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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对他来说,心中的人若是得不到,他更喜欢藏在心里。
    他将酒盏中喝完之后,就起身拍了拍衣裳,然后回了宋国公府。
    新宁郡主并不在正院,孟绍随意的问了一声,丫鬟告诉他新宁郡主去了世子的院子。
    他这才想起来,长子这两天感上风寒,身上病了。
    他想去看看长子,转身去了敬哥儿的屋子。
    敬哥儿躺在床上,新宁郡主正坐在旁边轻声细语的哄他喝药。
    敬哥儿平日是挺乖巧的,但生病的时候却喜欢撒娇,所以躺在床上皱着眉头苦着脸,就是不肯喝,左右要人哄着他。
    敬哥儿看到孟绍进来,轻声的喊了一声:“爹。”然后刚才撒娇的气焰全都消下去了。
    孟绍见到他的样子,有些皱起了眉头。
    新宁郡主听到声音转过头来,放下药碗,唤了一声:“公爷回来啦。”说着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敬哥儿乖一点,免得惹父亲生气。
    孟绍肃着声音问他道:“为什么不肯喝药,这么大了还要人哄。”
    新宁郡主连忙道:“谁说我们敬哥儿不喝药,这不就喝了吗,我们敬哥儿乖的很。”说着拿了药碗塞到敬哥儿手上,给他使了使眼色。
    敬哥儿有些怕孟绍,再不敢说什么,连忙将药喝了。新宁郡主往他嘴里塞了一片蜜饯,道:“吃点蜜饯,免得苦嘴。”
    敬哥儿将蜜饯含在嘴里,眼神有些惧惧的缩起了身子,躲在了新宁郡主身后,然后用眼神看着他,生怕他生气。
    新宁郡主则不动声色的将他隐在了自己身后,顺便说话引开他的注意力道:“公爷喝了酒了?怎么不换一身衣裳再来。”
    孟绍叹了一口气,哪怕他再苛刻,也不得不说,新宁郡主对待敬哥儿这个世子真的是尽心尽力了,真将他当成亲生儿子来对待。
    敬哥儿对他这个严厉的父亲还有些怕,对新宁郡主却十分依赖。敬哥儿是难产,出生时身体不好,能够平安长到现在,身体健康,懂事乖巧,有一半是新宁郡主的功劳。
    孟绍又看了敬哥儿一眼,严肃道:“你多少岁了,好好的像个男子汉一样,不许再对着你母亲撒娇,不许坏脾气,但再让我见到,小心你的皮。”说着警告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出去了。
    等孟绍出去后,新宁郡主与连忙敬哥儿相视一笑,新宁郡主指了指孟绍的背影对敬哥儿道:“你爹爹真凶,是不是?”
    敬哥儿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抱着新宁郡主的脖子,又撒娇道:“娘,我想吃面,老唐斋的素面。”
    新宁郡主柔声道:“好,娘让人给你买去。”
    而另一边,朱桢卿从摘星楼出来之后,在街上有些恍恍惚惚的绕了一圈,忽然发现自己竟然好像无处可去。
    他最终叹了一口气,还是回了广平侯府,直接进了自己的书房。
    新的广平侯夫人柳氏听到消息,马上端着汤来了书房,笑盈盈的进了屋,笑着道:“侯爷回来了,侯爷在外头辛苦了,妾身给您顿了些汤。”
    朱桢卿看见她,冷着看了她一眼,声音冷凛道:“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这个妻子是母亲非要娶进来的,他不曾同意,更不曾与她拜堂。
    柳氏愣了一下,喊了一声:“侯爷,妾身……”说着又上前了两步。
    朱桢卿直接对外面喊道:“你们是死人吗?我的书房,你们谁都放进来。”
    柳氏不满,她是他的妻子,是正正经经的广平侯夫人,怎么就成了“谁”了。
    外面的小厮听了,连忙走进来,道了一声是,然后对着柳氏作出一个请的姿势,道:“夫人,您还是请回吧。”
    柳氏气得脸上通红,跺着脚“嗯”了一声,然后转身回去了。
    等回了正院,柳氏越想越气。
    她是好心想要关心他,他竟然还不领情。她都进门多久了,他却连她的门都还没有进过。她都快要被姓何的那个女人嘲笑死了。
    她得赶紧想办法跟他生个儿子出来,不然侯府的爵位白白便宜了何姨娘那个贱人生的儿子,前几日朱太夫人还暗示着想要将彭哥儿记在她名下。
    那老太婆想要让一个庶子继承爵位?做梦!
    她不是温氏或程氏这么好欺负,侯府的爵位必须得是她的儿子的。
    过了一会,丫鬟又走进来,小心翼翼的跟她道:“夫人,侯爷又离府了。”
    柳氏问道:“去哪里了?”
    丫鬟不敢说话。
    柳氏是知道朱桢卿在望月阁包养了一个红牌的,见丫鬟如此不敢说的样子,自然知道他又去了哪里,不由骂道:“青楼里的那个狐狸精这么勾他的魂吗,十天半个月都不回府里,回了府里也是一刻都多呆不得。”
    丫鬟垂着头,只当是没有听到她说了什么。
    过了一回,又有另外一个丫鬟走了进来,凑到她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柳氏听得眼睛一亮,马上站了起来,重新恢复了斗志,恨声道:“好你个何姨娘,我正愁找不到你的把柄,你却将把柄直接递上来,看本夫人这次能不能轻饶了你。”
    说完气势汹汹的带着丫鬟去了何姨娘的院子。
    朱桢卿出了广平侯府之后,直接去了望月阁。
    他在望月阁已经成了熟客,小倌直接就将他带往了他在望月阁的包间。
    他在望月阁自斟自酌的喝了半壶酒,然后便有人在外面敲门。
    他没有说话,但门也自动被打开了,然后露出门口站着的一个女子窈窕的身影来。
    穿着一身白衣,柔柳扶风,自下往上,最终看到她的脸。
    那时极其明艳的一张脸,倾城国色,楚楚动人。
    小倌笑着道:“侯爷,霜霜姑娘来了。”
    朱桢卿看了门口的女子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那位叫霜霜的女子提着裙子轻脚细步的走了进来,然后展开一个笑颜,问道:“侯爷今日怎么会来?”
    她与望月阁的其他姑娘不一样,可以毫无心肺的迎来送往,她的脸上总是带着一股轻愁,哪怕是笑着,脸上也带着一股化不开的愁云。
    可是这样的女人总是让人更加怜惜的。
    朱桢卿垂下头,又喝了一口酒,然后才道:“突然发现无地可去,所以便来了你这里。”
    霜霜看了他一眼,然后垂下眼来。
    她并没有问他堂堂侯爷,为何会觉得无地可去,而是问道:“侯爷今日是想听曲,还是只想让奴家陪着喝几杯。”
    朱桢卿道:“听说你的琴艺很不错,弹一曲吧。”
    霜霜走到琴座旁,试了试音,然后便轻拢慢捻的弹了起来。
    她的琴音总是带着一股伤感和愁意,就像是她的人一样。
    朱桢卿抬头看着她,突然就失了神。
    真像啊,她跟她真像啊。
    观音也会弹琴,而且弹得极好。
    只是曾经她的琴音是轻缓明快的,并不像霜霜的这样多愁善感。后来他们失和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听过她弹琴了。
    直到霜霜一曲弹完之后,他还看着她,愣愣的有些回不了神。
    霜霜连唤了好几声“侯爷”,他才“嗯”的一声回过神来。
    霜霜知道他会时常看着她发呆,看着她就像是要透过她看另外一个人,她也并不在意。
    她走到他跟前的桌子前坐下,然后替他斟了一杯酒。
    朱桢卿握着酒杯,突然道:“霜霜,你愿意离开这里吗?”
    霜霜微愣了一下,有些讶异,然后抬起头看着他。
    朱桢卿道:“离开这里,我会另外替你置一处宅院。”
    霜霜突然笑了笑,道:“赎我可是要很多银子的。”
    朱桢卿道:“赎身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会替你办。”
    霜霜突然顿了一下,最终勾唇弯了弯嘴角,道:“若真是如此,奴会对侯爷感激不尽。”
    朱桢卿道:“明日下午,我会让人来接你。”
    霜霜没有再说话,只是不断的为他倒着酒。
    朱桢卿又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这么久了,一直都没有听你提起过,你本姓是什么?”
    霜霜抬眼看着他,顿了下,才道:“我姓‘于’。”
    朱桢卿微惊,直起身,问道:“哪一个yu?”他突然想到,有一个人也姓yu。
    霜霜笑了笑,然后用手指沾着酒水在桌子上写下一个“于”字,然后抬眼看着朱桢卿,道:“于是的于。”
    朱桢卿重新靠回桌子上,是呢,这世上哪有这么多姓“俞”的人。
    他听观音说过,当年俞家满门被杀被流放,俞姨娘的两个弟弟也死在了流放的路上。
    朱桢卿喝了很多很多的酒,最终醉倒在房间里。
    霜霜让人将他扶回了床上,替他盖上被子,然后出了房间。
    望月阁做的是皮肉生意,所以楼里最多的就是房间。出了房间走过去,一排一排的全是房间。
    霜霜从楼上走过去,突然看到檐下挂着的一串风铃。
    大约是那个姑娘喜欢它的声音,所以挂在了这里。
    霜霜突然想起了小时候,父亲也曾替她做过一串风铃,用河边捡来的贝壳做的,风吹过来,“叮铃叮铃”的,真好听。
    有风吹过风铃发出悦耳的声音,让她回过神来,她不由苦笑了一下,最终摇了摇头,然后走了。
    朱桢卿第二天醒来时,太阳已经日上三竿了。
    他掀开被子起来,房间的桌子上放了粥和点心,清淡,却适合宿醉的人。
    大概是霜霜为他准备的。
    他坐到椅子上,用了半碗粥和一块点心,然后从望月阁出来。他也并未去跟霜霜告辞。
    但才刚走出门口,便有广平侯府的小厮下了马车,匆匆的往他身边走过来,焦急的道:“不好了,侯爷,侯府出事了,小少爷出事了。”
    朱桢卿眉头一皱,问道:“出了什么事?”
    小厮不敢说柳氏的不是,也不好说何姨娘的不是,只好道:“侯爷,您还是亲自回去看看吧。”
    朱桢卿回去的时候,朱太夫人、柳氏、何姨娘等人早就聚在一堂,彭哥儿躺在床上,手上被用纱布包扎着。
    朱太夫人脸上凝重,柳氏脸上得意,而何姨娘则站在地上,脸上阴沉,彭哥儿眼睛饱含泪水,带着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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