪,当即就走上前试图替她拭干泪水。她却双手合十,直直的跪在地上,虔诚而卑微,“老天爷啊!谢谢你!真是太感激你了!即便我曾诅咒过你,怨恨过你,但直到今日,我所受的苦所遭的难也都值了,因为我终于得偿所愿嫁给了我这辈子最爱的人,即便他心中另有所爱,我不在乎,我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朝夕相伴,哪怕他石块顽石,我亦有信心暖化他。老天爷啊……”泪水仿若断了线的珠子滚落下来,她抽噎不止,仿若受尽了万般委屈终能发泄,但她不敢大声的哭,生怕吵醒了熟睡的人,只压抑的哭的胸腔震动。
耶律瑾冷眼瞧着她,心里既是愤怒又是心疼,只恨不得将她按在怀里,不管不顾的带走。但他做不到,只能阴沉着脸看着她。
花吟哭了好一会,擦干了泪,一展笑颜,道:“瞧我,竟高兴的哭了起来!老天爷,我现在觉得太幸福了!真的太幸福了!我相信我一定会幸福下去,一定会的,我们会比很多夫妻都幸福,会有很多孩子,到那时,儿孙绕膝头,我夫妇二人也会相扶相持相伴到老。”她流下最后一行清泪,郑重其事的拜了三拜,这才起身,卸了妆,脱了嫁衣,而后小心翼翼的慢慢的爬到床内侧,将自己缩成一团,试探了几下,想搂住他的脖颈又不敢。
耶律瑾被狠狠的刺痛了眼。
凤君默却在这时,翻了个身将她捞进怀里,嘴里呢喃了声,花吟面上僵了下,但很快舒缓开来,一只手慢慢探了过去,也抱住了他的腰。
耶律瑾再也看不下去,心内一口恶气,恨不得掐死这对奸夫淫妇。奈何他胸臆之间愤懑的几欲呕血,却发泄不出,只能逃也似得离开了此处。
他走不多时,花吟幽幽一叹,抚着凤君默的脸说:“唉……你心里惦着念着的永远是孙蓁,就连梦中也念着她的名字,到底何时我才能在你心中占一处角落。”继而缓缓闭了眼,也跟着睡了。
耶律瑾一路失魂落魄,不知不觉竟来了相府,莫名的,心内涌出浓烈的恨意,他暗想,“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怎么想的?竟然亲手将她嫁了出去!”
相府内漆黑一片,已经过了三更天,该睡的早就已经进入了深甜的梦乡。
他看到了病痛不止卧病在床的母亲,又在主院看到了妇人打扮的小郡主风佳音,窝在她怀里的还有个两岁大小的男童,耶律瑾又惊又奇,却也没多想,匆匆离开。最终,他在一处贴满了大红喜字的小院子找到了南宫瑾。楠木床,层层纱幔,还有梳妆台,耶律瑾一眼就看出来是女子的闺房,拧眉想了下,陡然意识到这或许就是花吟出嫁前临时布置的闺房。
他瞧见南宫瑾坐在小小的圆桌旁,有一下没一下的挑着桌上的灯芯,眸色冰凉如水,面上一丝表情都没有,仿若雕塑一般。
不一会暗卫进来,将晋安王府的情形事无巨细,一一详述了。
半晌,南宫瑾说:“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