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开被子,坐在床沿上,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还是昨天那一身。
“笃笃笃。”沉闷的敲门声响起,白修年浑身一震,死死盯着破旧的门板。
“起了吗?”成年人独有的浑厚声音响起,之后仿佛再辨认屋内的动静,“起了就出来吃饭吧。”
脚步声渐渐远去,白修年才从口中吐出一口气,扒拉了几下鞋就踩着下床了。
“我已经打好水了,你取了净面吧。”还没来得及看清男人的脸,留在视线内的就只剩一个高大的背影了。
白修年撇撇嘴,往外走去。
梳洗好之后男人已经放下碗筷,扛着锄头似乎是要去下地,白修年恨不得对方早早离去,和陌生人待在一个私人的空间怎么看怎么奇怪别扭。大概对方也是这样想的,留下一句碗留给他洗就匆匆走了。
喝着碗里只有几粒米的稀粥,他白修年虽然不喜欢洗碗,但分工合作的道理他还是懂,现在他这个身体时不可能下地的,所以有类似洗碗的轻松活他也不能拒绝,何况只有两个碗,他又不是双手沾不得阳春水的大姑娘。
说做就做,喝完最后一滴稀饭,端起放在对面的碗筷往外走去,这一出去就愣住了。
洗脸的时候光顾着注意存在感极强的男人,才错过这么壮观的美景。
白修年所在的房子所在的地势较高,站在门口能够清楚的看到一片连着一片的农田,每一块农田都有至少一个人在劳作着,巡了一圈,在一块较小的农田中看见了那个高大的身影。
错过目光,农田边是一大片聚集在一起的房屋,这样的景象组合在一起让习惯了高楼大厦的白修年感慨万千,能在这生活一辈子也是不错的。
弯起嘴角转身打水洗碗,米和水的混合物拿水一冲就没了,把碗筷放在特定的位置上。白修年在屋子里转了一圈,能有的都是必要的生活物件,一张桌子两张凳子,其中有一个还是新做的,大厅连着厨房,只有一个卧室,就这么小小的空间都看出了空荡,看来这男人东西真的少的可怜。
扫了一眼挂在墙上的弓箭和不少动物皮毛,伸出手摸了摸不知道属于什么动作的皮毛。
很扎人,而且似乎还沾着不少灰尘,不像是落了灰,而是被人拿来放在地上一般。
放在地上?
貌似这里只有一个卧室……那么那男人睡哪好像已经不言而喻了,再次摸了摸扎人的毛发,白修年觉得有些羞愧,他这算是鸠占鹊巢吗?
就算他待人冷漠,但不代表他受人恩惠也不知感恩,相反他这种人十分惦记着对他们好的人。
知道那男人一晚上的境况之后,白修年觉得自己应该为他做些什么。
打量着一眼就能看完全的屋子,先打扫一下吧,被子和这些毛皮也拿出去晒晒。
挽起袖子,白修年就忙活起来。
第3章 嘿嘿
抖了抖卷成一团的被子,大片刺目的红色让白修年神情变了几变,手指在被子上摸了摸,虽然触觉不怎么样,但显然是为了结婚而准备的新被子。
那么一定有旧被子!
默默转过身,要是每天睡这么喜庆的被子他应该会失眠吧……
卧室的空间一目了然,当然没有放被子的空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扮,这身喜庆的衣服也该换掉了,若是他的记忆没出错的话,好像外头也没有放被子和衣服的地方。
在屋子里里外外转了一遍,就连灶台他都没有放过,确实没有放置这些东西的地方。
原地思索了一番,白修年忽然转向卧室,走到床边蹲下,伸出手一拉。
一个沉重的木箱子被拖了出来,拍拍沾满灰尘的手,木箱子上还有几个大大的手掌印,想来是那人不久前留下的,只是这灰尘是不是忒多了。
轻手轻脚地打开,但还是被扬起的灰呛了一脸,拍拍手把箱子里的旧被子拿出来,抖了抖灰便抱出去搭在前院的晾衣绳上,大红喜被也拆卸下来放进洗衣盆里。
在木箱子内的小包袱里找出几件原身的衣服,包袱除了几身衣服之外还有几个铜钱,想必这就是原身也就是现在的他的全部身家了。两件件冬装两件当季穿的衣服无一不打满补丁,随便拿出一件后把包袱收好,整了整箱子里随便摆放的衣服,看了眼放在箱底的碎银便合上箱子,顺便擦了擦表层的灰尘。
在里里外外都清扫一遍之后才换下变得灰扑扑的喜服,一同放在水盆里。这些活做得十分顺手,就算白修年没生病之前都做不到这么利索,看来是这个身体留下的习惯。
最后一件衣服晾在绳子上,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太阳,这里没有时钟,只能依靠太阳的位置估计时间。
往下看了看脚下的房屋,没有一家飘了烟,田地里的人还在不停劳作,白修年估摸着离做饭的时间还早,打算再进一趟空间。
放下附在额间的手指,白修年惊喜地发现早晨种下的种子已经发芽了,蒜子已经抽出了芽,嫩嫩的绿色十分喜人,依照这速度过几天就能吃了;葱芽拔高了许多,可以直接掐一段配菜;最惊喜的就属辣椒了,对于不辣不欢的白修年来说,看见了小巧的花骨朵就离满锅红彤彤的火锅汤不远了……
手指在沾着露水的葱绿上轻轻拂过,咦?
【经验值:1】
难道这就是升级土地用的经验?白修年心念一动,两指一掐,一段鲜嫩的发散着清香的葱条便出现在手上。
【经验+1,目前经验:1/10000】
果然,只是如果每株只有一个经验的话那升级岂不是遥遥无期,不过白修年也不是贪得无厌的人,能得到空间已经是无上的幸运了,更何况这些东西对他来说很有用处。
比如这段葱,再加点量配上个鸡蛋和面粉就是香喷喷的葱油饼啊,光想着就已经止不住狂咽口水了。
白修年记得很久以前吃过奶奶亲手做的葱油饼,外焦里嫩的口感让他现在都忘不了,后来大量的美食店崛起,至今他都没吃过超越奶奶做的葱油饼。
又掐了几段水灵的葱,那个男人家里没有养家禽,但灶台边上倒是放了几个鸡蛋,只是不知道有没有面粉。他去后院看过了,大概是男人很少有时间打理吧,后院的菜地里长满的杂草,再加上山脚下的土质并不是十分好,青菜也都呈现出恹黄的颜色,和空间里的完全比不了。
对于出现在记忆中关于那个人的流言白修年不做任何评价,没有相处过就断定一个人实在草率,他不是以前的白修年,不会因为几句不痛不痒的恶评就把自己吓死。
在溪边打了点水浇在菜地上,最后没忍住拿着瓢喝了几口甘甜的溪水,喝完整个人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气,洗衣服后酸涩的胳膊也不那么难受了,直观的作用让白修年把注意力放在了清澈透明的溪水上。
他现在的身体还是很瘦弱,作为一个病死的人他比任何一个人都渴望得到一个健康的身体,所以重获生命也就格外惜命一些。
提着半桶水出了空间,先把一半都进日常的饮用水井水里面,剩下的一半掺了井水准备用来浇后院的菜地。要知道每家摆放在桌上的菜大多都来自自己的菜地,一个月难得赶一次集,所以肉在这里绝对是奢侈的存在。
清理好菜地上的杂草,肚子也适时响了起来,早上那一碗粥实在是不顶饿,要不是那一瓢溪水估计早就饿晕了,不知道同样只喝了一碗粥的男人是怎么扛过来的。
拔了一个萝卜,甩了甩泥土,再摘了几颗小白菜,萝卜的个头不大,白菜也有些发黄。放在水盆里洗了洗,清洗干净之后准备做饭。
舀了两小碗米,想想再加了一碗,舀米的碗小,一人就可以吃掉一碗。他不知道现在地里的活重不重,想着早上的那一碗粥,他干了那么一点活都受不了,索性中午就弄丰盛一点。
但所谓的丰盛也就只是相对于早上而言了,灶台旁边的橱子里放了点腌制的肉,白修年知道在这里这点肉大概是一个家庭过年的分量了,也就没有动。
升起灶台,把火控制好,再把洗好的米加入适量的水放进锅里,盖上锅盖就开始切菜。
把空间里择好的葱切成葱花,在拿鸡蛋的时候在橱子里看见了少量的面粉,磨得不是很细,但也能用。
找了一圈没有找到酵母,不知道做出来的味道有没有影响。
取来一个碗装上面粉,敲开一个鸡蛋,金灿灿的蛋黄瞬间淹没在白色的面粉里,加入适量没有经过兑和的溪水,用筷子搅拌均匀。
最后加入飘香的葱花,青白的颜色混合在一起十分醒目,把搅拌好的面粉放在一旁,取出刚拔的萝卜,切块,再用大碗装起来,加上溪水,放在大锅旁边烧水的小灶上慢慢熬着。
不一会儿便从锅里飘出饭香味,取出两个大碗把饭呈上来,清洗锅之后加入一瓢水烧开。
把清洗好的小白菜让如开水中戳一下水,随即捞出来沥干水分。
从空间取来一段姜块,切丝,并把小白菜分小段。待锅烧热之后倒入适量的油,倒入姜丝和葱花,翻炒一番后等到闻到香味了就倒入切好的小白菜,快速翻炒一番后,放一小勺盐,可惜没有白修年最爱的辣椒。
小白菜翻炒一阵之后就可以起锅了,把小白菜拜访在桌上的时候,这个屋子的主人回来了。
白修年快速抬眼看了对方一眼,面色不变地说道:“回来了,先洗洗手,饭菜一会儿就好了。”说罢也不管男人有什么反应就转身回到灶台边。
往里面加了两根柴火,白修年拿起台上调好的面粉,同样在锅烧热之后放入适量油,哔哩啪啦的声音伴随着油香味不断冲击着陈渡的鼻翼。
已经习惯了常年回家等着自己的冷锅冷灶,突然变热乎了让他有些怔愣,望着那个小小的身影不停劳作的身影,第一次觉得小哥儿好像也不是很讨厌。
放下农具,扫了一眼焕然一新的屋子,压在身上一上午的疲惫好像突然不见了。他一个人生活习惯了,很多地方都不知道怎么打理,就像整理屋子这种事情他是怎么也不会去做,除去要伺候着关乎自己温饱的水田,时常上山打猎成为他的大部分进项,这让他更加没有时间把心思放在过生活上。
舀了一口井水送入嘴边,今天的水似乎都比平常要甘甜。
陈渡把自己收拾妥当之后,白修年的葱饼差不多也出锅了,香喷喷的味道让陈渡食欲大开,若不是屋子里还有另外一个人在,他早就出手了。
把葱饼放在桌上,回身端出炖好的萝卜汤。
“好了,吃饭吧。”三个菜,虽然都是农家最常吃的菜,但架不住溪水的甘甜和白修年高超的手艺,所以这顿饭吃得格外香,就连白修年都多吃了一碗饭,更别说已经吃完三碗饭和大部分葱饼的陈渡了。
若不是亲眼看见这个男人早上只喝了一碗稀粥,他大概会以为这是两个不同的人吧。
看见桌子上横扫一空的菜,不管怎么说,对一个人厨艺最大的肯定就是吃光所有的菜,白修年弯起嘴角,站起身准备收拾碗筷。
“我来!”一双粗粝的大手抢过白修年手中的碗筷,抬头对上一双黑亮的眼睛,黝黑的脸上此刻绽放着与他年龄不符的天真的笑容,“你去歇着吧,今天辛苦了。”
白修年点点头,也不去争抢,毕竟生活就是分工合作,既然他想多做一点那么自己也没必要矫情。打了一个哈欠,吃饱了就犯困。
迷糊地躺在床上,在陷入沉睡之前白修年挣扎着提高声音道:“进来睡会吧,下午还要干活……”声音越来越小,外头人的嘴角却是越咧越大。
第4章 啊啊
陈渡小心地脱了鞋挪上已经被小孩细心空出的位置,盖着的是晒过太阳松软温暖的被子,原本以为只是个麻烦的哥儿,他也老大不小了,在村里他这个年纪还未成婚的也就仅此一个了。
转头偷偷看了一眼睡得安静的小孩,刚毅的脸上露出喜滋滋的笑容,这就是自己以后要生活一辈子的哥儿啊。
闭上眼睛,媳妇儿让他歇着,尽管他不怎么困也要歇着。
白修年渐渐转醒的时候颇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感叹,坐在床上愣了一会儿,看了看窗外的日光,估摸着也就两点多吧。现在差不多是春季,天气还不算炎热,但长时间在外劳作还是会感到炎热。
麻利地把被子叠好,站在院子里看了一会儿,不知道那人活多不多。
从空间里舀出一碗溪水装在竹筒里,家里的东西虽然不算太多,但各种必要的粮食还是有不少存货的,大米还有一大袋,各种豆类都有一点,据白修年记忆中的认知,家里能有这么多东西的也算是‘富裕’人家,想着今早看见了那几个碎银,这可不是寻常人家就能挣到的。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的能力还是有的。
提着水准备出门,走到门口的时候被放在门背里一个个干瘦的番薯吸引住目光,他记得后院还有几个不小的南瓜,只是好像那男人不喜欢吃,菜地里的菜都有被摘过的痕迹,只有南瓜像是被遗忘了一般,在藤上烂掉了好几个。
但是他喜欢啊,白修年每次面对食材都会虔诚的想,这世界上没有难吃的食材,只有不入流的厨艺。
走在田埂上,忽略不是投放在身上的视线,白修年眼不眨心不跳,这种程度的观望对他这种老油条来说算不上什么,只要不拦着自己找事情便任他们瞧出花来。
远远的看见高大的男人在田间持续这弯腰站起再弯腰的动作,待走近时看见扔在田埂上已经空了的竹筒,白修年弯起嘴角。
“你、你怎么来了,这里晒,你去树荫下歇着吧。”那人抬起胳膊擦了擦满脸的汗,对着白修年笑出雪白的牙齿。
白修年微微侧过脸,憋住嘴角的笑意,这人看着跟黑社会一般,没想到这么二。并不打算告诉对方脸上占了脏东西,白修年绷住脸上的表情把装着溪水的竹筒送过去。
“我带了点水,渴了吧。”
男人接过水打开盖子便仰头牛饮起来,上下翻滚的喉结落入白修年的眼中,转过目光看向男人之前站的地方,一大把杂草被扔在田埂上,古代并没有克制杂草的农药,要想庄稼大丰收,这些东西都不得不用人力来完成。
“好喝!”一口喝完竹筒里的水,男人露出餍足的表情,配着脸上的脏东西,怎么看怎么好笑。
点点头,溪水的作用他最明显不过,自然也就认同的男人夸张的表情,只是这男人好生奢侈,这么一大杯两口就喝完了,在他看来,这人不仅是饭桶还是个水桶。
“那我回去了。”这男人原本就壮得跟牛似的,现在又喝了这么多空间的水,这之后的事情自然也就不同他操心了,他想趁着现在天色还早去后院外的山上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食材。
空间里的配料差不多都可以采摘了,缺少主食倒成了一个尴尬的问题。不知道空间土地升级之后是什么样,若是只能种这种东西而没有主菜,那些不能满足味蕾和填饱胃,所以为了白忙活一场还是去山上碰碰运气。
洗干净手上的竹筒,放在太阳底下晾干,翻了翻晾在绳索上的被单和衣服,拿起靠在门边的背篓,拿了一把镰刀关上门绕到后院便开始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